标题:《孙文垣医案》 内容: 作者:孙一奎 朝代:清 年份:公元1522~1619年孙序盖士君子有济世之心者,必托经世之术以运之,遇不遇无论也。 何也? 得时而驾,则宇内之休戚利害,隐然共之,视其患若切于身之疾痛 痒,不措之安全不止。 此士君子之心,得位以行之者也。 不幸不获遇,泽不及物,而心不得施,有志君子,往往怀其道而隐于医。 故是昔人谓济人利物,无位者不能,惟医以救死扶生为功,故业之者,可以推不忍之心及于物,而于道有益。 有味乎其言之也。 然医岂易言哉? 吾闻其宗旨,自《内经》、本草以来,书之藏于有司者,一百七十九家。 非博通巨儒,超悟上哲,专攻其业,何能探讨? 洞明其阴阳、寒热、静躁、虚实,消息盈缩之奥,而措之行事。 夫人之待命于医,生死攸系,乃以未谙浅薄者尝试之,其不贼人之命者几希。 医以济人,至于贼人,可不畏耶! 此医之所以难言也。 余顷多病,谒告山居,尝叹济物之衷未措于用。 顾思延医以求济其身。 然而医之良者,苦不一遇也。 乃壬申仲秋,吴君柳溪,谈新安海阳有孙君东宿者,医可谓称良矣。 余亟请而相印证之,耳其论 乎《素》、《难》之旨,而表里夫张、刘、孙、李、丹溪、伯仁诸家。 其视余疾也,未投药,先谈余之经络、色脉、机能,与受病之自,即勿药而余病爽然若失。 及详察其端方之度,沉着之思,渊渊之阃奥,则杳焉莫竟其涯。 非所谓深于道而隐于医者耶! 余因诘之曰∶神农尝百草,先天而命之药,黄帝、岐伯,后天而着之经。 此天以神授,圣以神符,不可及矣。 嗣后若和、扁、华佗、淳于意、仲景、思邈、河间、东垣、朱、滑,莫不HT 弄化机,制人命于掌上,术亦神也。 何今日之事是业者,不能踵其芳躅耶! 抑世代之不同也? 孙君勃然曰∶古今人非不相及,用心殊尔! 宋儒有言,古之仁者为人,今之仕者为己。 不佞亦谓古之医者为人,今之医者为己,道不同而受病一也。 夫士君子之视天下,与吾身血脉相流通,天下病,若 之切身,天下安,则惬然而无恨。 虽以道为药石者,其济宏,以医为道术者,其济狭,其心一也。 故古之医也,以救死扶生之心,其业专而用方也慎。 专则精而造诣入室,慎则审而投药奏功。 此和、扁诸名家,所以悉臻秘妙,称神奇。 今之医,则异是也。 将以市利,非以济人。 黄、岐以来诸书,非不剽窃以资口说,乃其心则实胡越一膜视天下,率以利之盈绌,为心之重轻。 人之济与否,若与吾术不相关,此何以比古人而接其芳躅哉? 不佞奎何能造古贤哲之阃奥,第无愧于此心尔! 余闻而喟然叹曰∶孙君充是心而行是术,其将大有裨于时矣! 虽隐而亦显也。 因次其语而归之,爰以订夫业是术者,是为序。 时万历癸酉中秋日吴江孙质庵从龙敬书于符丸草堂卷一\三吴治验万历龙飞二年吴小峰小川目疾万历龙飞二年小春月,予始游苕之东双林。 于时,族兄吉泉之友吴小峰与其弟小川俱病目,专科者愈治愈重。 其目始红肿,次加太阳痛,继则白星翳叠出。 予不以目科名,而识者称予大方,因谋于吉泉曰∶医以通变为良,昔秦越人过邯郸,闻贵妇人,则为带下医;过洛阳,闻周人爱老人,则为耳目痹医。 闻东宿君国手也,必能随俗为变,愿一言去吾兄弟目疾。 吉泉邀予,余曰∶嘉靖间论医者,必首西吴,如周仲仁氏,凌汉章氏,王宾湖氏者,皆擅一时名,其家世必有传也,何需于予。 吉泉曰∶渠家慕弟久矣,且其尊人受博士易,为西吴名家,弟好易,幸一往,藉此为谈易地,勿逊。 诊其脉,小峰之脉,濡而缓大,两目血缕直贯瞳人,薄暮则疼。 小川之脉,皆洪大鼓指,黑珠有浮翳瘼,隐涩难开,大小便皆不利。 故于小峰用补,先以清肝散与之。 夏枯草五钱,香附四钱,甘草一钱五分,细茶五分,以彻其痛。 药两进而痛止。 继用人参、白茯苓、熟地黄、枸杞子、桂心、牛膝、破故纸、白蒺藜、牡凡皮。 服八日而愈。 于小川用泻,内用泻肝汤,及当归龙荟丸。 外用象牙、冰片为末点之,七日痊愈。 其尊君我峰翁喜诣余曰∶二目均病,年同齿,染同时,诸医同治而同不愈,先生一补一泻,而二病均愈,何哉? 余曰∶此阴阳虚实之辨也。 经云∶实者正治,虚者从治。 令侄之症,惟厥阴肝火炽盛,肝常有余,有余者泻之,正治也。 郎君下虚,又为怒所激,怒则火起于肝,肝为藏血之地,故血丝贯瞳人,而薄暮作痛,方用夏枯草、香附为君,疏其肝气。 经云∶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故用甘草为臣。 茶能清头目,用以为使,先为去此痛。 经又云∶水流湿,火就燥,故复用甘温补其下元之虚,俾火得归元,此从治也。 若用苦寒降火之剂,不惟血凝而痛加,抑且激其火而使愈炽矣。 我峰闻之,语人曰;孙君本阴阳而治寒热,是用《易》为医也。 故补者补效,攻者攻效。 语曰∶不知《易》者,不可以为太医。 孙君神于《易》而于医乎何有,愿于吾苕悬一壶也。 余哂之,谓∶昔韩伯休且不欲人间知其名,余又何壶之可悬哉。 万历甲戌沈中丞案万历甲戌,其年自仲秋徂冬, 子盛行。 三月内,予所治男妇婴孩共七十二人,苕之望族沈最着,大中丞观颐公当考功时,幼君 ,喘嗽不宁,声哑,发热,泄泻,斑紫不敛。 予以小无比散愈之。 夫人妊,腹痛昏厥者五日,名医如高、陈二公者,沈姻娅。 无巨细悉任之,亦不能措手。 予至诊之,两手脉皆洪大,法当下,众佥以妊难之。 予曰∶经云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妊已九月,将解,即胎动奚伤? 若当下不下,不独其痛难忍,而变且不测。 考功是予言而请药,予即用小承气汤加苏梗、砂、仁,下之而安。 考功偶冒风,头痛倦怠,发寒热如疟,脉弦浮而数。 予曰∶此小柴胡汤症也,一剂而瘥。 考功请告家居者二十年,笃好方书,予初之苕,苕人未知予,考功闻予,亟欲识之,谓予治病甚奇,又与予论伤寒、痘疹、胎产皆中 ,深然之。 语人曰∶良相良医等尔,如孙君所诣,即千金不足为其重,特撰医说书于册,以不朽孙君云。 张孝廉后渠大头疫张孝廉后渠,丁年,患大头疫。 头大如斗。 不见项,唇垂及乳,色如紫肝,昏愦不知人事。 见者骇而走,其年疫甚疠,人畏传染,致废吊庆。 张与考功公子,同受《春秋》于会稽陶春源所,陶邀余诊之。 其脉皆浮弦而数,初以柴胡一两,黄芩、玄参各三钱,薄荷、连翘、葛根各二钱,甘草一钱,服三剂,寒热退,弦脉减,但洪大。 予知其传于阳明也,改以贯众一两,葛根、天花粉各三钱,甘草一钱,黑豆四十九粒,一剂,肿消其半;再剂,全消。 浆粒不入口者二十一日,再与小柴胡汤两剂服之,始纳干糕如指者二条,次日进粥,而渐平矣。 丁酉秋闱报捷。 吴江孙行人痛风(有发明)吴江孙质庵老先生行人,时患痛风,两手自肩 及曲池,以至手梢,两足自膝及跟尻,肿痛更甚,痛处热,饮食少,请告南还,而伏蓐者三年。 里有吴君九宜者,沈考功西席也。 见予起后渠疾,因语行人逆予。 诊其脉,皆弦细而数,面青肌瘦,大小腿肉皆削。 予与言∶此病得之禀气弱,下虚多内,以伤其阴也。 在燕地又多寒。 经云∶气主煦之,血主濡之。 今阴血虚,则筋失养,故营不营于中;气为寒束,百骸拘挛,故卫不卫于外。 营卫不行,故肢节肿而痛,痛而热,病名周痹是也。 治当养血舒筋,疏湿润躁,使经络通畅,则肿消热退,而痛止矣。 痛止,即以大补阴血之剂实其下元,则腿肉复生。 稍愈之后,愿加珍重,年余始可出户。 行人闻而喜曰∶果如公言,是起白骨而肉之也。 吾即未药,病似半去,惟公命剂。 予先以五加皮、苍术、黄柏、苍耳子、当归、红花、苡仁、羌活、防风、秦艽、紫荆皮。 服之二十剂,而筋渐舒,肿渐消,痛减大半。 更以生地、龟板、牛膝、苍术、黄柏、晚蚕砂、苍耳子、苡仁、海桐皮、当归、秦艽,三十剂而肿痛全减。 行人公益喜。 予曰∶病加于小愈,公下元虚惫,非岁月不能充实。 古谓难足而易败者,阴也。 须痛戒洒色,自培根本,斯饮药有效,而沉 可除。 据公六脉轻清流利,官必腰金,愿葆真以俟之,万毋自轻,来春气和,可北上也。 乃用仙茅为君,枸杞子、牛膝、鹿角胶、虎骨、人参为臣,熟地黄、黄柏、晚蚕砂、茯苓、苍耳子为佐,桂心、秦艽、泽泻为使,蜜丸服,百日腿肉长完,精神复旧。 又喜语予曰∶贫官何以称报,撰次公济人泽物盛德于沈考功册后,以彰盛美云。 后十年,行人官至江西副宪。 郑都谏公子痘(有发明)郑都谏春寰公长君,四岁患痘,稠密烦躁,医者星罗,皆以为热盛不退,形枯色紫,顶有焦势,症逆,必不可为,将辞去。 予至,细观之,见两太阳圆净,神气苍浓,谓当急为凉血解毒。 用赤芍药、生地黄各三钱,紫草二钱,连翘、黄芩、贝母、山楂、木通各一钱,蝉蜕、甘草各五分,药成剂,而众止之曰∶麻要清凉痘要温,故《博爱心鉴》以保元汤为良,吾侪将剂而进之,乃公独主寒凉,保元之谓何? 予曰∶用药贵对症,保元汤良矣,必血活热清而后可用。 今血热毒盛而用温剂,是火炽添油也。 众曰∶若虑毒未解,吾苕酵法甚佳,用桑虫、鸡冠血调酒服之,痘即立起。 而慎氏、王氏、茅氏,皆苕上专门名家,亦以为言。 予曰∶此法亦可用于清解之后。 经曰∶诸痛疮疡,皆属心火。 火未退而用,是以毒攻毒,其势愈炽。 予故欲先清解,而后保元也。 惟楚铜壁山人黄桂峰者,治痘高手也。 独语郑公曰;孙公之剂,实与症对,众论皆胶固不达变者,第恐清解之剂,用迟一日尔。 试煎服之,以观其后。 郑公命仆速煎,众犹持议曰∶如必服此剂,亦当拣去贝母、山楂。 郑公听其减去。 至夜予始闻,随语桂峰曰∶减去二味,恐七八日后不能无它症。 桂峰曰∶何以故? 予曰∶此痘内伤外感俱未清楚,今带热而出,故其腹犹膨胀,去贝母,恐抢喉;去山楂,恐泄泻,七八日痘毒出尽,腹内空虚,变从虚出,诸君素以痘专科,何不虑及此。 其夜服药后,即嗒然而睡,天明痘色明润,焦顶尽退,血亦渐活,惟呕哕抢喉。 众又以昨日之剂太寒所致。 予曰∶此火毒未尽彻也,宜进竹茹汤。 而慎云峰怫然早∶吾家世世业痘,年亦七十有五,曾未见治痘用竹茹者。 春寰公令弟乐津公,捡痘疹全书用竹茹者以正,慎语塞,悻然而去。 药进而哕止。 至八日,果泄泻、发痒。 予以保元汤加白术以治泻,大加何首乌以止痒,一帖而痒止。 至十四日,天庭两颧皆回浆作靥,惟两颐浆未回,泄泻不止。 予因偶出北门,半日归,见其口开项软,手足痘气尽瘪,复又作胀,已成内攻。 举家啼泣,予亦茫然,不遑为计,叹息出门。 乐津公把而送之,少间揖别,而闻衣间痘臭,语乐津公曰∶公闻臭乎? 曰∶闻。 予曰∶似有生意,亟还起之。 予思两颐乃肾经部位,独不回浆者,肾元虚也。 峻补肾元,庶可使活。 先以紫河车一钱,用洒浆调服,固其元气,服后即睡。 继以人参一两,黄 、菟丝子各三钱,作大剂服之,一日夜服人参一两八钱。 黄桂峰是夜自松江还,时已四鼓,亟叩门而入,郑语之变,且告之服药。 黄曰∶俟吾看作何状。 见其结靥之下,腹灌一钱黄浆,赠痘尽起。 桂峰曰∶万全矣! 非孙公不能起此病。 桂峰由此益昵予,出必联舟,归则同榻,相印正者三年。 郑公感予而作序以赠,亲书孙宪副公册后,识不忘也。 张文学子心病虚弱(有发明)张文学子心,二尹可泉公长君也。 自知医,弱冠病,吴下名医皆诊之,佥曰瘵,治久不效。 子心亦自分必死,督家人具秘器,已沐浴,衣 衣而卧正寝,断粒、绝药者二日。 可泉闻予治其高第张星岳之婶奇,因访予曰∶病心痹而尸寝浃旬者能起之,谁不啧啧称公高手,吾子病且革,幸怜而诊之。 予至,诊其脉,左寸短弱,右关略弦,余皆洪大。 其症咳嗽,下午热从两足心起,渐至头面,夜半乃退,面色青,形羸气促,多梦遣,交睫卧床褥奄奄一息耳。 时则七月初旬也。 诊毕,语可泉公曰∶郎君病可治,不宜豫凶器也。 可泉公曰∶诸医佥谓火起九泉者,十不救一,大肉尽削者死,咳嗽加汗者死,脉不为汗衰者死,又当此铄石流金之候,又恐肺金将绝。 豚子亦自谓无生理,先生何言可治也? 予曰∶汗多者,孤阳几于飞越也。 可泉公曰∶飞越亦死候也。 予曰∶几者,将成未成之辞也。 症虽危,其色、其声音、其脉,尚有生意。 终不可以一凶而废三善。 两颧不赤,心火未焚也;声音不哑,肺金未痿也∶耳叶不焦,肾水未涸也。 相书云∶面青者,忧疑不决∶左寸短者,心神不足∶关略弦者,谋为不遂。 夫心者,万世万化之主,《内经》曰∶主明则下安,主不明则十二官危。 又肝主谋为,胆主决断。 谋为不决,故色青。 症与色与脉皆非瘵也。 盖郎君志愿高而不遂其欲,殆心病,非肾病也。 经曰∶色脉相得者生。 予故谓郎君之病可起也。 病者闻言,明目语其父曰∶吾今由寐者初寤矣! 从来未有此论沁吾心脾也。 吾病由星士许决科于癸酉,是年余落第,而同窗者中,故怏怏至此。 先生得吾心于色脉,神矣! 此言可当药石,谨拜命。 予为定方,煎方名调肝益神汤。 以人参、酸枣仁、龙骨为君,丹参、石斛、贝母、麦冬、五味子为臣,山栀、香附为佐,服二十帖而病起。 丸方则大龟板、熟地黄、枸杞子、人参、麦冬、五味、茯苓,蜜丸,服三月而精神健,肌肉完。 次年生女。 可泉公,苕中名士,奇予治,而延誉闻于大宗伯董浔阳公,宗伯交欢予者,由可泉公始也。 大宗伯董浔阳翁脾胃疾(有发明)大宗伯董浔老,年六十七,有脾胃疾,翁以过啖瓜果而胸膈胀痛,时当处暑也。 延予治。 诊其脉,寸关弦紧,观其色,神藏气固。 翁门下蒋虹桥、沈乐闲者,多艺人也,翁素亲信二公,诘余曰∶症脉何如? 予曰∶症脉虽胸腹胀痛,然易瘳也。 二公曰∶翁生平不能素食,食辍泻。 今不茹荤者半月,燕居好弈,好看书,好作诗文,即盛暑亦手一编不言倦,日永亦不瞌,今不亲笔砚者月余,不栉沐者七日,它一切无所事事,倦极矣。 诸名家如沈竹亭、沈春宇、金樗丘者,剂备尝之无益也。 而公何言易? 予曰∶诸公不过用二陈平胃,加山楂、麦芽等消导剂耳,与症何涉。 盖翁伤于瓜果,而为寒湿淫胜。 经云∶寒淫所胜,治以辛温。 然瓜果非麝香、肉桂不能消,此诸公所以不能愈翁疾也。 予以高良姜、香附各一两为君,肉桂五钱为臣,麝香一钱为佐,每服二钱,酒调下之。 药入腹,胸次便宽,再而知饿,三服而巾栉,交接宾客如未病者。 翁语沈、蒋曰∶孙君所见所养,度越诸人若是。 往闻治张氏子,气绝两日而能活之,今于活吾病益信,诚临淄虢国之遗,特书一轴以彰其高,因以纪一时之良遇云。 董龙山夫人便血大宗伯郎君董龙山公夫人,为宪副茅鹿门公女,年三十五而病便血,日二三下,腹不疼,诸医延医者三年不效。 予诊之,左脉沉涩,右脉漏出关外,诊不应病。 予窃谓,血既久下,且当益其气而升提之,以探其症。 乃用补中益气汤,加阿胶、地榆、侧柏叶,服八剂,血不下者半月。 彼自喜病愈矣。 偶因劳而血复下,因索前药。 予语龙山公曰∶夫人之病,必有瘀血积于经隧,前药因右脉漏关难凭,故以升提兼补兼涩者,以探虚实耳。 今得病情,法当下而除其根也。 龙山公曰∶三年间便血,虽一日二三下,而月汛之期不爽,每行且五日,如此尚有瘀血停蓄耶? 予曰∶此予因其日下月至而知其必有瘀血停蓄也。 经云∶不塞不流,不行不止。 今之瘀,实由塞之行也,不可再涩。 古人治痢,必先下之,亦此意也。 公曰∶明日试卜之。 予曰∶卜以决疑,不疑何卜? 公随以语夫人,夫人曰∶孙先生非误人者,识见往往出寻常,宜惟命。 盖夫人读书能文,聪明谋断,不啻丈夫,故言下便能了悟。 即用桃仁承气汤,加丹参、五灵脂、荷叶蒂,水煎,夜服之,五更下黑瘀血半桶,其日血竟不来,复令人索下药。 予曰∶姑以理脾药养之,病根已动,俟五日而再下未晚也。 至期复用下剂,又下黑血如前者半,继用补中益气汤、参苓白术散,调理痊愈。 马厨疟痢并发(有发明)大宗伯董浔老门下有马厨者,七月初旬病。 病二十余日愈剧,而势甚獗。 时宗伯对余弈正酣,而蒋虹桥、沈乐闲报曰∶马厨危在旦夕。 宗伯闻之,推枰叹息曰;吾命吾命! 予叩其故,语曰;能厨者,不下二十人,独此厨适吾意,将恃之以怡晚节,今病不可起,奈何? 予诘何病,翁顾蒋与沈曰∶第详道其状。 蒋、沈述其症,大发寒热,寒至不惮入灶,热至不惮下井,痢兼红白,日夜八十余行,腹痛、恶心、汗多,神气倦甚。 究其脉,曰;脉不吉,下痢脉洪大者死,细微者生,今洪大逆也。 予曰;痢固忌洪大,寒热亦非细微所宜,其中必有故。 二公曰∶幸一往决之。 浔翁不可,谓何可以细人而劳长者。 予曰;医寄人生死,何论巨细,矧事翁之人,犹不可坐视不救也。 浔翁欣然握余手偕行,至宅后桥,余入门,同居数十家,皆执香拱立以伺。 诊其脉,察其症,果如蒋、沈所言。 其面色微红,汗淋淋下。 予究病所由起,渠谓过客众,厨间燥热,食瓜果菱藕过多,晚又过饮御内,而寝于楼檐之下,次日即寒热腹痛,因而下痢。 虽得其病情,尚未融通一治法,因沉思之,不觉行至桥,而浔老犹立而俟予,见予无婉容,知病重,遂置不问,如前握余手而回。 蒋、沈问余可治否? 予曰∶侥幸先生宠灵,偶有一得,乃背水阵也。 人参、白术、石膏、滑石各五钱,知母、炮姜各三钱,大附子、炙甘草各二钱,作一大剂煎之。 蒋、沈将问予,浔翁即命近侍煎于其侧,不欲蒋、沈问也。 熟则付饮之,饮讫即睡。 老先生曰∶服后何状为佳? 予曰∶倘得一睡,则阴阳始和,和则汗可敛,而寒热呕恶可止也。 蒋、沈曰∶闻已睡矣。 明日巳刻,二公鼓掌来言,夜来痢减半,汗吐全无,脉亦敛矣。 再用人参、石膏、白术、白芍药、滑石各三钱,炮姜、肉桂、知母各二钱,炙甘草、附子各一钱,服后疟止,痢又减半,饮食渐进,神气渐转。 改用白芍药酒炒五钱,人参、白术、滑石各二钱,甘草、陈皮、炮姜、肉桂各一钱,三剂而痢全止,饮食加,渐就安矣。 蒋、沈问曰∶公寒热均投,此为何症? 而剂何名也? 予笑曰∶此滑公所谓混沌汤也。 浔老又问,予对曰∶经云∶夏伤于暑,秋必疟痢。 白虎汤、益元散皆解暑之剂。 瓜果寒凉伤其中气,酒后御色,损其下元,附子理中汤正所以温中补下者。 《内经》又云∶实者,邪气实也。 故以白虎汤、益元散应之。 虚者,正气虚也。 故以理中汤应之。 若以寒热均用为疑,而张仲景附子甘草泻心汤,即用大黄、黄连,又用干姜、附子,此何说哉! 盖假对假,真对真也。 浔翁跃然喜曰∶先生惟是,故能起垂毙之人而生之,余诗册中临淄虢国之谈,非虚语矣。 吴肖峰令政腹痛(有发明)吴江吴太仆长君肖峰令政,太宗伯董浔老次女也。 患咳嗽、体倦、多汗、腹痛,呻吟不绝口者半月,吴江之医不效,访远近名最着者,如姑苏盛氏后湖,王氏后山,震泽沈氏竹亭,先后递治之而痛愈加。 予适寓苕城,龙山公邀予乘快舡兼程而进。 至则诊其脉,左手三五不调,右手沉弦,面色青而息甚微,腹中漉漉有声。 予因问上年夏月曾病否? 肖峰曰∶曾头痛体倦多汗,动止无力,不能亲事,但不咳嗽,不腹痛。 今五月初,病如上年,而市医谓伤风所致,用参苏饮表之,始咳嗽。 沉为其清嗽,则加腹痛;王与盛谓通则不痛,以沉香滚痰丸下之,则势惫而不可支。 予方殚思,谓此乃疰夏病。 仲景谓春夏剧,秋冬瘥者是也。 而龙山公诘问∶疰夏何为咳嗽? 予曰∶原不咳嗽,由参苏饮而咳嗽也。 汗多又重发汗,肺金受伤,故燥而嗽。 何为腹痛? 予曰∶原不腹痛,因治嗽而寒其中气,腹故痛也。 后事者,又不究其因寒而痛,乃谓通则不痛,而用寒凉滚痰之剂,重伤其中气。 不思五月六阳之气皆散于外,汗而又汗,汗多则亡阳,夏至一阴将萌,腹中尚虚,虚而复下,下多则亡阴,阴阳俱亡,不惫何待。 予欲酌一方以起之,恐从事者又将议其后。 龙山促之,乃用洒炒白芍五钱,甘草、黄 各三钱,桂枝二钱,大枣二枚,水煎,临服加饴糖一合。 吴下诸公,果群然又辩。 龙山公曰∶不必辩,病者望此以苏其生,速煎饮之。 饮讫而睡,自已至申不醒。 先事者,皆摇首,命仆急携药囊将去,且语龙山公曰∶夺令妹之速者,孙君也。 《本草》云∶夏不用桂,伐天和也。 诸痛不补,助邪气也。 故一饮而不醒,吾侪行矣。 龙山公以其言语余,因诘病者之熟睡。 予曰∶所善者,以其睡也。 睡则阴气生,阴生则汗可敛,痛可止也。 假令药不对症,安得有此。 又诘所投之剂何名。 予曰∶此仲景小建中汤也,出《金匮要略》。 盖建者,立也,中者,阳明所主,今腹痛如缚,带脉急缩也。 东垣治例,腹痛以芍药为君,恶寒而痛,加桂。 甘草,缓带脉之急缩,用以为臣。 经曰,急者缓之。 面青脉弦,肝气盛也,肝属木,木盛则脾土受制,而又误下,因伤之极,故痛之猛也。 经云∶木得桂而枯。 佐以黄 ,伐肝补脾,又能敛汗止痛,此建中之所由名也。 语未竟,内报病者醒而索粥,予曰∶与之,谷气进则有本矣。 粥后又睡。 至天明,腹全不痛,惟稍咳嗽,加五味子、麦门冬,兼治疰夏而全瘳焉。 龙山公述病之始末,剂之药味,报大宗伯,宗伯公致书于予曰∶足下以四味之常药,振不起之危 ,名震三吴,声溢两浙。 昔宋景濂为朱丹溪立传,吾固不敏,幸先生以所治节条敷之,俾序以传于后,俾工是术者,有所籍乎! 予怃然语龙山公曰∶何修而得老先生宠幸之深也。 第令妹被克伐太过,阴阳俱亡,今病虽愈,而脉弦不退,犹可为虑,幸叮咛戒暴怒、节饮食,谢去人事,恬澹多补,庶可永年。 不然亥月阴极阳生,恐不能保无患也,慎之慎之。 后至期,与肖峰龃龉,怒而绝药,果以凶闻。 苕人多予之直与先见云。 大光禄庞太夫人寒热头痛饱闷大光禄庞公子远,吴江人也。 其太夫人病头痛恶寒,胸膈懑且痛,时发寒热。 吴医王后山者,有时名,吴人最所笃信。 延治五日不瘥。 闻予居吴,礼致为治。 诊其脉,右滑大,左浮弦而数。 问服何剂? 光禄公曰∶不识,而有药在。 予视之,偶失言曰∶左矣! 时有西席项姓者,闻言而厉声曰∶此三吴最名士也。 渠发剂而有议者,辄面唾之,幸不在尔。 予笑曰∶渠是而议者非,则当唾人;渠非而议者是,是自唾且不暇,何暇唾人。 四物汤、玄胡索、牡丹皮、香附子,养血调经剂也。 太夫人七十余矣,而有经可调哉! 投剂之左,由生平守常套,而不知因人因症随俗为变也。 项子曰∶此何症? 予曰∶仲景有云,头痛恶寒,外感病也。 浮弦而数,胸膈懑痛,少阳脉症俱在,右脉滑,饮食滞而为痰。 彼用当归、地黄、芍药,皆滞痰闭气之味,内伤何由得消,外感何由得出? 此症只宜用柴胡汤合平胃散,一二帖可瘳也。 项犹有言,光禄公曰∶勿辩,饮药而泾渭明矣。 一饮而寒热除,再饮而胸膈泰。 光禄喜曰∶奇公名不虚附矣! 予私问项子何极誉王? 光禄曰∶项初受业于王,未睹大方,而独是其师说,多见其识之不广也。 光禄公痰火胁痛(有发明)光禄公后有事于庄所,值中秋,乘酒步月,失足一跌,扶起便胁痛不能立,昼夜不宁,行血散血活血之剂,一日三进,阅三月服二百余帖,痛不少减,因迎予治。 诊之,脉左弦右滑数,予曰∶此痰火症也。 公曰∶否,贱躯虽肥,生平未尝有痰,徒以遭跌,积血于胁间作痛尔。 予曰∶据脉,实痰火也,痰在经络间,不在肺,故不咳嗽,而亦不上出。 脉书云∶滑为痰,弦为饮。 予据脉而认痰火。 如瘀血,脉必沉伏,或芤或涩也,面色亦必带黄。 前诸君认瘀血治者,皆徇公言,不以色脉为据。 且多服峻厉克伐破坚之剂无效,此非瘀血之积明矣。 公欣然请药,即用大栝蒌壳者二枚,重二两,研碎,枳实、甘草、前胡各一钱,贝母二钱,与四帖。 公以为少。 予曰∶愚见犹以为多,此症服之一二剂可瘳,又即报我,为制补益之药可也。 公得药一更矣,仍煎服,五更腹中漉漉有声,天明大泻一二次,皆痰无血,痛减大半。 再服又下痰数碗许,痛全止,随能挺立。 三服腹中不复有声,亦不泻。 盖前由痰积泻也,今无痰,故不泻。 公曰∶望闻问切四者,医之要务,人人皆着之口吻,有先生独见之行事,即予母子之疾,先有事者,皆吴之名流,微先生,吾殆撞壁矣! 何能还辕而生哉,吾于是益服先生之高。 张思轩夫人心痹(有发明)进贤三尹张思轩公,与潘少保印川公,皆受室于施氏,称联襟云。 施故富家,而张公夫人贤慧,治家勤笃,为人精洁周致,以产多而气血惫,又以婚嫁繁,而费用不支积忧,年将五十,因病心痹,发则晕厥,小水短涩,胸膈痛不可忍,烦躁,干哕恶,内蒸热,气 上腾,肌削骨立,月汛不止。 苕城时辈,有认为气怯者,有认为膈食者,皆束手无措。 尸寝浃旬,浆粒不入口者五日,凶具备而待毙,举家计无所之,惟神是祷。 予适在潘府,逆予诊之,脉左弦大,右滑大而数。 诊毕,予曰∶可生也。 病机云∶诸逆吐酸,皆属于火;诸风掉眩,皆属于木。 法当调肝清热,开郁安神。 诸医群然目摄而背谑曰∶书云骨蒸肉脱者死,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绝谷食者死。 孙君独许其生,果药王再世哉。 予若不闻,而捡药以进。 竹茹、滑石各三钱,白豆蔻仁七分,半夏曲、橘红、姜连、茯苓各一钱,甘草五分,水煎,令一口口咽之。 服毕,哕止晕定。 次日用温胆汤调辰砂益元散三钱,服之,胸膈顿开,渐进饮食,小水通长,烦躁尽减, 然安若无事。 后用逍遥散、六君子汤,加黄连、香附,三越月而肌肉全,精神如旧。 苕入骇然曰∶能起此病,信药王矣。 马迪庵公内伤腹胀大小便不利(有发明)马二尹迪庵公,年五十五,以扫墓而过食鳗肉卷饼,心腹胀痛,市医不知用吐,而遽用硝黄下之,大便不行,胀痛愈增。 继至者,又用木香槟榔丸,继又有下以小承气汤者,有下以大承气汤者。 十日多,胀痛益甚,饮食粒不能进,大便并不行,小水亦仅点滴。 后医又以大黄芒硝,多服不行,谓非白饼子不可。 服五日,而胀痛尤加。 又谓非备急丸不可,服三日,胀痛益不可当。 又用甘遂、芫花、大戟、牵牛之属。 服三日,不惟大便不行,并小便点滴亦无矣,胀不可言。 众医大叫称怪。 自三月初二日起、至是念二日矣。 有名士王南野者,用灸法灸中脘三十余壮,毫不为动,因断其越三日为念五,戌时当弃人间。 迪老四子皆逢掖,闻言涕泗。 时有张太学怀赤者,迪老甥也,见予起张思轩夫人疾,喻亟请予。 予至,观其色苍黑,神藏不露,声音亮,惟腹大如覆箕,不能反侧,诊其脉,两手皆滑大,两尺尤有力。 究其受病之源,查其历服之药,予骇然以为未闻且见也。 因思一治法,先用六君子汤,加木香、砂仁,参、术俱用二钱。 乃旁有钱小松者,自称家世受医,见剂争之。 予曰∶非若所知也。 彼犹喋喋诘予,谓∶人言中满者,泻之于内,大小便不利者,当先利大小便,然欤? 予曰∶非人言,《素问》云云也。 又云∶诸痛不得用参术,苍黑之人尤忌。 先生既知《素问》,奈何不用通而用塞也? 予悄然不答,顾迪老诸子言曰∶钱君拘儒常见,何能起尊君病,尊君非中满胀症,内伤症也。 当始伤时,犹在上膈,法当用吐,《素问》云∶在上者,因而越之是也。 不用吐而用下药,以伤其脾,脾气伤则失运动之职,是以愈下愈伤,愈伤愈胀。 不思脾气伤而神不为用,药不能行,以峻厉味益下之,是遵何说也? 予因脾伤,故用六君子汤以醒其脾,木香、砂仁助其运动,再用吐法,吐出前药,予剂非治尊君之病,治诸君药也。 予初欲为诸君讳,何钱君激予,而使暴其短哉。 且予不虑大便不行,独虑行之不止也。 钱又谬言∶急则治标,今法用尽不能使一行,何以不止为虑? 予曰∶君试思,常人能服硝、黄几何? 服巴豆、白饼子几何? 今硝、黄服过五斤,巴豆、白饼子之属服过五、六两,又加甘遂、牵牛、芫花、大戟至悍至急之剂,幸而大便未行,药性未动,尚可为计。 若一行,而诸药性动,譬瓶水底漏,其中能蓄点滴哉? 危矣! 钱又诘∶迪老多服下药,而大便不行何也? 予曰此易知之。 始为食伤,继为药伤,所伤在上、中二焦,下元未损,故两尺脉尚有神气。 《难经》曰∶人有两尺,如树之有根也。 《内经》曰∶肾者,胃之关。 盖肾主大便,观其色苍黑,神藏气固,皆由根本未动,赖此犹可为也。 服药后,腹中大痛,予知其药力已动,改用人参芦、防风芦、升麻、桔梗各三钱,水煎服之,少顷,用鹅翎探喉中,令吐之。 前服药物,一涌而出十数碗。 病者以手加额曰∶目前光矣。 此巳时也。 予曰∶酉时大便必行,可预买人参数斤,以备不虞。 至午进至宝丹一帖,以温中气,未申间,腹中 有声,浊气下滚,倾刻间,腹宽数寸。 至晚,大便行一次,小水略通。 予即用人参、白术各五钱,炮姜三钱,茯苓二钱,木香、甘草各五分,陈皮一钱,令急煎服。 四鼓又大便一次,小水继至,胀痛渐减。 次日大便泻十次余,因以前理中汤剂为丸,与煎剂兼补,腹胀全消,饮食渐进,共泻七十二日,服人参二斤余。 苕人闻以补收功,群然异之。 而钱小松始帖然心服。 曰∶奇哉,奇哉! 人多用攻,孙君独用补,人多用下,孙君独用吐。 由见之真,而所投者确也。 医可易言哉? 今而后,知孙君之高矣。 潘大司马肠风潘大司马公,尝有肠风之疾。 八月丁祭,学博馈鹿血,食之而血暴下。 致予治,用槐角子五钱,黄连、枳壳、地榆、贯众各三钱,一服而止。 大司马善其方,书之粘壁间,遇有便血者,辄根据方药之,无不立愈。 喜甚,鼓腹谓诸子曰∶往而姨之疾,族医无不言必死,孙君独能生之,神哉! 进乎技矣。 予曰∶昔扁鹊有言,予非能生死人也,此当自生者,越人使之起耳。 予何能,亦张安人当自生也。 大司马公由是益重予,病无巨细悉任之,而予亦得尽其术云。 马凤林内子隐疾(有发明)迪老之子凤林,见予起乃翁疾,乘间语曰,内子包有隐疾,每月汛行,子户傍辍生一肿毒,胀而不痛,过三五日,以银簪烧红针破,出白脓盏余而消,不必帖膏药而生肉,无疤痕。 初间用针刺,近只以指掐之,脓即出,但汛行即发,或上下左右而无定所,第不离子户也。 于今八年,内外科历治不效,且致不孕,先生学博而思超,幸为筹之。 予沉思两日而悟曰∶此中焦湿痰,随经水下流,壅于子户也。 经下而痰凝,故化为脓,以原非毒,故不痛。 用白螺蛳壳火锻存性为君,南星、半夏为臣,柴胡、甘草为佐,面糊为丸,令早晚服之,未终剂而汛行不肿,次年生女。 舜田臧公气虚中满舜田臧公,吴车驾涌澜公岳也,年将六旬,为人多怒多欲,胸膈痞胀,饮食少,时医治以平胃散、枳术丸、香砂丸,不效,复以槟榔、三棱、莪术之类日消之,而大便溏泻,两足跟踝皆浮肿,渐及两手背。 医又以其手足浮肿而认为黄胖者,以针砂丸与之,肿益加,面色黄且黑。 自二月医至八月,身重不能动止,又有以水肿治者。 车驾公雅善予,因延诊之。 脉沉而濡弱,予曰∶此气虚中满症也,法当温补兼升提,庶清阳升,则大便可实;浊阴降,则膈胸自宽。 以人参、白术各三钱,炮姜、回阳、陈皮各一钱,茯苓、黄 各二钱,泽泻、升麻、肉桂、苍术、防风各七分,三十帖而安。 客有疑而诘予曰∶此症,诸家非消导则淡渗,而先生独以温补收功,腹中积而为满为肿者,从何道而去也? 予曰∶胀满非肿满比也,故治不同。 肿满由脾虚不能摄水,水渗皮肤,遍身光肿。 今胀满者,先因中虚,以致皮胀,外坚中空,腹皮胀紧象鼓,故俗名鼓胀。 盖由气虚以成中满,若气不虚,何中满之有? 气虚为本,中满为标,是以治先温补,使脾气健运,则清浊始分,清浊分而胀斯愈也。 金溪令君臧老夫人大头疫(有发明)金溪令净涵臧公尊堂太夫人,以季春眉寿,连看戏文二十余本,且多食鱼腥虾蟹,偶发寒热,三日不退。 第四日,左耳前后及颊车皆红肿。 第五日,右边亦肿。 第六日,肿及满头,红大如斗,眼合无缝,昏愦不知人事,谵语若有邪崇,粒米不进者八日。 举家惊惶,逆予为治。 诊其脉,六部皆洪长而数。 予曰∶此大头疫也。 即以贯众、石膏各六钱,柴胡、葛根各三钱,赤芍药、天花粉各二钱,甘草一钱,黑豆四十九粒,水煎服之。 日进二帖,脉始减半,第九日,方进粥饮半盅。 前药除石膏,又四帖而安。 是役也,人皆为予危之,谓八十之尊年,八日之绝粒,头大如斗,体热如燔炭,昏愦谵语,乃不去而治,何冥行不知止如此! 而其婿闵怀海亦言病势如此,吾心亦危疑,见先生安闲而甘寝食,赖以少慰。 予曰∶此疾为阳明、少阳二经热壅而然。 夫阳明多气多血之经也,以高年故不敢用硝黄,惟投以轻清解散之剂,使因微汗而解。 症脉相对,虽重可生。 假如人言以高年病危而弃不治,岂惟非医之存心,于病家相托之意亦孤矣,可乎哉? 潘见所公半身不遂(有发明)丙申夏,见所潘公谒予于海阳邑邸,时霪浃旬,邑市水涨。 公至,予惊问曰∶公贵倨也者,何堪此? 公曰∶与君间者阔矣,且先君服阕,秋当北上,不卜补任南下,谒求一诊,他何计? 予究何疾。 公曰∶无,第年甫逾疆,微觉阳萎。 次早诊毕,语其随行俞金二字曰∶公脉上盛下虚,上盛为痰与火,下虚为精元弱,切宜戒色慎怒,剂宜清上补下。 不然,三年内恐中风不免。 盖由痰生热,热生风也,谨之识之,乃为立方。 别去,公亦未暇制服。 公次年八月,往返武林,不无劳怒,又届中秋,连宵酒色。 平常色后,辍用鹿角胶三钱,人参一钱,酒送下。 以连宵有犯,乃用鹿角胶五钱,人参三钱,空心服之,十七日薄暮,偶与社友谈诗,筵间,左手陡然颤动,把捉不住,随归房,左手重不能举,十八日早,左边半体手足皆不为用矣。 亟令人逆予,予适在前丘吴宅,及至,公惊喜交集曰∶君何先见若此也,先少保患在左体不遂者,三年而殁,不佞今亦左体,其风水致然欤? 第先少保年七十余,不佞四十有七;先少保不能遇先生,不佞赖有先生,或可企无恙也。 予始观面色赤,口微 向右,唇麻,手足拽,已成瘫痪。 诊其脉,左弦大,右滑大。 先用乌药顺气散一帖,服后昏睡半日,醒觉面更加赤, 也稍加,知痰盛使然。 即以二陈汤加全蝎、僵蚕、天麻、黄芩、石菖蒲、红花、秦艽、水煎。 临服加竹沥一小酒杯,生姜汁五茶匙,一日两进,晚更与活络丹。 服至第六日,手指梢头略能运动,足可倚棹而立。 予喜曰∶机动矣! 改用归芍六君子汤,加红花、钩藤、天麻、竹沥、姜汁,服二十帖,行可二十步矣,手指先麻木不知痛痒,至是能执物。 继用天麻丸,兼服全鹿丸,调理百日,病去十之九,次年二月,北上补任永清。 公以病后,能戒色断酒,自知培养,故药功获奏。 此症予历治历效者,良由先为疏通经络,活血调气,然后以补剂收功。 惟经络疏通,宿痰磨去,新痰不生,何疾不瘳。 此治类中风之法也。 见所公白浊(有发明)见所公弱冠,随尊君大司马印老治河居北。 患白浊,精淫淫下。 自北地山东、淮扬、镇江及江右三吴诸名家,医药三年不效。 癸酉冬,礼予诊之。 其脉两寸短弱,两关滑,两尺洪滑,观其人襟期潇洒出尘,而神色闲雅,真翩翩佳公子也。 一接见,便就昵而信余请药。 予曰∶公疾易愈,第待来春之仲,一剂可瘳,而今时不可。 公固请曰∶先生大方,而善拯人之急。 以大方而治小疾,试可立效,何待来年? 予曰∶非秘其术不售也。 《素问》有云∶升降浮沉必顺之。 又曰∶天时不可伐。 公脉为湿痰下流症也。 经曰∶治痰必先理气。 而脉书亦谓,洪大而见于尺部者,阳乘于阴也。 法当从阴引阳,今冬令为闭藏之候,冬之闭藏,实为来春发生根本,天人一理。 若罔顾天时而强用升提之法,是逆天时而泄元气,根本既竭,来春何以发生? 故《素问》曰,必先岁气,毋伐天和,必养必和,待其来复。 公疾本小,而历治三年不效者,良由诸医不知脉、不识病、不按时也。 公闻言唯唯。 乃尊君所遣之医踵接,治竟无效,至春分而逆予,以白螺蛳壳火 四两为君,牡蛎二两为臣,半夏、葛根、柴胡、苦参各一两为佐,黄柏一两为使,面糊为丸,名曰端本丸。 令早晚服之,不终剂而全愈。 公复书曰∶贱疾果如先生言,今勿药也,何历治三年不效。 窃谓天下无药,服端本丸而愈,又信天下有药矣。 凌夫人孕少司空凌绎老夫人蒋,适绎老无几,腹胀痛,发热,经过期不行者五日。 诸医皆以经期作痛,为调经不效。 而绎老召予诊。 左寸洪滑,两尺皆滑数,左尺之外,更有神气。 予喜而语绎老曰∶经闭非病,孕也,产必男。 绎老雅信予,因究其说。 予曰∶滑非经闭之脉,左尺尤有神气,是以知产必男也,绎老谓∶果孕矣,奈发热腹痛何? 予曰∶何伤,气虚血热耳。 以安胎饮加减调理即安也。 用人参、白术、白芍药为君,川芎、当归为臣,香附、柴胡、苏梗、条芩、甘草为佐,四帖,腹痛减,热除。 至期果生子。 绎老德余,而多推毂云。 金元岩令眷产后痢金文学元岩之眷,产后两日,腹痛,下痢纯红,肠鸣三越月,时当孟秋,两脉皆软弱,用佛手散加减以治,川芎三钱,当归五钱,艾叶、炮姜各一钱,桂心五分,酒炒白芍药二钱,连进三帖,而疾减半。 后因食新菱、新栗,又连为怒气所激,日晡晕厥,以生姜汤灌苏,腹胁大痛,手不可近,用二陈汤加香附、砂仁、桂皮、炮姜与之,痛亦不减,且胸膈胀甚。 自以手探喉中,吐出菱栗,痛稍定。 少顷复痛,又用手探吐,吐后泻三四次,而元气脱矣。 脉皆散乱如解索状,神气惫而恍惚,循衣摸床,病势危急。 用人参、白术各五钱,酒炒白芍药二钱,砂仁、炮姜、肉桂、甘草各一钱,急煎进之,痛乃稍定,精神清,仍泻二次,次日复进药,痛减泻止。 加白术又四帖,而饮食进,精神勃勃兴起矣。 此因初痢时,医者不以产后为重,徒以治痢苦寒之剂伤其中气,又为菱栗生冷所损,中气益坏然也,治可不慎哉。 沈别驾夫人产后发热(有发明)沈三石别驾公夫人严,产三日而腹不畅。 南浔女科陈姓者,为下之,大泻五六次,遂发热恶心,又用温胆汤止吐,小柴胡退热,服四日,热吐四日,粒米不进亦四日,又进八珍汤加童便,服后昏愦,耳聋,眼合,口渴,肠鸣,眼胞上下及手足背皆有虚浮。 因逆予治。 诊其六脉皆数,时五月初二日也。 予曰∶脉书云数脉所主,其邪为热,其症为虚。 法当以十全大补汤加炮姜进之。 夜半稍清爽,进粥一盂,始开目言语。 次日午时,以承值者倦而药不相接,且言语太多,复昏昧不知人事。 初四日,以人参、白术各三钱,炮姜、茯苓、陈皮各一钱,甘草五分,煎服讫,体微汗,遍身痱痤,热退而神爽。 下午又药不接,又动怒,昏昧复如前,六脉散乱无伦,状如解索,痱痤没而虚极矣。 亟以人参、白术各五钱,炙甘草、炮姜,大附子各一钱,连进二帖。 是夜熟寝,唯呼吸之息尚促。 初六日,脉又数,下午发热不退,环跳穴边发一毒如碗大,红肿微痛。 夫人父严翁,与陈女科交谮之,曰∶向之发热恶心,皆此所致,由附子、干姜温补误也,须急用寒凉解毒之剂。 予正色而谕以理曰∶此乃胃中虚火游行无制,大虚之症,非毒也。 若作毒治而用寒凉,速其死尔。 《内经》云∶壮者气行则愈,怯者着而成病。 惟大补庶可万全。 三石翁然予言,急煎附子理中汤进之,日夕两帖,参、术皆用七钱,服后痱痤复出,毒散无踪,热亦退,沾沾喜矣。 复以参苓白术散调理而全安。 皆由产后误用下药,致变百出,噫唏! 彼不达变之专科,其可任哉。 吴太夫人白带诰封吴太夫人者,车驾涌澜公母也。 年余六十,久患白带,历治不效,变为白崩,逆予治之。 诊得右寸滑,左寸短弱,两关濡,两尺皆软弱。 予曰∶据脉,心肾俱不足,而中焦不湿。 《脉经》云∶崩中日久为白带,漏下多时骨木枯。 今白物下多,气血日败,法当燥脾,兼补心肾。 以既济丹补其心肾,以断下丸燥中宫之湿,则万全矣。 服果不终剂而愈。 既济丹方∶鹿角霜、当归、白茯苓各二两,石菖蒲、远志各一两五钱,龙骨、白石脂各一两,益智仁五钱,干山药打糊为丸,梧桐子大,空心白汤下七八十丸。 断下丸方∶头二蚕砂(炒三两,)黄荆子(炒二两,)海螵蛸(磨去黑甲,)樗根白皮(各一两,)面糊为丸,下午白汤送下六十丸。 吴北海令政经行四肢累累发块红紫吴北海太学令政,每月经行期之前,四肢累累发块,红紫胀痛,不思饮食,胃脘亦常痛,经水多不及期。 诊其脉,两手皆驶,以症脉参之,肝脾二经有郁火也。 盖肝主怒,脾主思,多思多怒,隐而不发,郁滞于中,故临经累累发红肿于四肢也。 以柴胡、川芎、香附、乌药、白芍药、青皮、丹参、玄胡索、郁金、酒炒黄连、山栀子,治之而愈。 周刍玉白浊吴之清客周刍玉者,豪放不拘,人言有晋人风,酒后益恣而好男色,因患白浊。 吴医有以补中益气汤升提者,有以六味地黄丸补阴者,有以五苓散、六一散渗利者,有为降火者,有为温补者,不效。 又以草头药乱进之,肌瘦如削,膝软如痿,患有年所矣。 因绍介吴太学北海而谒余,恳为治之。 诊其脉,右寸关皆数。 予曰∶皆由酒后不检所致也。 中宫多湿多痰,积而为热,流于下部,故浊物淫淫而下,久不愈矣。 与以加味端本丸服之而瘥。 白螺蛳壳四两,牡蛎、苦参、葛根、黄柏各二两,陈皮、半夏、茯苓各一两,甘草五钱,面糊为丸,令早晚白汤下三钱。 竹匠妇妊娠吐血胸腹胀痛(有发明)丁酉夏,予寓雉城顾乡宦宅。 其门下竹匠妇,怀妊五月而患心痛。 究其所由起,谓由失足坠楼也。 始教饮韭菜汁一盏,而痛随止。 其夫又从他医赎药二帖归,令煎服。 服既,心复痛,吐鲜血盈盆,胸间忡忡上抵,疼不可言,危在顷刻。 竹匠告急予仆孙安,安怜之,恳予延医。 六脉皆洪大,汗出如雨,喘息不相续。 其妇楼居低小,予令亟移居楼下,随与益元散五钱,令用紫苏汤调服。 又嘱之曰∶今夜若睡,听其自醒,切勿惊动,汗止即苏也。 服后果睡至晓,汗敛而胸膈不痛,喘息亦定。 再与固胎饮一帖,煎服而安全矣。 先是邻医诊其脉,谓吐血之脉宜沉细,今反洪大,而汗出喘息不休,危在今夜。 及病起来,询余曰∶妊妇不得汗、不得下、不得利小便,是谓三禁。 昨日之剂悉犯之,而反获效,何哉? 予曰∶医贵审证,盖妇之患,非由病汗,以楼居低小,当酷暑而热逼故也。 汗血去而胎失养,故忡忡上抵,喘息不续。 移楼下以避暑气,益元散为解暑之圣药,而紫苏又安胎下气之妙品,气下则血归原而病痊矣。 此对症之药,法出王海藏《医垒元戎》中四血饮是也。 特诸君检阅不遍,即检阅亦不知为胎产之治。 余何能,不过融会前人之法,用之不胶焉耳。 邻医俯首,唯唯而退。 李妓梦遗咳嗽壬申仲秋,予东游 李,而王松泉、吴小峰偕行。 小峰语予∶中秋至矣,此间一妓李姓者,行第七,殊可人意,须访之。 晚令佐酒,至则见其态度果澹雅风致。 坐少顷,连咳两声,少峰究其病,曰∶偶耳。 小峰谓∶毋诳,孙公知人生死,不啻扁鹊,可求一诊。 诊之,两寸短涩,两尺洪滑,关弦。 予未语,而小峰问脉,予曰∶脉甚怪,公可问经行否? 曰∶行仅一日,亦仅点滴。 予曰∶此脉在良家主梦遗,若不宜有也。 妓曰∶良然,即御客时亦或遗,遗则冷汗淫淫,体倦而不能支。 小峰为请药,予曰∶姑置之。 小峰问何故? 予曰∶金木相胜,心神无主,法当不治。 小峰谓人尚无恙,何得便至于此? 予曰∶弦为春令,当金旺之时,犹然猖獗,设在卯月木旺火相,肺金枯萎,水之上源已竭,且肾脉洪滑,妓以欲胜,阴血既亏,淫火愈炽。 书云∶阴虚则病,阴绝则死。 今已咳嗽,其兆见矣,可治乎? 次年二月果死。 金妓时疫有老妓金姓者,其嫂三月患头痛,身热,口渴,水泻不止,身重不能反侧,日渐昏沉,耳聋眼合,梦多乱语。 嘉秀医者,历试不效,视为必死。 予适吴江归,便道过 李,访南溪、吉泉二兄。 吉泉兄以是症见询,且言诸医有以补中益气汤进者,有以附子理中汤进者,二药已煎成未服,幸弟至,乞为诊之。 六脉洪大,观其色内红外黑,口唇干燥,舌心黑胎,不知人事。 予曰∶此疫症也,法当清解,急以小白汤进之,犹可生也。 若附子理中汤,杀之耳,安可用! 南溪兄问∶小白何汤也? 予曰∶小柴胡、白虎汤,合而一之是也。 南溪兄谓∶泄泻昏沉如此,恐石膏不可用也。 予曰∶此挟热下痢,但使清阳上升,则泻止热退,而神气自清也。 服讫,夜半神气苏醒,惟小水不利,热渴不退。 予思仲景法谓,渴而身热不退,小便不利者,当利其小便。 乃以辰砂六一散一两,灯心汤调服之。 两帖而瘳。 南溪兄曰∶死生信乎命也,弟顷刻不至,必服理中汤,此妇不为泉下人哉! 曹镗胸膈不畅有曹姓讳镗者,九月重阳,以胸膈不舒畅,而谒南溪兄为治,诊未竟,予至。 南溪兄起语曹曰∶舍弟高手,浼诊之。 诊讫未有言。 而南溪私问曰∶曹何如脉? 予曰∶不治。 会易货者沓至,予亦别去,曹果次年二月死。 南溪兄问曰∶何曹无它病,而弟见脉即断不治,何也? 予曰∶其脉两寸洪滑搏指,两关微弦,两尺微弱,《难经》所谓溢脉也。 九月深秋,木凋零时也,不宜弦大,大则上盛下虚,至二月木旺,木能生火,火木性皆上升不下,下无真阴以相济,是有阳无阴,有升无降,《内经》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 是以断曹子二月当呕吐而死也。 李双痛风嘉善之妓李双,号素琴,体虽肥,而性冲澹,态度闲雅端重,歌调娼家推其擅场,与予邑程芹溪处浓,患痛风,自二月起至仲冬,诸治不效。 鸨母悭毒,遂视为痼疾,不为治。 而芹溪固恳予诊之,六脉大而无力,手足肢节肿痛,两跨亦痛,不能起止,肌肉消其半,日仅进粥二碗,月汛两月一行,甚少。 予曰∶此行痹也。 芹溪问∶病可治否? 予笑而应曰∶君能娶,予能治之。 芹溪曰∶嫁娶乃风月中套语,公长者,乃亦此言。 予曰∶观此子虽堕风尘,实有良家风度,予故怜之。 且君断弦未续,而彼有心于君,或天缘也。 芹溪曰∶诚吾素愿,恐鸨母高其价而难与言。 予谓∶乘其病而盟之,易与耳。 芹溪以予言为然,乞为治之。 以人参、白术、苡仁各三钱,当归、枸杞、杜仲、龟板、苍耳子各二钱,晚蚕砂、秦艽、防风各一钱,大附子、甘草、桂枝、黄柏各五分,十帖而痛止肿消。 改用归芍六君子,加苡仁、丹参、红花、石斛、紫荆皮,三十帖而痊愈。 芹溪娶之,善持家,举族称贤,而亦羡予知人焉。 沈别驾门下老仆三阳合病(有发明)沈别驾翁,有老仆,头痛,遍身骨节痛,面色黑,发热,口渴,胸膈膨胀,饮食七日不入,复感寒,人皆危之。 予诊其脉,左弦数,右洪大,以藿香、苍术、防风、葛根、白芷、紫苏、甘草、陈皮、大腹皮、麦芽、枳实,服后胸膈稍宽,热与痛更甚。 改以麻黄、葛根、柴胡各二钱,石膏、滑石各三钱,紫苏叶、白芷、苍术各一钱,甘草五分,姜三片,服后大汗出,而热痛皆除,惟口渴。 又以白芍药、当归、石膏、知母、柴胡、黄芩、麦冬、葛根、陈皮,煎服痊愈。 别驾翁喜诘予曰∶老仆病甚重,无不谓其必死,先生三日起之,此何症? 而何汤剂饮之使起也? 予曰∶此三阳合病,先为饮食所伤,予故先用藿香正气汤,加消导之剂治其本,又以六神通解散,加助表之药治其标,病虽重,年虽高,喜其色脉相对,故投以对症之药易愈也。 翁曰∶在先生然耳! 若他人轻者且重,况重者乎! 吾未见其能起也。 蔡中林内人阳明少阳合病蔡中林文学内人,发热口渴,舌上燥裂,小腹痛,呕吐,药食不能入者七日,诸医之技殚矣,皆视为膈食而不可为。 吴我峰翁固邀予诊,右寸脉绝不应指,关沉滑有力,左手弦数。 予曰∶此阳明少阳合病,邪热壅于上焦然也,非膈食,法当解散,数剂可愈,无恐。 以软柴胡、石膏各五钱,半夏曲、枳实、黄芩、黄连、葛根、竹茹、人参各二钱,姜三片,煎服,药纳而不吐,五更下黑粪数块,热痛减半。 次日仍与前药,右寸脉至是亦起粥始进。 改用小柴胡加橘红、竹茹、葛根,服三帖而全安。 吴九宜先生早晨泄泻吴九宜先生,每早晨腹痛泄泻者半年,粪色青,腹膨 ,人皆认为脾肾泄也。 为灸关元三十壮,服补脾肾之药皆不效。 自亦知医,谓其尺寸俱无脉,惟两关沉滑,大以为忧,以人言泄久而六脉将绝也。 予为诊之曰∶君无忧,此中焦食积痰泄也,积胶于中,故尺寸脉隐伏不见。 法当下去其积,诸公用补,谬矣! 渠谓∶敢下耶? 予曰∶何伤。 《素问》云∶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若不乘时,久则元气愈弱,再下难矣。 以丹溪保和丸二钱,加备急丸三粒,五更服之,巳刻下稠积半桶,胀痛随愈。 次日六脉齐见。 再以东垣木香化滞汤,调理而安。 渠称谢言曰∶人皆谓六脉将绝为虚极,公独见之真而下之,由公究理深邃,故见之行事,着之谈论,皆自理学中来,他人何敢望其后尘。 沈大官左膝肿痛不能起止沈大官,左膝肿痛,不能起止者年半,大便泻,一日三次。 诊其脉弦紧,予曰∶此脾虚有湿热凝于经络,流于下部也。 古谓肿属湿,痛属火。 用苍术、黄柏、薏苡仁为君,泽泻、猪苓、五加皮为臣,炙甘草、防风、桂枝为佐,木通为使,四帖痛减肿消,泄泻亦止。 改用苍术、苍耳子、五加皮、苡仁、当归、枸杞子、杜仲、丹参、黄柏、乌药叶,酒糊为丸,调理月余,步履如故。 沈继庵下痢脱肛内人干霍乱沈继庵先生,下痢十二日,腹痛,脱肛,后重,嗳气,不知饥。 一友用补中益气加白芍药,腹痛愈加,后重亦甚。 予脉之,右关滑大搏指,曰∶此积滞固结肠胃间,故后重脱肛也。 当为推荡,以其素弱多郁,不敢,只为调气而兼消导。 木香、山楂、槟榔、枳实、川芎、白芍药、黄连、黄芩、秦艽。 服后稍宽。 次日用七伤丸,二帖痊愈。 其内人患发热头痛,遍身痛,干呕口渴,胸膈胀闷,坐卧不安。 医与以参苏饮,干呕愈甚,又加烦躁。 予诊之,右手洪大倍于左,左浮数。 予曰∶干霍乱症也。 与以藿香正气散,减去白术、桔梗,加白扁豆、香薷。 一帖吐止食进,遍身痛除,惟口渴额痛未除,小水不利,以石膏、香薷、滑石各五钱,橘红、藿香、葛根各二钱,槟榔、木瓜各一钱,甘草五分,姜三片,一帖而愈。 沈晴岳先生五更耳鸣沈晴岳先生,五更耳鸣,腹不舒畅,稍劳则烘然热,自汗。 脉右关滑大有力,左脉和缓。 原为当风睡卧而得,素来上焦有痰火,午后过劳或受饿,大作眩晕,冷汗津津,再不敢动,稍动则呕吐,此皆痰火所致,盖无痰不作晕也。 先与藿香正气散一帖,以去表里之邪;继与温胆汤加天麻,服后眩晕、呕吐皆止。 次日诊之,右关脉仍滑,此中焦食积痰饮胶固已久,卒难动摇,姑以二陈汤加枳实、黄连、滑石、天花粉、天麻、竹茹调理,后以当归龙荟丸加牛胆南星、青礞石,凡数帖痊愈。 潘景宇内人头痛作泻潘景宇内人,后半夜不睡,面黄肌瘦,两太阳及眉棱骨痛,大便溏,稍劳动则体热,四肢无力。 其脉左寸洪滑,自春至秋皆然。 此由脾虚,肝心二经火盛然也。 先用四君子加酒连、柴胡、白扁豆、泽泻、滑石调理,夜与钱仲阳安神丸数粒,灯心汤送下。 服八日得睡,两太阳亦不痛,继用六君子加黄 、秦艽、柴胡、泽泻、当归、白芍药、黄柏,全安。 臧六老上吐血下泻血臧六老,上吐血下泻血,胸膈背心皆胀,原从怒触,又犬肉所伤,故发热而渴。 医者皆作阴虚火动,而为滋阴降火,胸背愈胀,血来更多。 予诊之,两关俱洪滑有力。 谓曰∶此肝脾二经有余症也,作阴虚治,左矣! 《内经》曰∶怒伤肝。 甚则呕血并下泄。 胸背胀痛,瘀血使然。 脾为犬肉所伤,故不能统血。 今误用地黄、麦冬、黄柏、知母等剂,是以脾益伤,而上焦瘀血愈滞也。 惟调气健脾兼之消导,则万全矣。 六老曰∶人皆谓劳怯,故发热吐红,血上吐,阳络伤也;血下行,阴络伤也。 阴阳俱伤,法当不治,公独认非阴虚何也? 予曰∶脉书云∶脉数无力者阴虚也。 今脉固非阴虚。 书又曰∶凡阴虚之热,发于申酉戌间,夜半而退,明日犹是,如潮信然。 以下午乃阴分主事,故曰阴虚潮热也。 今热不分昼夜,而症亦非阴虚,故曰作阴虚治者左也。 六老闻言大喜曰∶公诚见垣一方者,幸惠一匕以生之。 即与山楂、香附、枳实,调气消导为君;丹参、丹皮、桃仁、滑石、茅根化瘀血为臣;黄连、芦根,解犬肉之热为佐。 四帖,胸背宽,血吐止,惟腹中不舒,仍以前药同丹溪保和丸与之,四帖,大便下极臭黑粪半桶,寝食俱安矣。 臧氏妇脐边痛下痢红白有臧氏之妇,原以有痰火,服降火之药过多,至秋痰积,因令气下行而滞于大肠,脐边有硬块,按之甚痛,痢下红白八日,下惟点滴,日夜二十余行,腹痛潮热,口渴,小水不利,大便里急后重,饮食不进,身重不能转侧。 予诊之,喜左脉皆有神气,即从刘守真之法,行血则便脓自愈,调气则后重自除治之。 用白芍药、滑石、桃仁为君,当归为臣,木香、槟榔、山楂、酒芩、酒连、枳壳为佐,服下大便稍流利,腹中稍宽舒,次日仍与前药,则滞下大行,痢减大半。 第三日,用芍药、当归、滑石、桃仁、炙甘草、酒连、木香,与保和丸同服,下午大便行,上午所服丸药,随粪而下,乃知积滞已尽,诸症悉减,惟脐边痛未全止。 以仲景小建中汤加当归、木香,服之而安。 丁耀川令堂吐血左胯肛门互换作痛丁耀川文学令堂,年四十四,常患胃脘痛,孀居十五年,日茹蔬素。 其年七月,触于怒,吐血碗许,不数日平矣。 九月又怒,而吐血如前,加腹痛。 至次年二月,忽里急后重,肛门大疼,小便短涩,出惟点滴,痛不可言,腰与小腹之热,如滚汤泡者,日惟仰卧不有侧,一侧则左跨并腿作痛。 两跨原有痛,小便疼则肛门之痛减,肛门疼则小便之痛亦减。 肛门以疼之故不能坐。 遇惊恐则下愈坠而疼,经不行者两月,往常经来时腰腹必痛,下紫黑血块甚多,今又白带如注,口渴,通宵不寐,不思饮食,多怒,面与手足发虚浮,喉中梗梗有痰,肌肉半消。 诊之脉仅四至,两寸软弱,右关滑,左关弦,两尺涩。 据脉上焦气血不足,中焦有痰,下焦气凝血滞,郁而为火,盖下焦之疾,肝肾所摄,腰胯肝之所经,而二便乃肾之所主也。 据症面与手足虚浮,则脾气甚弱;饮食不思,则胃气不充;不寐,由过于愁忧思虑而心血不足,总为七情所伤故尔。 《内经》云∶二阳之病发心脾,女子得之则不月,此病近之。 且值火令当权之候,诚可虑也。 所幸者,脉尚不数,声音清亮,尤可措手。 因先为开郁清热,调达肝气,保过夏令后,再为骤补阴血。 必戒绝怒气,使血得循经,而病可痊。 不然,则仓扁亦难奏功矣。 初投当归龙荟丸,以彻下部之热,继以四物汤,龙胆草、黄柏、知母、柴胡、泽兰叶,煎吞滋肾丸,连服四日,腰与小腹之热始退。 后以香薷、石苇、龙胆草、桃仁、滑石、杜牛膝、甘草梢、软柴胡,煎吞滋肾丸,大小便痛全减。 丁文学令姊晕厥丁文学长令姊,常患晕厥,吐痰碗许乃苏,一月三、五发。 后又口渴,五更倒饱,肠鸣腹疼,泄泻,小水短涩,咳嗽。 余脉之,两寸濡弱,两关滑大,此中焦痰积所致也。 先与二陈汤,加苍术、山楂、麦芽以健脾祛湿为臣,以白芍药止痛为君,以滑石、泽泻引湿热从小便出为佐,黄芩为裨佐。 十帖,二阴之痛俱止,改以六味地黄丸加黄柏、知母、牛膝,服之而安。 金良美咳嗽吐红潮热左胁不能卧有金良美者,年十八,患咳嗽吐红,下午潮热梦遗。 市医进四物汤加天门冬、黄柏,知母之类,治半年,反加左胁胀疼,不能侧卧,声音渐哑,饮食辄恶心,肌肉大削,六脉俱数,医告技穷,因就予治。 观其面色白,又隐隐有清气夹之,两足痿弱无力,予语之曰∶此症气虚血热,而肝脉甚弦,弦则木气太旺,脾土受亏,不能统血,殆始怒气所触,继为寒凉之剂所伤,以致饮食恶心,肌肉瘦削。 书云,脾胃一虚,肺气先绝。 以肺金不足,则肝木愈不能制。 浊痰瘀血凝于肺窍,故咳嗽声哑,滞于肝,故左胁不能贴席而卧,病势危矣。 喜在青年,犹可措手。 因急用人参二钱,鳖甲五钱为君,白术、白芍、陈皮、茯苓、通草、贝母各一钱为臣,甘草、牡丹皮各七分为佐,桔梗五分为使。 二十帖,潮热止,咳嗽减大半。 三十帖,声音开亮,左胁亦能贴席而卧。 后以大造丸调理全安矣。 乃嘱之曰∶病愈虽可喜,而弦脉未退,须切忌怒气及劳心劳力之事,庶几可保无虞。 苟不守予言,而劳怒相触,血来必不能御,戒之防之。 此后精神日旺,肌体半肥,六年无事。 一日遇事拂意,大怒,而又结算劳心,则血如泉涌,顷刻盈盆,上唇黑肿,汗出淋漓。 急请予诊,脉乱无伦。 诊毕,渠语近侍欲大解。 予曰∶此死征也,阴阳乖离矣。 辞而出,未离门而气绝。 父母哭谢予曰∶始守翁训,苟活六年,一旦不戒,遂如翁所料,死生虽命,亦不自慎致之。 其为人也,量窄而紧于财,因记此以戒世之重财轻生者。 倪五娘子口眼歪斜倪五娘子,以中风晕厥之后,口眼歪斜,左脚右手不能屈伸,口渴,小水不利,两颊紧,出语艰涩。 问之则期期而对,不问默然,亦不思饮食,行年五十矣。 诸医不效。 予治始与凉膈散,加石菖蒲、远志、煎汤,化钱氏安神丸二颗服之。 其夜大便四行,次日神气遂清,口眼半正,惟颊车尚紧,未能开声。 细察形气,似弱也。 即与六君子汤,加麦门冬、滑石、天花粉、石菖蒲、远志、当归、薄荷,服后神思大清爽,能自坐,不须人扶,语言亦少利。 改以六君子汤,加麦冬、天花粉、石菖蒲、当归、五加皮、薏苡仁、红花、天麻,十帖痊愈矣。 王祖泉令政头痛恶寒汗出如雨王祖泉令政,患头疼夜热,洒淅恶寒,汗淋漓如雨,上身热,下体寒,渴不思饮,遍身疼,腹有一块,大如拳,硬如石,肠鸣,小水短少,饮食俱废。 脉则右关滑,左弦数。 究所由起,谓大怒后即伤于食,市医皆以地黄、门冬、芩、连、黄柏之剂治之,热愈甚,脾气大虚。 予治用平胃散,加山楂、麦芽、砂仁、香附、木香、川芎、枳实,连进四帖,中气稍能运动,而夜热如前。 再与补中益气汤,寒热俱退矣,而腹痛里急后重。 予知其积滞将行也,乃与白六神丸,而腹痛后重皆除,改进以参苓白术散,加香附、乌梅、山楂,服之病良已。 温巽桥子妇滞下温巽桥子妇,吴车驾涌澜公长女也。 发热恶心,小腹痛,原为怒后进食,因而成积,左脚酸已十日矣。 南浔有陈女科,始作瘟疫疗治,呕哕益加。 又作疟治,粒米不能进,变为滞下,里急后重,一日夜三十余行。 陈技穷而辞去。 且言曰∶非不尽心,犯逆症也。 下痢身凉者生,身热者死;脉沉细者生,脉洪大者死。 今身热脉大,而又噤口,何可为哉? 因请予治。 脉之,两手皆滑大,尺部尤搏指。 予曰∶症非逆,误认为疫为疟,治者逆也。 虽多日不食,而尺脉搏指,《内经》云∶在下者引而竭之。 法从下可生也。 即与当归龙荟丸一钱五分,服下,去稠积半盆,痛减大半,不食者十四日,至此始进粥一瓯,但胸膈仍饱闷不知饿。 又与红六神丸二钱,胸膈舒而小腹软,惟两跨痛,小腹觉冷,用热砖熨之,子户中白物绵绵下,小水短涩。 改用五苓散加白芷、小茴香、白鸡冠花、柴胡服之,至夜满腹作疼。 亟以五灵脂醋炒为未,酒糊为丸三钱,白汤送下,通宵安寝,次日,精神清健,饮食大进,小水通利矣。 而独白物仍下,再用香附炒黑存性,枯矾各一两,面糊为丸,每空心益母草煎汤送下二钱,不终剂而白物无,病痊愈矣。 专科赧然称奇而服,录其案验而去。 温一渠内人血虚咳嗽温一渠内人,平素血虚咳嗽,近为饮食所伤,不知饥饿。 专科作阴虚治,而胸膈愈胀。 予脉之,右关滑大,左手软弱。 法当先健脾,消去饮食,然后治嗽。 若为补阴降火,不惟咳嗽无功,恐脾胃转伤,腹胀泻泄,变将不测。 何也? 脾胃喜温而误寒也。 即以二陈汤加山楂、麦芽、枳实、白术、川芎、香附与之。 一剂而胸膈宽,再剂而饮食进。 继用桑白皮、地骨皮、甘草、陈皮、贝母、栝蒌仁、马兜铃、桔梗、紫菀,十帖而咳嗽脱然矣。 温巽桥二令媳产后胁胀痛白带如脓温巽桥二令媳,产后五十余日,右胁胀痛,手不可近,赤白带多,下如脓,发热,大便燥结。 予曰∶此恶露未尽,瘀血化为脓,治宜急也。 尝见数妇有此病,而不识治,积而成毒,有成肠痈者,有内成肿毒,溃从腰俞出者,皆以不知治法,则瘀血无从出故也。 急用泽兰叶、山楂子、五灵脂,消恶露为君;川芎、当归、茯苓、白芷为臣;益母草为佐;香附、青皮为使。 外与当归龙荟丸,润大便,使热从大便去,服后次日,腹胁皆宽,痛亦尽止。 又因食荤与鸡子,复作疼,但不如前之甚,随与保和丸,用山楂煎汤送下三钱,而痛愈矣。 温天衢病目吐血温天衢氏,冬月病目,医为发散太过,至春间吐血碗余,及夏,下午潮热咳嗽,胸膈胀疼,早晨冷汗淋漓,大便溏,一日两行,饮食少,肌肉消十之七,脉数。 据症脉,法在不治。 里中诸长老,以其素行端浓,群然恳予措剂。 予以众恳不能辞,乃用泻白散加五味子、白芍药、贝母、马兜铃。 服下,其夜帖然而卧,不嗽,惟大便溏。 前药加白扁豆、山药、茯苓,汗亦渐止,复与泻白散,加石斛、马兜铃、贝母、陈皮、薏苡仁、白芍药、山药、五味子、桔梗,调理三月而痊。 张二娘子孕七月呕吐不止张二娘子,妊七月而呕吐不止,气壅咳嗽,胸与两胁皆胀,不能伏枕。 予先与金花丸二服以止吐,服下立应,继与大腹皮、陈皮、枳壳、半夏、甘草、竹茹、茯苓、旋复花、前胡、紫菀、黄芩、生姜,服二帖,气平嗽止,安然睡矣。 金花丸者,雄黄一钱五分,半夏一两,槟榔二钱,姜汁浸,蒸饼糊为丸是也。 王敬泉内眷痰嗽腹胀王敬泉内眷,患痰嗽,腹饱胀,泄泻肠鸣,里急后重,发热,口鼻之气如火塞。 以六君子汤,加山楂、麦芽、柴胡、秦艽、青蒿、白芍药、益智仁,与香连丸兼服,两剂,气舒嗽减,大便结实,鼻仍塞。 前方加川芎,减白芍药而安。 温南溪内人大便秘结温南溪内人,居常大便秘结,面赤,不思饮食,头时眩晕。 诊其脉,右关尺滑大有力,此痰火症也。 用栝蒌四钱为君,滑石三钱,枳实二钱,半夏一钱半为臣,萝卜子、姜黄各一钱为佐,两帖愈矣。 又教以或遇大便秘结,每服当归龙荟丸,加牛胆南星一钱立应。 陈春野公令爱丁奚疳痢陈春野孝廉二令媛,患丁奚疳痢,四肢浮肿,以布袋丸与大安丸同服则大泻,用参苓白术散加泽泻、山楂、麦芽,泻亦不止。 神气大弱,谷粒不入口,小水不利,大便一日仍三五次,积滞未除,改以参苓白术散,加肉果与服,泻稍止,食粥一盏。 下午因食红枣数枚,夜分痰忽起,其势甚危。 急与苏合丸,服之而愈。 再以参苓白术散,加石菖蒲、藿香、炮姜、肉果,调理全安。 潘敬斋令媳血下筋膜如手大者一二桶潘敬斋令媳,原因经水不行,医投安胎之剂。 越七月,经水忽大行,内有血块筋膜如手大者一二桶,昏冒困惫为剧。 逆予治,其脉右关洪滑,左寸洪数,两尺皆洪大。 病形夜分切牙乱语,手心热,口噤,时手足皆冷,心头胀闷不快,面色青。 始诸医皆谓难治。 予曰∶无恐,此浊痰流滞血海,以误服安胎之剂,益加其滞。 夫血去多,故神魂无根据,痰鸣心窍,故神昏语乱。 急为调气开痰,安神养血,可生也。 即以温胆汤加石菖蒲、酒芩、天麻、酸枣仁、丹参与服,其夜子丑时,切牙乱语皆减半。 次日仍与前药,每帖加竹茹五钱,临睡,又与黑虎丹数粒,诸症悉去而愈。 敬斋问曰∶藉高手病痊矣,而每发于夜半何也? 予曰∶此心包络与胆经有痰热,故每至其时而发,单治此两经,痰既消,而神魂俱安也。 敬斋曰∶善。 张怀赤公早晨泄泻下元虚寒上舍张怀赤,每早晨肠鸣泻一二度,晚间泻一度,年四十二,且未有子。 予诊之,尺寸短弱,右关滑大。 予谓此中焦有湿痰,君相二火皆不足,故有此症。 以六君子汤加破故纸、桂心、益智仁、肉豆蔻煎服,泻遂减半。 又以前药加杜仲为丸,服之而愈,次年生子。 臧七房二老夫人痢臧七房二老妇人,年六十八,患痢,痢后过食熟菱与腐汤,以致大便滑泄不固,饮汤水,径直下不停,胸膈痞闷,语言无力,舌干口燥生疮,咽津液则喉疼。 元气大虚而热,皆虚火所致。 且长素二十余年,又当痢后,益知非有余之症也。 脉又尺寸俱弱,两关滑大。 《内经》云∶清气在下,必生飧泄;浊气在上,必生 胀,此之谓也。 法当提清降浊,补助元气。 用四君子汤,加葛根、白芍药、黄连清虚热,止燥渴为君,桔梗辅佐葛根升提清气为臣,陈皮、麦芽降其浊气,以消胸膈痞闷为佐,加乌梅为使。 上使生津,下使止浊,连服二剂,尺寸之脉稍起,饮食亦得停腹, ,然始有生气。 仍以前方加白扁豆、神曲,打糊为丸,调理而安。 蔡乐川令眷头痛如破蔡乐川令眷,患头痛,痛如物破,发根稍动,则痛延满头,晕倒不省人事,逾半时乃苏。 遍身亦作疼,胸膈饱闷,饮汤水停膈间不下。 先一日吐清水数次,蛔虫三条。 原为怒起,今或恶风,或恶热,口或渴,或不渴,大便秘,脉则六部皆滑大有力。 予曰∶此痰厥头痛症也。 先以藿香正气散止其吐,继以牛黄丸、黑虎丹清其人事。 头仍疼甚,又以天麻、 本各三钱,半夏二钱,陈皮、白芷、薄荷、麻黄、生姜、葱白煎服,得少汗而头痛少止。 至晚再服之,五更痛止大半,而人事未全清。 予谓此中焦痰盛,非下不可。 乃用半夏五钱,巴霜一分,面糊为丸,每服三十丸,生姜汤送下。 下午大便行三次。 皆稠粘痰积也。 由此饮食少进,余症瘥可,惟遍身仍略疼。 改用二陈汤,加前胡、石膏、 本、薄荷、枳壳、黄芩、石菖蒲,调理而安。 周芦汀乃眷胃脘痛周芦汀乃眷,患胃脘痛,手心热,呕吐不食者四日,昼夜叫痛不辍声,脉则两手皆滑数。 予谓当以清热止痛为先,故先与清热止痛末药二钱令服之,不一饭顷,痛遂止而睡。 家人皆色喜。 予曰∶未也,此火暂息耳,其中痰积甚固,不乘时而下之,势必再作。 因与总管丸三钱,服下腹中微痛,再服二钱,又睡至天明乃寤,而腹痛亦止。 大便下痰积甚多。 次日以二陈汤加枳实、姜黄、香附、山栀、黄连与之,服后胃脘之痛全止,惟小腹略觉膨 。 予谓其痰积未尽也。 再与总管丸三钱,夜服之,天明又行一次,痰积之下如前,而胃脘之痛亦绝不发矣。 卷二\三吴治验王文川令郎内伤发黄(有发明)王文川令郎,原伤饮食,又伤于冷菱等物,遍身发黄,眼如金色,夜发热,天明则退,腹痛手不可近,号叫通宵。 市医因其黄而曰胡 真矣。 众议以草头药进。 予至,急止之,曰∶向以草药几误其母,复欲误其子乎! 盖脾胃喜温恶寒,且此症乃食积酿成,而黄为湿热所致,法当健脾,用温暖之剂下之,湿热去而黄自退。 草头药性多寒,用之是损脾土而益其疾也,可用哉? 即以保和丸一钱,入备急丸五分,作一次服之,少顷泻一次,又少顷,连下三次,积物所下甚多,腹痛尽止,再与调中丸服一月,不但一身之黄尽退,而步履轻捷如飞。 其父喜曰;神不误我。 问其故,曰∶始议进草头药者十九,而孙君独叱其非,余不能决而决于神,神允孙君,服果有效。 而吴我峰、小楼等曰∶亦孙君之药神尔! 设无孙君,神虽灵何所显哉! 众拊掌而噱。 施泾阳先生内人痰火施泾阳先生内人,年五十八,左胁有痰饮,每升至咽间,即胀闷不知人事,遍身皆胀,不能卧,小水赤。 诊其脉,两寸关洪滑,六部皆数。 予谓此痰火症也,痰生热,热生风,故每发人事不知尔。 乃与牛黄清心、凉膈丸同黑虎丹服之,夜遂得睡,人事亦安静。 再以二陈汤加滑石、竹茹、郁金、薄荷、黄芩、前胡,加灯心、生姜煎服,全安矣。 屠侍轩尊眷产昏愦不知人事屠侍轩尊眷,产一日而触于怒,大便泄泻,昏愦不省人事,大热,气促,汗多。 众医谓产后脉不宜大,今脉大左手散乱,又汗出喘促,法在不治。 予曰∶固然。 书云医而不起者有矣,未有不药而起者也。 且不药而视其死,与药而或可图生者,孰优? 予试之。 亟与人参五钱,白术三钱,炙甘草一钱五分,炮姜二钱,肉果六分,五味子七分,煎服。 其夜遂稍睡。 予窍喜,补而得睡,其阴阳和矣。 次早脉果稍收敛,喘促亦缓,大便前半夜泻三次,五更啜粥半盂,小便通利。 大有生意也。 再以人参、阿胶固元气、定喘为君,白术、炮姜补脾为臣,泽兰叶退产后之热,五味子敛神止汗,肉果止泻为佐,甘草和中为使,五帖而安。 屠学恒乃眷产后作泻屠学恒先生乃眷,以产后欠补养,而精神疲困,脾胃亦弱,腹中间作痛。 作泻,脉两手皆濡软无力,以六君子汤加藿香、砂仁、香附、苍术、泽泻,调理而安。 周鉴泉令政伤寒谵语周鉴泉令政,病伤寒。 发热,谵语,口渴,咳嗽,胸膈痛,泄泻,呕吐,遍身发斑。 诊之,六脉洪滑,予曰∶此少阳阳明合病之症,势亦重矣。 急以升麻葛根汤,加滑石,五味子进之。 服后汗大出,下午即退凉而谵语止。 晚进柴苓汤加五味子、滑石,其夜泻止,神思始清。 次日左脉已和,右脉亦稍收敛。 予喜曰∶可无恙也。 改用白芍药为君,陈皮、柴胡、酒芩、五味子、牡蛎、滑石、茯苓、泽泻、白术,服四帖而痊可。 臧顾渚老先生两耳痒大国博臧顾渚先生,病两耳 痒,唇燥舌干,咳嗽吐浓痰,脉左稍浮弦,右洪滑。 此胃中痰火流入肺经,郁积久而生热生风也。 先以总管丸导其痰,又与黑虎丹祛其风热,继以天花粉、薄荷、郁金、葛根、白药子、甘草、黄连、连翘、蝉蜕煎服而安。 王南岗咳嗽气涌王南岗咳嗽气涌,不能伏枕,吐痰不已。 下午微热,胸膈膨胀,不知饱饿,口干,舌上白苔浓,小水短少,大便里急后重,间有紫黑血。 脉右关洪滑,左手涩。 据脉症,胃中有瘀血痰积,而肺气亦虚也。 法当先补而后泻,以人参、白术、白芍药、柴胡、黄连、陈皮、半夏、五味子、桔梗,与三帖后,察其肺脉已旺,乃与总管丸下之,去黑血屑极多,诸症悉减,再与红六神丸调理而痊。 张桃津乃政小产后脐下痛张桃津乃政,原有小便癃闭之症,又小产后三日,脐下作疼,夜分发热,口渴,大便溏,日三四度。 先与补中益气汤,加玄胡索、泽兰叶、牡丹皮服之,连进三帖,大便实矣。 惟小便频数,滴滴不断,一日夜二十余次,夜分尤多,精神甚惫。 脉虽五至,不甚充指,此血虚有热,而气亦滞也。 湿热在气分。 故口中渴,血虚,故脐下痛。 法当峻补其阴,而淡渗其阳。 以熟地黄三钱,黄柏一钱补阴为君,萆 去湿热为臣,瞿麦穗、泽泻淡渗为佐,乌药调气,甘草为使。 服下脐痛全止,小便其夜亦不起,连进三帖,病脱然矣。 陈光禄五更胸膈饱胀陈光禄松峦翁,长浓君子也。 而存心博爱。 常五更胸膈胀疼,三吴名家遍延而治,寒热温凉药味备尝,竟无一效。 礼予诊之。 右寸软弱,左平,两尺亦弱。 予曰∶此肺肾二经之不足也,补而敛之,可无恙矣。 以补骨脂、山茱萸、人参各三两,鹿角胶、鹿角霜各五两,杜仲、巴戟、白茯苓、车前子各一两五钱,干山药二两,鹿角胶酒化为丸,空心淡盐汤送下。 又以御米壳去筋膜蜜水炒三两,诃子面煨去核一两,陈皮一两半,炼蜜为丸,五更枕上白汤送下一钱。 服一月,病不再发。 翁由是交予极欢也。 及见予《玄珠》稿,大称快,语曰∶医家凡得一方,辄自秘以为高,君独欲公诸人,是有意于寿苍生者。 亟付剞劂,予当助梓。 因手录予百余方,制丸散以施,而亦无人德我之望。 溧水令君夫人五更倒饱泄泻溧水令君吴涌澜公尊夫人,每五更倒饱,必泻一次,腹常作胀,间亦痛。 脉两手寸关洪滑,两尺沉伏。 予曰∶此肠胃中有食积痰饮也。 乃与总管丸三钱,生姜汤送下。 大便虽行,不甚顺利,又以神授香连丸和之,外用滑石、甘草、木香、枳壳、山楂、陈白、白芍药、酒连调理而安。 李悦斋夫人腹痛谵语如狂鼻衄(有发明)李悦斋先生夫人,胸胁大腹作痛,谵语如狂。 寅卯辰三时稍轻,午后及夜痛甚,昼夜不睡,饮食不进者十八日。 究其故,原有痰火与头疼、牙疼之疾,又困经行三日后,头疼发寒热。 医以疟治,因大恶热,三四人交扇之,而两手浸冷水中,口噙水而不咽,鼻有微衄,又常自悲自哭,目以多哭而肿,痛时即壁上亦欲飞去,剧则咬人,小水直下不固,喉梗梗吞药不下。 脉则左弦数,右关洪滑。 予曰∶此热入血室症也,误服治疟刚燥之剂而动痰火,以致标本交作。 诸人尤谓∶热入血室,当夜间谵语如狂,如见鬼,何至胸胁痛剧咬人也? 予曰∶仲景云,经水适来适止,得疾,皆作热入血室治之,治同少阳,而以小柴胡汤为主,加凉血活血之药,此古人成法可守也。 痛极咬人者,乃胃虚虫行,求食而不得,故喉中梗梗然也。 即以小柴胡汤加桃仁、丹皮,而谵语减,次日以安蛔汤与服,而疼随止,饮食进,遂 有生意。 吴仲峰脾泄吴仲峰先生邀予诊,时为仲秋初二日也。 六部皆沉微,而左尤甚,隐隐又如蛛丝之细。 症则原以肠风去血,过服寒凉,致伤脾胃。 自春至秋,脾泄不愈,日夜十二三行,面色黄白带青,两颐浮肿,四肢亦浮,小水不能独利,利必与大便并行,肠鸣,四肢冷,口不渴,饮食大减,口唇龈肉皆白。 其为人也,多忧思。 夫四肢者,脾之所主,清冷为阳气不充。 两颐乃肾经部位,浮肿益见肾气之不足也。 脉沉微与面色黄肿,皆属于湿。 书云∶诸湿肿满,皆属脾土。 合脉症观之,由脾虚不运,积湿而然,虚寒明矣。 病至此,势亦甚危,第形症相符,色脉相应,又能受补,庶几可生也。 法当大温补升提。 以东垣益胃升阳渗湿汤加减调理。 人参三钱,白术五钱,黄 二钱,茯苓、益智仁、苍术、泽泻各一钱,大附子五分,炮姜、炙甘草、升麻、防风各五分,连服八帖,诸症悉减。 乃嘱之曰∶病虽暂愈,宜戒生冷、忧思,庶服药有效,切勿轻犯,犯之非药石可回也。 翁曰∶诺,敢不唯命? 张后溪令孙疮疥发肿张后溪先生令孙,遍身疥疮浮肿,肿自足背起,渐肿上大腿,今且至腹,大便泄泻,发热不得安寝。 此风湿之症,当令与时违之候。 治从开鬼门,洁净府二法,使清阳升,则泻可止;小水利,则浮肿可消。 上下分去其湿之意也。 苍术一钱,薏苡仁、桑白皮各三钱,青蒿、防风、升麻、柴胡各五钱,大腹皮、五加皮、赤茯苓、泽泻各六分,八帖全安。 张五桥夫人喘嗽府佐张五桥先生夫人,患喘嗽,夜分气壅不能仰卧,体素弱,脉右滑大,左细弱,每咳嗽,必连连数十声,痰不易出,甚至作吐。 以东垣人参平肺散加减治之,四日而愈。 人参、桑白皮、地骨皮、青皮、茯苓、五味子、知母、滑石、麦芽、天麻、粳米、甘草,水煎服,夜与白丸子。 方东野脊骨痛牵引胸腹皆痛方东野患脊骨痛,牵引胸腹皆疼,舌上黄苔甚浓,脉沉滑而数。 先以川芎、羌活、炙甘草、苍术、姜黄、防风、 本、枳壳、桔梗、柴胡服之。 服后背脊痛减,腹仍痛。 与木香、槟榔、姜黄、香附、青皮、酒连、大栝蒌、柴胡、川芎服之,腹痛稍减,腰疼甚,知其痰积下行,欲去而不能也。 即以木香槟榔丸下之,连行三四次,舌上黄苔始退,腹痛全止。 脉亦软弱。 改以人参、当归、白芍、甘草、茯苓、陈皮、白芥子、香附、柴胡、青皮、白术,调理而安。 张净宇发热腹痛泄泻呕吐张净宇文学,发热腹疼,泄泻口渴,呕吐不止。 时师有认寒者,有认热者,有认伤食者。 予至诊之曰∶此时疫泻也。 以二陈汤倍白术,加青蒿、葛根、酒芩、白芍药、猪苓、泽泻、滑石,一剂而安。 张近川胃脘痛张一尹近川翁,始以内伤外感,过服发散消导之剂,致胃脘当心而痛,六脉皆弦而弱,此法当补而敛之也。 白芍药酒炒五钱,炙甘草三钱,桂枝一钱半,香附一钱,大枣三枚,饴糖一合,煎服一帖而瘳。 闵文川公肛生一毒脓溃不收口闵文川先生,肛上生一肿毒,月余脓溃矣,但稍动则出鲜血不止,大便结燥,胸膈饱胀,饮食不思。 脉两寸短弱,关弦,尺洪滑。 此气虚血热,陷于下部。 法宜补而升提也者,不然痔漏将作,可虑也。 黄 二钱,归身、地榆、槐花、枳壳各一钱,升麻、秦艽各七分,荆芥穗五分,甘草三分,服后胸膈宽,惟口苦甚,前方加酒连、连翘各五分而愈。 李古愚胸膈饱闷大便溏泄李古愚先生,每食后即大便,腹皮稍胀急,胸膈饱闷。 医与参术则痞闷愈甚,小水清而长。 予脉之,左寸涩,右寸滑,按之如黄豆大,且鼓指,关尺之脉皆弦小,左尺脉迢迢有神气。 据脉乃积痰郁滞于肺莫能出,以致大便之气不固也。 法当效丹溪治乃叔用吐,吐去上焦痰积,而大便自实矣。 先用苦梗、萝卜子各三钱,白豆仁、橘红、山栀仁各一钱,川芎五分,生姜三片,葱三根,水煎服之,取吐。 服后半小时许,恶心,吐出清痰,恶心之势虽有,乃痰积胶固,犹不易出。 又以萝卜子一合,擂浆水,加蜂蜜,与半碗饮之,始吐出胶痰二碗余。 平日每小水则大便并行,吐后小水始能独利,连行三四次,而胸腹宽舒。 初亦以吐为惧,至是豁然称快,大便五日不行,始以予言为不谬也。 再以二陈汤加白术、旋复花、麦芽,调理而全可矣。 姚惠斋夜多泄泻姚惠斋先生,夜多泄泻,泻必三五次,甚且十数次,小腹时作疼,按亦疼,口不渴,小便长,医半年不愈。 予诊之,左寸滑,余五部皆濡弱。 此阳气大虚,虚中有寒也。 治当温补下元,兼之升举。 人参一钱半,黄 、白术各二钱,白芍药酒炒三钱,大附子五分,肉桂一钱,杜仲、补骨脂各一钱半,升麻、防风各七分,姜枣煎服。 其夜大便减半,次早虽泻,俱是白积,如生豆汁状,小腹痛止。 再诊之,右脉稍起,连服四帖而瘳。 翁喜言曰∶抱病半年,药无虚日,今收功于四剂,何速哉! 认病真而投剂确也,敢不铭心。 姚老夫人右手疼大京兆姚画老夫人,年几七十,右手疼不能上头。 医者皆以痛风治,不效,益加口渴烦躁,请予诊之。 右手脉浮滑,左平。 予谓此湿痰生热,热生风也。 治宜代痰清热,兼流动经络可瘳也。 二陈汤倍加威灵仙、酒芩、白僵蚕、秦艽,四剂而病去如脱。 一仆时疫头痛发热一仆发热头疼,口渴,腹疼,小便赤,大便泻,日夜不睡者六日。 予诊之曰∶据脉,汗后浮数,热尚不减,乃疫症也。 以滑石三钱,青蒿、葛根、白芷、片芩各一钱半,炙甘草、升麻各五分,一帖即得睡,热减大半,头痛全除。 惟小水赤,头晕,脚膝无力。 此病后血虚之故。 以四物汤加青蒿、酒芩、薏苡仁,服之而安。 一仆时疫头痛如破一仆病与前类,而身如火烁,头痛如破,大便不泻,小水赤,口渴,鼻干,不得眠,胸膈膨胀,腹饥不能食,六脉弦而数。 用竹叶石膏汤,加知母、枳壳、白芷、葛根,大加青蒿,一帖而热痛减半,胸膈亦宽。 惟口渴,小水短涩,睡卧不安,又与化瘟丹三钱,井水化下,渴止,稍得睡,头晕脚软,喘急。 与四物汤加青蒿、酒芩、薏苡仁、木瓜,服之全安。 一仆时疫呕吐烦躁口渴一仆之病亦前相似,以服丘一斋药而大吐大泻,热益增,头痛莫能当,烦躁口渴,鼻干,呕吐,小水短涩,寝食废者十四日,势甚危急。 询前所服药,乃藿香正气散加砂仁、浓朴、山楂,大耗元气之味,且五月火令当权之疫,当以甘寒之剂治之,何可以辛热香窜者,益其火而枯其津也? 其势危矣! 此皆不知因时变达,惟习常胶,故以误人者。 用急投人参白虎汤,加竹茹、葛根、青蒿、升麻,一帖而热除,再帖而头痛止,诸症尽去。 后连治数人,多如此类,何也? 此无行之疫,故一方见之。 治多先以甘寒清解之剂投之,热退即以四物汤以补阴血,稍加清热之剂,而青蒿之功居多,此固一时自得之愚。 用录之以告同志者,使知治法当随时俗为变,而常套不可不脱也。 马凤阳咳嗽内热马凤阳文学,五月患咳嗽,内热,额上多汗,恶风。 脉左弦数,右滑数。 予曰∶据弦数为阴虚,滑为有痰。 不亟调治,恐成虚怯。 以白芍药、川归、茯苓、五味子、白术、甘草、陈皮、贝母、天花粉、酒芩、麦冬、知母、桑白皮,十帖,诸症皆瘳。 七月复疟,间日一发,寒热相半,寒热亦俱极,渴甚,上身汗多。 以石膏五钱,人参、黄 、白芍药、麦冬、知母二钱,柴胡三钱,桂枝、甘草、陈皮、贝母各一钱,竹叶三十片,一帖而愈。 倪二南内人小水不禁倪二南先生内人,小水不禁,一日二十余起。 脉右寸洪而有力,左寸虚,右尺沉微。 此心肾不交之症也。 以当归、远志、丹参、牡丹皮、桑螵蛸、人参、山茱萸、益智仁、黄柏、知母为丸,服之,五日为安。 后凡遇辛苦则发,以此服之立效。 严柱史令媳腹中有块疼痛柱史严印老长媳,少司空沈镜老女也。 患腹痛有小块累累然,腹觉冷甚,两寸关皆滑数,两尺皆沉微,此脾气弱而饮食不消。 又当秋令湿淫之候,不利亦泻,宜预防。 与白术、苍术、茯苓、甘草、白豆仁、木香、半夏、陈皮、泽泻煎服。 其夜果泻一度。 次早又泻一度。 小腹仍疼不少减,且里急后重。 盖其禀赋素虚,当补中兼消兼利。 白芍药三钱,桂心一钱,甘草、人参、茯苓、泽泻、陈皮、白术各八分,升麻、葛根各六分。 服后脉皆软弱不滑,累块亦消。 改以人参、黄 、白术、白芍药各二钱,炙甘草、陈皮、泽泻、葛根、柴胡、茯苓各一钱,调理而痊。 陈鹿塘肠风脏毒大便燥结新市陈鹿塘先生,原有肠风脏毒之症,大便燥结,数日不能一行,痛苦殊甚。 此胃寒肠热之症,其脉两寸皆数,两关皆弦而无力,两尺洪滑而左尤甚。 诊毕,渠告予曰∶病数年,百医不效,望生难矣。 闻公治多奇中,冀一奇而生之,实再造之恩也。 予怜其苦,而俯想久之。 因思李东垣有云∶大肠喜清而恶热,脾胃喜温而恶寒,以胃属土,而大肠属金也。 今治肠胃相兼之疾,必寒非凄凄,热非灼灼始可。 乃详酌一方,专以肠风脏毒之药为君主,外以养血之剂裹之,使不伤胃气。 盖药先入胃,而后传入大肠,入胃时裹药未化,及入大肠则裹药化,而君药始见,庶几两不相妨,亦假道灭虢之策也。 因以大黄酒浸九蒸九晒者二两,槐花三两,木耳二两,郁李仁、皂角子、象牙屑、条芩各一两,血余灰、升麻、荆芥穗各五钱为末,炼蜜为丸,赤豆大,外以四物汤加蒲黄各一两为衣,米汤送下,空必及下午各服二钱。 服此果然血止,而大便不燥,饮食日加。 鹿塘大喜曰∶古称用药如用兵,奇正相生,鲜有不克敌者,其公之谓乎。 张道南内人腹痛张道南先生内人,以饮食忤于气,因腹痛不饮食五日矣。 逆予诊之。 两寸关弦,尺滑。 予曰∶此上焦气虚,下有郁滞也。 以姜黄、青皮为君,山楂、槟榔、当归、杏仁、乌药、枳壳为臣,柴胡、木香为佐,吴茱萸为使。 服后气稍顺。 然后用葱二斤,前汤浴洗腰腹,即将熟葱擦摩腰腹,使气通透,洗毕即安卧少顷。 其夜大便通,先下皆黑硬结块,后皆水,此积滞行而正气虚也。 以建中汤加山楂、茯苓、泽泻、柴胡、香附、姜连调摄之而痊。 张道南尊堂膈上痰饮痞而恶心张道南先生尊堂老妇人,以劳倦致早晨膈上有痰痞而恶心。 每食热物,目中即出泪,脉右寸关皆滑,左寸短弱,此心血不足,而肺胃有痰也。 以六君子汤加麦芽、白豆仁、旋复花治之而愈。 马迪庵内人奇痰症马迪庵先生内人,原以饮食过伤,又为风寒外袭,以内伤外感治之后,复至五更发热,唇燥,胸中冲跳不已,手足皆冷,脉两寸俱滑数。 予谓此奇痰症也。 以小陷胸汤加白芍药、萝卜子、前胡、酒芩二帖,次早大便行,下蛔虫八条,胸中即不冲跳,但觉力怯。 再诊之,两寸减半,尺脉稍起。 以二陈汤加白术、白芍药、酒芩调理,后四帖加当归而痊愈。 董老夫人眩晕大宗伯董浔老夫人,常眩晕,手指及肢节作胀。 脉右寸软弱,关滑,左脉弦长,直上鱼际,两尺皆弱,此亢而不下之脉。 《难经》所谓木行乘金之候也。 总由未生育而肝经之血未破尔。 《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肝木。 兼有痰火,治当养金平木,培土化痰。 以白术半夏天麻汤,正与此对。 服两帖而眩晕平。 再与六君子汤加天麻、白僵蚕以治其晕,加白芍药以泻肝,麦门冬、人参以补肺金,麦芽、枳实、神曲、苍术以健脾,使宿痰去而新痰不生。 少用黄柏二分为使,引热下行,令不再发。 张裕斋恶寒发呃张裕斋,恶寒,痰多,作呃,胸膈不宽。 两寸俱短弱,关洪大,尺涩。 此上焦气虚,中焦有痰,下元不实也。 法当清中补下。 不然,后将有中风之患。 二陈汤加白蔻仁、香附、藿香以开胃气,白芥子、萝卜子、杏仁以降痰而润大便。 两帖诸症悉去。 乃录八味肾气丸方与之,令自调理。 严老夫人胸膈痞闷大柱史严印台夫人,年近六十,已孀居十年余,以孀居而食长素。 其婿张怀赤善予,语曰∶外母近鼻塞,大便泻,胸膈不畅,医者下之益甚。 予曰∶王海藏有云,杂病酒积,下之早必成痞满,所当慎也。 用拉予诊之,两寸沉弱,关弦大,两尺亦弱。 予曰∶此阳气其弱,脾气大虚,不当下而误下之,故鼻作塞而胸痞闷也。 用苍术、川芎、桂枝、白芷、防风、桔梗,以疏风而升阳气,白蔻仁、萝卜子,宽胸利膈,麦芽以助脾气。 服后鼻不塞而胸犹痞,复用东垣木香化滞汤,加吴茱萸、干姜而安。 乃嘱之曰∶病虽渐愈,第阳气虚,脾气弱,不宜久食素,恐中气不充,防作中满,谨识之,谨识之! 王谷泉头眩泄泻汗出不止王谷泉,大便作泻,上身热,耳中壅塞,头眩晕,胸膈不宽,口渴,痰多,咳嗽,六脉俱濡弱,汗大出。 此正气大虚,或由克伐太过所致,当以补养为先。 人参、白术、白芍药酒炒各四钱,柴胡、石菖蒲、陈皮各一钱,炙甘草五分,泽泻、茯苓各一钱。 两服而神清、膈宽、脾健,惟汗不敛,眩晕未除。 再与人参、白术、黄 、酒炒白芍药各二钱,炙甘草五分,大附子五分,桂枝三分,泽泻一钱而愈。 方东野两胁痛方东野,两胁痛,上壅至胸,发热,饮食不进。 脉左手沉而弦数,乃积气也。 右手滑,痰饮也。 关脉濡弱,脾气不充也。 据症或触于怒,故痛之暴耳。 治当先去积热,消痰气,然后用补。 栝蒌仁六钱,枳壳、姜连、半夏各一钱半,白芥子一钱,牡蛎二钱,炙甘草五分,柴胡一钱五分,二帖,诸症尽去,饮食进矣。 然恐其复发也。 与当归龙荟丸使行之,以刈其根。 服下果行两次。 一妇怀孕内热咳嗽一妇人怀妊七月,内热咳嗽,胸膈饱闷。 以条芩二钱,栝蒌仁、白芍药、紫菀、贝母、桑白皮各一钱,甘草三分,枳壳、紫苏梗、知母、陈皮各七分,两帖而愈。 一妇心痛唇红虫痛症一妇人心痛,唇红,痛则大发热,头疼,少顷出汗,脉大小不一。 予曰∶此虫痛之症,痛吐白沫可征也。 槟榔、川椒各二钱,杏仁一钱五分,石菖蒲一钱,乌梅七个,炮姜、草豆仁、陈皮各五分,山栀仁一钱,一进而痛减半,再进而痛全除。 倪二南内人小产小腹痛晕厥倪二南内人小产后小腹痛,夜分作热,作晕。 予曰∶此气血虚而恶露未尽也。 川芎一钱半,当归三钱,泽兰、益母草、香附、丹参各一钱,人参七分,荆芥穗五分,山楂、桂皮各一钱。 一帖而小腹痛止,再帖而热晕悉除。 倪少南右颊车浮肿疼痛倪少南右颊车浮肿而疼,直冲太阳,大发寒热,两手寸关俱洪大有力,此阳明经风热交扇所致。 以软石膏三钱,白芷、升麻各一钱,葛根二钱,生熟甘草各一钱,薄荷、山栀子、牡丹皮、连翘各七分,天花粉、贯众各一钱半。 两帖肿痛全消。 倪少南内人经行如崩头晕倪少南内人,行经如崩,势不可遏,头晕眼花,脉右寸极软弱,左近快,此气虚血热之候,由气虚而血不固也。 仲景云∶血脱益气。 特用人参、黄 各三钱,白术二钱,粉草五分,荆芥穗、蒲黄、侧柏叶、姜炭各一钱,三帖全瘳。 高仰山内人痔血里急后重高仰山内人,痔血,里急后重。 饮良入腹,大便即行,昼夜行五六度,五更咳嗽,喉中痰响,肌肉脱,口作渴。 由服痔科凉血之药过多,致脾虚不能统血也。 脉六部皆软弱无力。 以四君子汤加荆芥穗、秦艽、陈皮、炮姜,四帖而饮食进,血全止,嗽定而睡宁。 后减炮姜,倍加何首乌,又四帖,而数年不发矣。 姚娘子小腹疼姚娘子小腹疼,饮食及药入腹皆疼,疼来遍身无力。 此由血崩而致,宜急治之。 人参、黄各二钱,白术一钱,茯苓、陈皮各八分,白芍药、贯众各一钱,姜炭、荆芥穗、莲蓬壳烧炭各三分,煎服而安。 张五桥先生令政痰喘咳嗽张五桥先生令政,郑都谏春寰公令姊也。 痰喘不能伏枕,且咳嗽甚则吐痰涎碗余乃止。 以旋复花汤为主治之。 旋复花、紫苏子各一钱,半夏一钱五分,浓朴、桂皮、粉草各三分、茯苓、陈皮、桑白皮、葶苈子各八分,姜三片,水煎服。 临卧以养正丹二十粒白汤送下。 两帖,痰嗽喘各减十之七,乃去葶苈子,加白芥子、萝卜子,二帖而痊。 徐文学三泉令郎右胁胀痛徐文学三泉令郎,每下午发热直至天明,夜热更甚,右胁胀痛,咳嗽吊疼,坐卧俱疼。 医以疟治罔效。 延及二十余日,热不有退。 后医谓为虚热,投以参术为主,痛益增。 逆予诊之,左弦大,右滑大搏指。 予曰∶《内经》云∶左右者,阴阳之道路。 据脉肝胆之火为痰所凝,必勉强作文,过思不决,木火之性不得通达,郁而为疼。 夜甚者,肝邪实也。 初治只当能调肝气,一剂可瘳。 误以为疟,燥动其火,补以参术,闭塞其气。 书云∶体若燔炭,汗出而散。 今汗不出,舌上之胎已沉香色,热之极矣。 设不急治,立见凶危。 乃以仲景小陷胸汤为主。 大栝蒌一两,黄连三钱,半夏曲二钱,前胡、青皮各一钱,水煎饮之。 夜服当归龙荟丸微下之。 诸公犹争之曰∶病久而食不进,精神野狼狈若此,宁可下乎? 予曰∶经云肝常有余,且脉亦为有余,故有余者泻之。 前时误认为虚,投补左矣,岂容再误哉! 服后,夜半痛止热退,两帖全安。 王祖泉乃眷遍身痛王祖泉乃眷,朝饭后稍寒,恶风发热,遍身疼痛,汗大出不止,口中热,腹中不知饿,小水短,六脉皆涩。 以白芍药五钱,白术二钱,桂皮、黄芩各一钱,甘草八分。 二帖而汗止,寒热除,减去白术,加当归而遍身痛止。 费少垣乃眷孕痰喘胎逆费少垣乃眷,妊已九月,痰多喘嗽,胎气上逆,眼撑不起,两太阳微疼。 予曰∶此子悬症兼痰火也。 以大紫苏饮为主,才服一帖,逆即不逆,胸膈顿宽,惟喘嗽不止,与七制化痰丸而安。 费一吾令政孕子淋费一吾先生令政,妊已四月,夜不能睡,小便淋痛,痰嗽内热。 脉右关滑,左寸微弱,两手皆数。 与橘红、贝母、片芩、黄连、茯苓、泽泻、枳壳、苏梗、前胡,水煎服之。 其夜即能安寝。 次日再以四君子汤加当归、香附、贝母、陈皮、条芩、紫苏梗、前胡,调理足月而产一子.六娘子遍身痛汗大出昏昏如醉令弟媳六娘子,遍身痛,发热,汗大出,昏昏如醉,卧不能起。 两寸脉短弱,两手皆数而无力,此劳倦之余,故汗大走也。 黄 三钱,白芍四钱,粉草一钱五分,桂皮八分,当归一钱,石斛二钱。 一帖热除,痛、汗皆止。 惟倦而不能起,仍以前方加人参、陈皮,两帖而痊。 八娘子头痛咳嗽痰多有血又八娘子,头痛咳嗽,痰多有血,夜分发热,喉中常作血腥。 每经水行,必腹中先痛二日。 用香附、牡丹皮、滑石、甘草、桃仁、川芎、当归、柴胡、白芍、山栀子、茅根,八帖而瘳。 姚弁山内人胸胁痛姚弁山老先生内人,自上年十月,左足不能履地。 至十二月,产后忽好三日,复不能动,时常胸胁作痛,素多痰火,而治者卒以四物汤、天麦门冬为主,间服独参汤,服将弥年,而病如故。 予诊之,两寸脉俱洪滑而数,夜分发热,此系湿痰凝滞,补塞太重,故迁延不脱。 乃以二陈汤加苍术、黄柏、威灵仙、五加皮、生地黄、白芥子、白芍药、当归,两帖,胸胁痛止,热除,再加薏苡仁,八帖,而足能举步矣。 李坦渠令子室咳嗽心痛腰疼李坦渠老先生令子室,十月发寒热起,一日一发,咳嗽,心痛,腰亦痛。 至次年正月十七日,始间日一发,肌肉大瘦,喉疼,汗出如雨,白带如注,饮食减少,百试而汗不止,延予为诊。 其脉右手软弱,左手散乱,此汗多而脉不敛,病势至此,危之甚矣。 书云火热似疟,此病之谓欤? 以黄 二钱,白芍一钱五分,粉草、阿胶各一钱,鳖甲三钱,桂枝五分,乌梅一个,水煎服。 其夜汗止。 次早诊之,左脉已敛,神气亦回。 前方加何首乌、石斛、牡蛎。 其日寒热亦不发,饮食稍加, 然有幽谷回春之象。 周衡宇咯血痰火作痞太学周衡宇先生,吴江澜溪人,大冢宰白川公之令孙也。 近来咯血色紫,胃中痰火素盛,壅于胸膈,作痞作疼,痰与瘀血挟而为热。 脉左寸洪大,右寸关皆滑,两手尽数,此有余之候。 总管丸四钱,再以滑石、桃仁各三钱,山楂二钱,枳壳、栀子、贝母、红花、丹皮各一钱,茅根五钱,水煎服之。 次日大便行三次,痰积极多,内带瘀血。 改以山栀子、紫菀、丹皮各一钱,滑石三钱,桃仁一钱五分,小蓟三钱,茅根五钱,水煎,加童便一酒杯,三帖全安。 张分守腰膝酸痛大参张公,分守杭嘉湖道,因丧夫人,衙中亡者八口,心中惶惶。 因凌绎翁交浓,而礼予为诊。 左寸脉短,关弦,右关滑,两尺亦弦。 据脉心血不足,中焦有痰,流于下部,凝于经络,以故腰膝酸疼,居常背心作胀,头多眩晕,夜睡多汗。 先时诸医悉投风剂,非所宜也。 予以陈皮、白芍药、木瓜、牛膝、五加皮、苡仁、黄柏、酒芩、甘草、生地、当归、威灵仙调理,十剂,诸症悉愈。 郑春寰头痛内热大都谏郑春寰老先生,为春元时,头痛内热,入夜尤甚,汗出如流,通宵不止,小水短赤,舌上黄苔,右胁胀疼。 先与桂枝白虎汤一帖,解其内热,敛去浮汗,再与白芥子一钱,栝蒌仁四钱,枳实、姜黄、黄连各八分,水煎服,外与当归龙荟丸一钱五分下之,而胁痛安。 徐老夫人胸膈痞闷大参徐天目老夫人,胸膈痞闷,不思饮食,咳嗽多痰,或时恶心,上焦头目俱不清利,向来长素。 两寸关滑大如豆,两尺沉微,痰火症也。 二陈汤加酒芩、薄荷、前胡、枳壳、苍术、香附、郁金、川芎,调理而安。 张丽川咳嗽多痰粪门发张丽川咳嗽多痰,面青,潮热,肌瘦,性躁而多自用,以数考不利,悒悒成疾。 又新婚之后,饮食不节。 脉之右关滑大,余部皆无神气,且粪门已发 疮,溃流脓血。 予曰∶此阳病极而下也。 法在不治,果不逾月而亡。 陈仰山内人小产二月而血大下陈仰山先生内人,小产后二月而血大下。 白沫如注,五更泄泻,面虚浮,下午身热口渴,面色青黄,脉右手豁大近芤,左濡弱。 据此,大虚之候,血海尚有瘀血不尽,以致新血不得归源,稍动气即下如崩。 盖脾乃统血之经,虚则不能约束,且面浮食少,脾虚剧矣。 急宜温补,势或可为。 人参、白术各二钱,姜炭、粉草各五分,茯苓六分,香附八分,丹参炒过一钱,水煎服。 四帖而泻止。 再以人参、白术各二钱,茯芩、丹参、黄 、蒲黄各一钱,姜炭、泽兰叶、粉草各五分,调理痊愈。 张溪亭乃眷喉中梗梗有肉如炙脔张溪亭乃眷,喉中梗梗有肉如炙脔,吞之不下,吐之不出,鼻塞头晕,耳常啾啾不安,汗出如雨,心惊胆怯,不敢出门,稍见风即遍身疼,小腹时疼,小水淋涩而疼。 脉两寸皆短,两关滑大,右关尤搏指,此梅核气症也。 以半夏四钱,浓朴一钱,紫苏叶一钱五分,茯苓一钱三分,姜三片,水煎,食后服。 每用此汤调理多效。 张溪亭令媳梦亡过祖母打其背溪亭子室,妊已七月,梦见亡过祖母,挥拳背打一下,惊醒即觉胎动不安,血已下,大小便皆急,腰与小腹胀疼者五日,此亦事之奇也。 迓予为治。 两寸脉俱短弱,此上焦元气大虚,当骤补之。 人参、阿胶、黄 、白术各二钱,当归、白芍、条芩、杜仲各一钱,砂仁、香附各五分,苎根嫩皮三钱,葱白六钱。 一剂而血止,两剂诸症悉除,而神渐安。 四帖后,减去苎根、葱白,调理旬日。 足月而产一女。 陈茂之劳倦色欲伤寒陈茂之,劳倦之后,勉强色欲,精竭而血继至。 续感风寒,发热头痛,胸膈饱闷。 始从太阳而传之少阳,胸胁痛而耳聋,呕逆口苦,咳嗽,六脉俱弦数,此少阳症也。 以小柴胡汤加枳壳、桔梗、竹茹,而呕逆止,热退。 因进粥早,夏热口渴,小水不利,大便一日夜六七次,所行皆清水,日晡热甚,舌上黄苔,昏沉振颤。 此食夏之候。 书云∶渴而小便不利者,当先利其小便。 以猪苓汤为主。 猪苓、泽泻各二钱,滑石三钱,赤茯苓一钱,柴胡八分,升麻、木通各五分。 连进两帖,小便利而大便实,但热不退。 以六神通解散一帖,其夜热仍不退。 次早诊之,左脉不弦数矣。 两寸脉虚,以故服药无汗,口渴,漱水而不欲咽,咽热,此邪传阳明经,不急凉血,必作鼻衄,病势至此,可谓极恶矣。 投黄芩芍药汤合生脉散以止嗽渴,用葛根汤以解肌热。 白芍药三钱,葛根、升麻、黄芩各一钱,人参一钱五分,麦冬、滑石各三钱,甘草、五味子各五分,乌梅一枚。 急煎二帖饮之。 日中大便下燥粪十数枚。 始得微汗,就得睡矣。 晚进粥一盂,夜卧向安。 陈五山胃脘痛陈五山胃脘疼,医作劳倦治,不效。 又医作寒气治,而用刚燥,痛转极。 又医以巴豆丸下之,大泻皆水,亦无积滞之物,痛虽稍减,然面有虚浮,胸痞足肿。 又张医以人参、白术各二钱,大补脾胃,则痰嗽气逆,上膈热甚,喉咙干燥,右胁不能贴席,大便一日二三行。 因向被巴豆丸泻起,迨今七日,犹泻不止,饮食大减。 延余为治,诊两寸濡弱,两关滑,两尺洪大。 予曰∶据症,原起于郁火,乱投汤剂,大推大搬,以致加重。 若平平治之,自当寻愈。 二陈汤加姜连、枳实、姜黄、桔梗、萝卜子、前胡,一帖而热嗽除,右胁亦可贴席。 再剂而饮食进,大便实。 其晚又为怒气所加,痰嗽胁痛如旧,且多烦躁。 改用橘红、贝母、栝蒌、茯苓、山栀子、前胡、青皮、甘草、陈皮、萝卜子,水煎,饮之而平。 吴小峰酒积作痛吴小峰,年五十未有子,素有酒积作疼,晌午即泻,所下多稠粘之物。 腹痛之疾,年已久矣。 治当清洁中焦分湿热,兼养脾法。 用白滑石三两,粉草、肉果各五钱,白芍药酒炒一两五钱,木香三钱,红曲四钱,神曲糊为丸,每早晚白汤送下二钱,服未竟而积除。 始举一子。 沈大参痰饮痞满沈大参玉阳老先生,中焦有食积痰饮而作痞滞,以故大便了而不了,间或作胀。 予脉之,两寸短弱,关滑,两尺沉滑有力。 予曰∶脾胃经有湿痰,蕴而为热,但清其中宫,使清阳升,浊阴降,而气血自旺,此不补之补也。 以二陈汤加枳实、酒连、酒芩、滑石、姜黄、木香、干葛、山楂,两剂而愈。 王敬泉胸膈饱闷头晕作吐王敬泉头晕且痛,起则倒仆,胸膈胀闷如绳束缚,呕吐而食饮皆不得入,六脉俱涩,此痰饮挟木火之势而作晕也。 先以济生竹茹汤而吐不止,且烦躁发、发热。 再与芦根汤,连进二碗,气 稍定。 再以吴茱萸一两为末,以鸡子心调涂两足心,引火下行,外用二陈汤加姜汁炒黄芩、黄连、旋复花、枇杷叶、丁香、白豆仁、槟榔、柴胡,水煎服之。 服后热退,大便亦行,头晕呕吐皆止。 惟胃脘有一块作痛,仍与前药两剂,而块亦消。 张二官伤寒张二官发热头痛,口渴,大便秘结三日未行,脉洪大,此阳明少阳二经之症。 用大柴胡汤行三五次,所下者皆黑粪,夜出臭汗,次日清爽,惟额上仍热。 用白虎汤加葛根、天花粉。 因食粥太早,复发热咳嗽,口渴殊甚,且恶心。 用小柴胡加枳实、山栀子、麦芽。 次日渴不可当。 改以白虎汤加麦门冬、天花粉,外与辰砂益元散以井水调下五钱,热始退,渴始定。 不虞夜睡失盖,复受寒邪,天明又大发热,不知人事,急用小柴胡汤加升麻、葛根、前胡、薄荷进之而汗出热退,神思大瘁,四肢皆冷,语言懒倦,且咳嗽。 以生脉散加石斛、百合、大枣、白芍药,服后咳嗽寻止,精神日加,饮食进而向安矣。 大司马令媳产后晕厥发狂(有发明)大司马潘印川第三令子室,尚书蒋公孙女也。 年二十五,体素弱,语言端谨。 因难产伤力,继以生女拂意,后又女死悲戚,实时晕厥,醒而神思咪昧,手足螈 ,目作上视。 予更后始至,因螈 不能诊脉,细询之,自女落地,恶露绝无,比有女医在旁,乃昔所亲信者,时与人参大嚼,及独参汤并粥乱进,参与粥皆壅塞膈上不下,以故神昏螈 不已也。 予教以手于喉中探而吐之,喜其随手吐出痰饮、粥、药盈盆,螈 方定。 乃与川芎、山楂、泽兰叶、陈皮、半夏、茯苓、香附进之,稍得睡。 予亦出中堂就寝。 不虞女医又私与补药二帖。 子丑时,陡然狂乱如降神之状,口中乱语云∶我是观音大士降坛。 所言皆儒雅官话,问答如流,声甚壮厉,殊无产后不足之态。 生平不谙汉声,至是出语如生成者,人皆异之,目为神附,禳祷百般。 予独诤之,语诸左右曰∶此恶露不尽,乃蓄血如见鬼之症,非真有神佛相附也。 徐以正言叱之即缄默,继以清魂散加滑石、童便与之。 至天明小水乃行,狂乱皆定。 迨予出房少顷,讵知女医意欲要功,又不知与何药服之,少刻狂乱如前。 再与川芎一钱五分,当归四钱,泽兰叶、益母草各一钱,临服加童便,连饮二帖不效。 予逆思之,胸中必有余痰作滞,前剂中无佐、使之品,故药力不行也。 即用前剂大加山楂与之,恶露稍行,神思即静,嗣后稍睡少时,手足微动,或自以手掌其面,或自以手捶其胸,昏乱不息。 诊其脉近虚,早间面红而光,申酉时面色白,此血行火退,故脉虚而当补矣。 与人参、川芎、泽兰叶各一钱,当归、山楂各二钱,茯苓、陈皮各八分,卷荷叶一片,煎熟调琥珀末子五分,服下半时许,嗳气二声。 予喜曰∶此清阳升而浊阴降矣,自兹安静。 夜中恶露行,大便亦利,乃索粥饮。 问其昨日汉声何来? 答曰∶不知也。 诸君始信蓄血如见鬼之言为不诬。 昔秦越人有言曰∶病有六不治,信巫不信医一不治也。 古称用药如用兵。 以郭子仪之英明,而以鱼朝恩监之,便不成功。 予固非郭令公之俦,彼女医之误,则又有过于鱼朝恩矣。 噫! 宁不慎哉? 孝廉臧茗泉疟后作痢孝廉臧茗泉老先生,脉左弦数,右寸弱,关大,重则滑,右尺微。 原以疟后复伤饮食,大便泻而变痢,一日夜虽只五六行,皆积滞无粪,腹疼后重难安。 午未后发热,至天明始退,此夏伤于暑而秋为疟痢也。 其热仍疟之余邪,当先解散,然后以补剂投之,则大便自愈矣。 与神授香连丸一服。 服讫,腹中肠鸣,须臾大便行,且较前更多,方有粪下。 改以白芍药四钱,泽泻、黄连各一钱,滑石二钱,粉草、桂皮、木香各四分,山楂七分,两日后,乃与补中益气汤加木香、黄连、白芍药。 调理半月,潮热,大便皆愈。 包继可先生令眷孕而发疟包继可先生令眷,孕三月而疟疾发,先寒后热,胸膈大胀疼,口渴,汤水入即吐,谵语,无汗,胎气上冲而成子悬,脉皆弦大,以川芎、柴胡、黄芩、知母、甘草、橘红、紫苏、枳壳、砂仁,水煎服之,吐止痛除。 一张氏妇心神不足肺经有痰一张氏妇,年才二十一,其夫延余诊之。 左寸关短弱,尺滑,右寸亦滑,关濡弱,尺沉微。 诊毕问予曰∶脉何如? 予曰∶心神脾志皆大不足,肺经有痰。 夫曰∶不然,乃有身也。 予曰∶左寸短弱如此,安得有孕? 夫曰∶已七十日矣。 予俯思久之,问渠曰∶曾经孕育否? 夫曰∶已经二次,今乃三也。 予问∶二产皆足月否? 男耶女也? 夫曰∶实不敢讳,始产仅九个月,手足面目完全,而水火不分,脔肉一片,生下亦无啼声,抱起已身冷矣。 细检之,乃知其无水火也。 次亦九个月,产下又无啼声,看时口中无舌。 二胎之异,不知何故? 闻先生能细心察人之病,特祈审之。 予方悟前二胎之不完者,由心脾二经不足所致也。 今左寸右关之脉可见矣,乃为筹思一方,专以补心血为主,令其多服,以百帖为率。 酸枣仁、远志、茯神各一钱,白术二钱,白芍药、当归、枸杞子各一钱五分,甘草五分,生地黄八分,艾絮二分,龙眼肉五枚,水煎服。 足月而产一子。 次年又有身,不以前事为意,至九个月,产下形体俱具,外有脂膜一片包其面,耳目口鼻不见,但不能去此脂膜,产下即殁。 因思上年之子,为药之力也。 因予久不至苕,其家以予方粘于壁间,一觉有身,即照方服之。 后生二子一女。 里中以此方为补天手云。 吴比部公子眼病(有发明)癸巳仲夏,吴比部凤麓父母,以次君弦台先生眼目红痛,恐学道按临,速于取效,乃听眼科罄寒凉而治,两越月无验。 又眼科视之曰,目疾不宜多用寒凉,恐冰其血。 以人参五钱,枸杞子一两,悉温补之剂。 凡用人参、枸杞子五六斤矣。 目肿如桃,绝不能开。 又专科语之曰∶红肿而痛,明是热症,误服温补,反助其热,宁不益肿。 顾其势,即百寒凉亦不易瘳,快捷方式无如用下,此釜底抽薪法也。 弦台惟其速效,一听下之,用大黄、芒硝、枳壳作大剂,下五六次,而饮食日减,恶心、畏风,则不能出房门矣。 又专门谓前剂欠当,大泻之后,正合补也,又听补之。 一补而目肿如旧。 又有眼师云∶目疾热症多,寒症少,只当滋补肾水,水升则火自降,火降而目疾斯愈矣。 用是以滋阴降火之剂为恃,才数服而精滑不禁,一夜梦遗一二次,神气大脱。 投补则目肿痛,用降则精元滑脱,屡试屡如是。 诸医无策,悉谢而退。 乃修书命使自淮阴之海阳,恳祝令君介绍,征予为治。 予始以远为惧,祝再四为渠言,予亦素为渠重义,不得以远为辞,乃解行李向往。 至即诊之,左寸脉甚短,右寸大而无力,左关弦弱,右滑,两尺亦滑。 予见其坐在幔中,略不敢见风。 问其日食几何? 答曰三次,计二碗许,荤腥绝不能用。 予曰∶夜卧安否? 答曰∶迩来甚苦于睡,才合目即梦魇可畏,或被虎蛇交咬,或有鬼来勾摄,或落桥坠井,或与人争门而负。 猛然惊悟,冷汗淋淋,四肢瘫软,不能动惮,少顷乃定。 今幸公不远千里而临,足征素雅。 予曰∶足下始无大恙,只缘大推大搬,以致野狼狈若是。 彼专科者,不足恃也。 经谓五脏精华皆上注于目。 今专科局局然守其死法,安知五脏盈虚,阴阳消长,随时出入哉。 以愚管见,但平平治之易与耳。 据足下之脉,心神脾志互相不足,肝胆之火郁而不散,致生目痹。 今为补养心脾,壮其神志,则饮食日加,寝卧安稳,而精元有守,神水盈溢,何目痹之不愈哉! 弦台曰∶善,惟先生命剂。 乃以归脾汤减去黄 、木香,加丹参而补心脾,以大安丸专助脾胃,而磨谷食,俾新痰不生,则气血可继日而旺矣。 后五日而饮食加;十日而梦魇少,寻能出户,不畏风日;半月而肌肉生,目可观奕,津津然而有万全之兆。 不虞专门张氏子复至,以白眼药日频点之,一日凡七八次,后此复不能开,脸肉风粟生满。 适予有南都之往,卒为所误。 后幸有李少塘,打去风粟,眼始能开。 李虽手法精熟,然于轩岐阃奥,尚亦未窥藩篱。 予后自南都至,见左目虽愈,右目终成内障。 予故曰∶彼专科者,不足恃也,岂虚语哉! 丘太守令侄筋痿(有发明)丘太守镇山翁令侄,淮阴人也。 丁年患两手筋挛,指掉不能屈伸,臂肉瘦削,体瘠面白,寝食大减。 市中诸友调治不验,乃任京口诸名家疗之半年,肉更消,色更瘁。 闻予在吴比部衙中,敦予为治。 诊其脉,六部俱弦,重按稍快。 诊竟,扣其受病之源,太守公曰∶自上年冬底,偶发寒热,筋骨疼痛,迨于仲春,寒热虽退,而筋骨之疼不减。 服药无虚日,甚之日三四进,肉渐消去,指掉不随,似有加于往昔。 医之来者,一曰风,二曰风,三四五六皆曰风,即十数辈,又莫不皆曰风者。 竭技尽方,卒无一应,奄奄床第,绝不知为何病。 予对公曰∶此筋痿症也,乃少年不谨欲而受风湿,邪气乘虚而入。 医者不察天时,不分六经,概而汗之。 仲景治风湿之法,但使微汗津津,则风湿尽去,若汗大出,则风去而湿存,由是血气俱虚。 经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 虚则筋无所养,渐成痿弱,乃不足之疾。 故陈无择、朱丹溪、刘宗浓皆谓诸痿切不可作风治,误则成痼疾,公闻言愕然曰∶服风药几二百剂矣,顾今已痼,奈之何? 予对曰∶令侄青年,犹可图也。 公曰∶用何法? 予曰∶法当大补气血。 经云∶气主煦之,血主濡之。 气血旺则筋柔而软,由是乃可以束骨而利机关也。 抑何掉之有哉! 病者闻言大喜曰∶聆先生详病之源,治法之略,虽未服药,已觉沉 去体矣! 即请剂。 予以五加皮、薏苡仁、红花、人参、鹿角胶、龟板、虎骨、当归、丹参、地黄、骨碎补、苍耳子之类。 服两月,肌肉渐生,饮食大进,两手指掉亦平复。 一书办下消一书办年过五十,糟酒纵欲无惮,忽患下消之症,一日夜小便二十余度,清白而长,味且甜,少顷凝结如脂,色有油光。 治半年不验,腰膝以下皆软弱,载身不起,饮食减半,神色大瘁。 脉之六部大而无力。 书云∶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法当温补下焦。 以熟地黄六两为君,鹿角霜、山茱萸各四两,桑螵蛸、鹿角胶、人参、白茯苓、枸杞子、远志、菟丝子、怀山药各三两为臣,益智仁一两为佐,大附子、桂心各七钱为使,炼蜜为丸,梧桐子大,每早晚淡盐汤送下七八十丸,不终剂而愈。 或曰∶凡云消者皆热症也。 始公具方,人多议之,今果以温补成功,此何故哉? 予曰∶病由下元不足,无气升腾于上,故渴而多饮。 以饮多,小便亦多也。 今大补下元,使阳气充盛,熏蒸于上,口自不干。 譬之釜盖,釜虽有水,若底下无火,则水气不得上升,釜盖干而不润。 必釜底有火,则釜中水气升腾。 熏蒸于上,盖才湿润不干也。 予已详着《医旨绪余》中,兹不多赘。 韩佥宪令媳怒后夜卧不安佥宪韩约斋老先生令子室,每动怒则夜卧不安,如见鬼魅,小水淋沥,今又大便秘结,腹中疼痛,腰胯胀坠如生产状,坐卧不安,因痛而脉多不应指。 此肝经郁火所致,法当通利。 以杏仁、桃仁各三钱, 树根皮、山栀仁、青皮各一钱,槟榔五分,枳壳八分,水煎服之。 少顷大便通,痛胀随减。 韩老妇人夜来脐腹痛甚佥宪韩约斋老先生夫人,向来夜分脐腹疼极甚,必用炒盐熨之,两时久乃止。 次日必头痛,两太阳如箍,遍身亦疼,此上盛下虚症也。 先用柴胡、川芎、粉草、酒连、薄荷、天麻、橘红、茯苓、半夏、蔓荆子、水煎服。 数帖头痛全止,惟咳嗽胸前略痛。 两寸脉浮滑,两尺弱。 再用鹿角霜、鹿角胶、补骨脂、远志、枸杞子、金铃子、香附子,炼蜜为丸,梧桐子大,每空心及下午食前淡盐汤送下七十丸而瘳。 丁震澜令郎疟母孝廉丁震澜丈令郎,才二岁,疟母上壅,咳嗽,每午后发热至子丑时乃退,终日啼哭不止,鹅口白屑,神气大弱,痘后遍身疮疥未愈。 多方治之不效。 有炙之者,有 之者,有以膏药贴之者,种种施之,全然不应。 予曰∶乳下婴孩,脏腑薄脆,不可乱攻乱补,参 足以增其嗽,炙 适以惊其神,安能取效? 予教以白术、鳖甲各一钱五分,青蒿、麦芽、陈皮各八分,乌梅一枚,贝母、知母各六分,甘草三分,八帖痊愈。 孙令君令媳产后谵语发热泄泻(有发明)武进令君孙康宇公子室,臧位宇丈女也。 年十六,初产女,艰苦二日,偶感风邪,继食面饼。 时师不察,竟以参术投之,即大热谵语,口渴,汗出如洗,气喘泄泻,泻皆黄水无粪,一日夜不计遍数,小水短少,饮食不进,症甚危恶。 时当六月初旬,女科见热不除,乃投黄芩、芍药、黄连寒凉之剂,诸症更甚。 又以参术大剂、肉果、干姜等止泻。 一日计用人参二两四钱,泻益频,热益剧,喘汗转加,谵语不彻口。 医各缚手辞谢曰∶书云汗出如油,喘而不休,死症也。 又汗出而热不退,泻而热不止,且谵语神昏,产后而脉洪大,法皆犯逆,无生路矣。 惟附子理中汤,庶侥幸于万一。 适予为顾太守肖溪公延至,即过为一诊,六脉乱而无绪,七八至,独右关坚硬。 踌躇久之。 因思暑月汗出乃常事,但风邪面食瘀血皆未消熔,补剂太骤。 书云∶蓄血如见鬼。 治当消瘀血、面食,解其暑气,犹可图生,勿遽弃也。 有臧玉宇者,位宇堂兄也。 医有雅致,深以予言为然,而速予措剂。 予曰;剂凭症发,难拘常套,不常之症,须用不常之药。 乃用益元散六钱,解暑气清热为君。 仲景云∶渴而小便不利者,当先利其小便。 况水泻,尤当用之为君也。 以糖球子三钱为臣;红曲、泽兰叶各一钱五分,消瘀血、安魂为佐;香附一钱五分为裨佐;橘红、半夏曲、茯苓,乃统理脾气为使;京三棱五分,消前参、术,决其壅滞为先锋。 水煎饮之。 饮下即稍睡,谵语竟止。 连进二剂,其晚大便减半。 次日仍用前剂饮之,其夜热大减,大便只二次,有黄粪矣。 恶露略行黑血数枚。 又次日诊之,脉始有绪,神亦收敛,进粥一盏,大有生意。 前方减去京三棱、红曲,加白扁豆。 其夜大便一次,所下皆黑粪。 从此热尽退,大便亦实。 改用四君子汤加益元散、青蒿、香附、白扁豆、酒炒白芍药、炮姜,调理而平。 吴东星先生杨梅风毒(有发明)吴东星上舍,辰州太守公长君也,冒暑赴南都试,落第归而怏怏,因成疟。 自八月中旬延至十月,疟虽止,而腰痛白浊,日夜咳嗽,肌肉大消。 药剂乱投。 认为风者,以羌活、防风、续断等发散;认为虚者,以六味地黄丸为补;认为火者,以芩、连、栀子、黄柏、知母、天花粉、生地黄泻其火;认为半虚半实者,投以独活寄生汤;认为寒者,以大附子、肉桂、鹿角胶、参、术温补之。 痛剧欲死,叫撼四邻。 予脉之,左弦细,右滑大,俱六至。 口渴眼赤。 予知其昔患杨梅疮,余毒尚伏经络,适因疟后气血不足,旧毒感动,故痛而暴也。 以当归芍药、甘草、牛膝、钩藤、苡仁、木通、白藓皮,用土茯苓四两煎汤代水煎前药。 服下而痛止,咳嗽亦除,脉缓其半,连服数剂大效,精神渐复,乃起而督工视事。 冬至日为酒兴鼓舞,纵欲无忌,次日腰如束缚,足面亦疼,左眼赤,小水短,足底有火从两胯直冲其上,痛不可言。 予以当归、钩藤、甘草、白芍药、牛膝、苡仁、石斛、红花、生地、黄柏,调理三日,症已守定,略无进退。 适大雪,寒冻殊甚,有女医为渠宅所亲信者,因其大便燥结,一日夜服玄明粉一两五钱,大便且不行,而腰痛愈猛,两足挛缩,气息奄奄,一语而三换气,面青惨。 渠自觉危急,乃唤内人及弟叔嘱其后事。 天明予至诊之,六脉俱伏,痛使然也。 扣其由,乃知服玄明粉所致。 予曰∶症虽热,便虽燥,但公病不在肠胃,而在经络筋骨间,徒泻肠胃无益也。 且冬月阳气闭藏,误泻则阳气亏乏,来春无发生根本矣。 今四肢拘缩,腰胯痛剧者,由日来天令寒极,经络凝涩也。 寒主收敛,法当温散寒邪之标,使痛定,然后复治其本,庶可保全。 乃用桂心、杜仲、炙甘草、苍术、破故纸、五加皮、连与二剂,痛定而四肢柔和,饮食始进。 予知渠宅素喜速效,予适有荆溪之往,乃宣言曰∶足下之疾在经络,顾今天令严寒,幸宁耐以俟春和为足下拔去病根。 渠宅不以予言为然,乃用张云溪调理,予亦赞张之可守,盖张氏药用养血清热,虽不去病,亦不害事。 迨二月,太守公归,乃改用沈春宇,沈揣渠必以酒色而致阴虚,乃纯用滋阴降火之剂,以为旬日可奏功也。 及调治月余,略无影响。 予从荆溪归而谒渠,为三月初旬也。 渠闻予至,即以沈药呈予,且语予∶公许春和拔除病根,此其时也。 予知太守公方笃信沈,随以温语慰渠曰;沈公名士也,可使彼展尽底蕴。 沈又调理半月,以无功而行。 沈去,予再以煨肾散进,大泻五六度,四肢冰冷,举家大恐,以予泻之为非也。 予曰∶病患此日减矣,夫奚忧? 后进理脾药,服数帖,神气始转,腰胯柔和,可下床举数步矣。 方始信而问予曰∶人皆以补为治,公何得病源之真,于三月之前,先已预定,节节如公语也? 予曰∶此杨梅疮余毒伏于经络,岂补剂所能去哉! 予故先为疏通湿热,然后以补剂收功,则无反复之患。 后仍以威灵仙末子二钱,入猪腰子内,煨熟食之。 又泻一二度,病根尽拔。 改用苡仁、当归、生熟地黄、白芍药、牛膝、黄柏、丹参、龟板、调理全安。 潘见所老先生小盛价疳积(有发明)潘见所老先生有一小盛价,年可十六七,发热于午后。 城中周友以为阴虚,而为滋阴降火,服三十余剂,热益加,且腹中渐胀,面色清白。 仍以六味地黄丸加黄柏、知母、麦冬、五味子之类。 又三十剂,而腹大如斗,坚如石,饮食大减,发黄成穗,额颅光亮,口渴不可言,两腿大肉消尽,眼大,面肉皆消,肌肤枯燥如松树皮,奄奄一骷髅耳。 予观其目之神,尚五分存。 欲为治剂,潘公门下诸人语予曰∶形症如是,死在目下,尚可服药乎? 予曰∶症非死候,为用药者误耳。 譬之树木,若根本坏而枝叶枯焦,非力可生;今焦枯乃斧斤伤其枝叶,而根本仍在也。 设灌溉有方,犹可冀生,安可遽弃? 予以神授丹,日用一丸,煮猪肉四两饲之。 十日腹软其半,热亦消其半,神色渐好。 潘见老诘余曰∶此何症? 公能肉枯骨如此之神。 予曰∶此疳积症也。 彼误认为肾虚,而用补阴之药,是以滞益滞,腹焉得不大不坚? 公曰∶彼纯用寒而热愈炽,君用非寒而热反退,此何说焉? 予曰∶此热乃湿热,由脾虚所致,补阴之剂皆湿类,盖脾属土,恶湿喜燥,今以大芦荟丸、肥儿丸调理一月,可全瘳矣。 公曰∶善,微先生,此仆已为泉下物矣。 凌绎泉翁痰火吐红喘嗽少司空凌绎泉翁,年已古稀,原有痰火之疾,因正月上旬,为令孙大婚过劳,偶占风寒,内热咳嗽,痰中有血,血多而痰少,痰坚不易出,鼻流清水,舌生芒刺,色焦黄,语言强硬不清,大小便不利,喘急不能睡,亦不能仰,惟坐高椅,椅前安棹,棹上安枕,日惟额伏枕上而已。 市医环治半月不瘳,敦予诊之。 两手脉浮而洪,两关滑大有力。 知其内有积热痰火,为风邪所 ,且为怒气所加,故血上逆。 议者以高年见红,脉大发热为惧。 予曰;此有余症,诸公认为阴虚,而为滋阴降火,故不瘳。 法当先驱中焦痰火积热,然后以地黄补血等剂收功,斯不失先后着也。 翁以予言为然。 用栝蒌、石膏各三钱,橘红、半夏曲、桑白皮、前胡、杏仁、酒芩、紫苏子,水煎,临服加入萝卜汁一小酒盏,一剂而血止。 次日诊之,脉仍浮而洪大,尚恶寒。 予曰∶古云伤风必恶风,伤寒必恶寒,此其常也。 只因先时失于清散,表中之热未彻,竟用滋阴之剂,又加童便收敛,降下太速,以致风寒郁而不散,故热愈甚也。 改以定喘汤,一剂而喘急减半,再剂热退而不恶寒。 复为诊之,两手浮体已无,惟两关之脉甚鼓指,此中焦痰积胶固已久,不可不因其时而疏导之。 以清中丸同当归龙荟丸共二钱进之。 其夜大便所下稠粘秽积甚多。 予忆朱丹溪有云∶凡哮喘火盛者,以白虎汤加黄连、枳实有功。 此法正绎翁对腔剂也。 与十剂,外以清中丸同双玉丸夜服,调理而安。 周凤亭湿热壅滞发热烦躁(有发明)周凤亭公,年五十有八。 正月肠风下血,又饮食过伤,大吐。 而朱友以枸杞地黄膏一斤进之。 不知此公肝气素盛,中焦原有痰积,且多思伤脾,又值卯木正旺之月,投以地黄、枸杞,适以滋其湿而溢滞其痰耳。 由是饮食减少,肌肉日消,腹中痞滞。 又吴友以归脾汤进之。 讵知湿热未除,先用温补,是以油扑火,势成燎原。 以致大便燥结,口干舌燥。 据巳午未三时,中焦蒸蒸发热,烦闷,酉时而退。 此皆湿热壅滞于脾无疑矣。 且面色黄中带黑,下午足面有浮气,皆是湿势伤脾之征。 法宜清肃中焦,彻去湿热,则饮食自加,而新痰不生,宿痰磨去,庶五谷精华不生痰而生血矣。 血充则精神长,而肌肉可复,且秋来无疟痢之患。 公曰∶清肃中焦,当用何剂? 予曰∶二陈汤加薏苡仁、酒炒白芍药、麦芽以养脾而消痰,以枳实、黄连泄痞而去热,以青蒿分利阴阳而消其黄,葛根升引清阳之气,使肌热清,而口渴可止矣,当服十剂。 公曰∶先生之方善,但枳实、黄连恐体虚者不足以当之。 予曰∶惟此二味,适可以去公之病根,舍是则不效。 缘中焦有余之疾,非此不能去,亦非它药所能代。 公半信半疑,服四剂而诸疾皆愈。 公遽中止,不复服完。 至七日尽,果发疟疾,而以木香槟榔丸下去稠积甚多,乃追悔予言,而延之诊。 予教以前方仍服十剂,夜以丹溪保和丸调理,则永无疟痢之患矣。 周采石湿热生痰痞闷令郎采石先生,中焦湿热生痰,痞闷,五更倒饱,且下午两股或膝下筋脉抽掣疼痛,时常嗳气,面色带黄,间常梦遗。 予以清气大安化痰丸,及猪肚丸二方调治而安。 猪肚丸用白术五两,苦参酒炒二两,牡蛎 过三两,为末,将雄猪肚子一具,摘去油,甘草汤洗过,将药装入肚中,缝其口,饭中蒸极烂为度,捣极匀为丸,此方极健脾去湿热、固精丸也。 清气大安化痰丸用白术四两,橘红、半夏、山楂各三两,黄芩、黄连俱生姜汁炒,各一两五钱,枳实、栝蒌仁各二两,白芥子、萝卜子各炒一两,姜黄碱水煮干一两,青黛五钱,麦芽取曲打糊为丸,绿豆大,每食后及夜,茶送下二钱。 又令孙女龟背令孙女才六岁,忽发寒热一日,过后腰脊中命门穴间骨节肿一块,如大馒头之状,高三、四寸,自此不能平身而立,绝不能下地走动,如此者半年。 人皆以为龟背痼疾,莫能措一法。 即如幼科治龟背古方治之亦不效。 予曰∶此非龟背,盖龟背在上,今在下部。 必初年乳母放在地上,坐早之过,比时筋骨未坚,坐久而背曲,因受风邪,初不觉,其渐入骨节间而生痰涎,致令骨节胀满而大。 不急治之,必成痼疾。 今起未久,可用万灵黑虎比天膏贴之,外再以晚蚕砂醋洗炒热,绢片包定于膏上,带热熨之,一夜熨一次。 再以威灵仙为君,五加皮、乌药、红花、防风、独活,水煎服之。 一月而消其半,骨节柔软,不复肿硬,便能下地行走如初矣。 人皆以为神奇。 此后三个月,蓦不能行,问之足膝酸软,载身不起,故不能行。 予知其病去而下元虚也,用杜仲、晚蚕砂、五加皮、薏苡仁、当归、人参、牛膝、独活、苍耳子、仙茅,水煎服二十剂,行动如故。 闵蜃楼虚损咳嗽令眷痛风奇疾(有发明)闵文学蜃楼,患虚损咳嗽,昼轻夜重。 乃政丁氏,长兴富翁女也。 躯甚肥,性甚躁,患痛风,手不能沐栉,足不能履地,凡痛处略肿,呻吟喊叫。 比有朱远斋氏,为时推重,夫好倚朱治者七越月,纤毫不减。 吴九宜翁乃举予治。 至其家,蜃楼大兄岳楼,旦暮与偕。 诊毕,语岳楼曰∶令弟之症,虽易见功,然非百日不能断根。 丁氏症,十日便可刈其根,但恐不能尽五剂,奈何! 岳楼曰∶何谓也? 予曰∶令弟咳嗽,由肺火未清,误服参术太过而然。 但为清肺利肺,咳可立止,止后以补心安神之剂养之,则万全矣。 药用麦门冬、桑白皮、白药子、贝母、桔梗、甘草、黄芩、枳壳,十帖咳嗽全止。 惟心血不足,神不固精,以酸枣仁、远志、麦冬、莲花心、丹参,调养百日,果能出户肄业。 丁症乃湿痰凝滞经络作痛,朱公作血虚而投以地黄、芍药、当归、人参、牛膝之类,宜其痛愈加而病愈久也。 今必须燥湿流动之剂,疏决一番,庶经络通畅,虽不服补剂,而五谷精华足以自充。 但疏决之剂,不能止痛,恐其不信余而中止也。 岳楼曰∶先生既已言明,惟命是听。 用二陈汤加乌药叶、苍术、僵蚕、海桐皮、南星,服至五帖,果不怿而欲止药。 岳楼曰∶孙君已先言十帖见功,今过半,何不勉强而使功亏一篑哉? 又服一帖而止,百般强之不从。 乃扬言曰∶请医疗痛而反加痛,吾何药为,后四剂断断乎不敢奉命矣。 时巳申刻,予知其富家娇态,亦不强服。 随以芫花醋炒过三分,海金沙一分为末,白汤调下。 至晚泻一次,下稠痰半盆。 足痛减大半,稍能动止。 初更后吾辈酒犹未散,忽服云腹中大痛,促予进看。 行至后堂,内中人出而止曰∶病者卒矣,不劳进看。 予曰∶此必痛厥,非长逝也,乌可不进一看。 至即冷汗淋漓,兀坐溺器,面青息断。 执而诊之,手冷如冰,但六脉俱在,惟沉伏耳。 知其为痛极使然,用生姜汤灌之而苏。 徐语近侍女使曰∶适来腹中痛甚耳。 后火光溅出,肛门如焚,大响一声,不知泻下何物。 众看之,乃血鳅一条,长六寸,阔半寸余,鳞目俱在,盆中尚能游动,众皆悚骇。 岳楼问曰∶此鳅下可好否? 予应之曰∶此尤物也,得下岂不好,但丁症实由痰作,予特为行痰,初不知其有虫,如是第药中有芫花,乃杀虫之物,故偶中,亦令弟之福也。 次日手足皆能动,仍以二陈汤加苡仁、红花、五加皮,四帖,脱然如故。 闵宅以予不矜功而益重予。 金寄闲令堂痢而胸膈膨胀金寄闲令堂暑月患痢,小腹窘迫,胸膈膨胀,口舌焦渴。 右寸关脉洪滑,左脉弦,乃气郁食积痢也。 先与木香槟榔丸开而下之,微利一二度,因口渴食西瓜一片,即恶心而吐。 昨日大便利后,胸膈宽快,就进饭一碗,致腹饱闷,兀兀欲吐,所吐皆痰涎。 乃以温胆汤加减治之。 半夏四钱,枳实一钱五分,竹茹二钱,橘红、茯苓各一钱,甘草五分,姜连八分,生姜五片,水煎服之。 一饮而胸膈舒畅,便能就枕而睡,恶心顿无,痢亦寻止。 徐中宇之妇汗出如雨昏昏愦愦胸膈要人足徐中宇之妇,汗出如雨,昏昏愦愦,两手无所着落,胸要人足 之不少放,少放即昏愦益甚,气促不能以息,稍近风则呕恶晕厥。 与九龙镇心丹一丸,服下即稍定,少间则又发,始知胸喉中有物作梗而痛,汤水难入,即药仅能吞一口,多则弗能咽下。 乃以苏合香丸与之,晕厥寻止,心痛始萌。 昨日六脉俱伏,今早六部俱见,惟左寸短涩,知其痛为瘀血也。 用玄胡索、桃仁、丹皮、丹参、青皮、当归、香附。 其夜仍晕厥一次,由其痛极而然。 再与玄胡、丹皮、桃仁、丹参、香附、青皮、乌梅、人参、贝母、桂枝、赤芍药,服此痛减大半。 乃自云心虚,有热,头眩。 加山栀仁。 居常多梦交之症,近更甚,以其心虚故也。 人参、石斛、丹参、贝母、当归、白芍药、酸枣仁、酒连、香附,调理全安。 金达泉令政孕三月而痢赤白金文学达泉先生令政,暑月患痢赤白,一日夜三十余度,后重腿急,口渴,小腹痛。 孕已二月,幸而腰不痛,右手脉弦,左脉滑。 与白芍药三钱,黄连、黄芩、当归、陈皮、香附各一钱,桂皮、木香各五分,水煎服。 外与香连丸,服下后重稍轻。 因进饭太早,其夜仍十数度。 次早诊之,右弦减半。 前药煎成,吞女金丹,一帖痢减大半,六脉已和,但软弱。 此气血不足,宜从补养,用八珍汤加陈皮、香附、阿胶、条芩,一帖全安。 凡孕妇痢疾,后重稍轻,腹痛稍减,独痢不止,必须补养气血为主,加调气之剂为佐,庶可保胎。 斯亦丹溪虚回而痢自止之意也。 金元岩赤白痢金元岩文学,下午发热,痢下红多白少,一日夜七十余度,后重下坠,饮食不思。 左脉细数,右脉滑,此阴虚之候。 询知二日前曾梦遗,续得痢疾,阴虚明矣。 但滑脉主食积。 法当先补后攻,乃与小建中汤一帖,白芍药三钱,桂枝七分,粉草、酒连、酒芩各八分,当归一钱,槟榔五分,水煎饮之。 夜半复诊,脉稍克指,改与枳壳三钱,桃仁一钱,当归四钱,煎熟,吞木香槟榔丸一钱五分。 至天明大便泻三次,则见粪矣。 次日午进饭,又食火肉,随即大便频,并后重如前,与山楂枳术丸一服不效,再为诊之,六部皆虚软无力,独右关滑,此进肉、饭太早,脾弱不能消磨,宜健脾气兼为升举。 人参、黄 各二钱,白术一钱,升麻三钱,防风、藿香、炮姜、粉草各五分,白芍药一钱半,茯苓八分,连进两帖,痢减而后重宽。 因食狗肉过多,复伤脾气,前方加砂仁、山楂,调理痊愈。 金达泉疟痢交作金文学达泉先生,因食肝白肠内伤,续又冒风,就成疟痢,日夜四十余度,小腹痛甚,每登厕汗出如雨,下迫后重,小水涩痛。 头疼口渴,下午发热,天明始退。 左脉浮弦而数,右软弱,中部稍滑。 此内伤饮食,外感风邪,疟痢并作。 法当速治,否则深秋阳气潜藏,邪因陷下,未易瘳也。 乃先与柴苓汤一剂,小便即清,不痛。 疟发时寒多热少,晚与人参败毒散加减。 人参、干葛、防风、桂枝、粉草、茯苓、枳壳各五分,柴胡、白芍药各一钱,水煎饮之。 次日头痛痢疾俱减,夜才起三次。 改与补中益气汤加酒芩、桂枝、白芍药,其夜疟止,但微热,再改胃风汤,人参、白术、桂皮各二钱,白芍药四钱,当归一钱五分,茯苓、川芎各八分,酒芩、酒连各一钱,炮姜二分,地榆五分,服后寒热殄迹。 夜起一次,已是真粪。 前方减去桂枝,再三剂而巾栉出户矣。 金寄闲少阳阳明合病为疟金寄闲先生,七月既望,患头痛口渴,汗大泄不敛,呕恶发寒热,间日一发,而发于阳日,乃为诊之,两寸洪大有力,左浮弦而数,右脉稍软,亦弦长。 此少阳与阳明合并为疟。 以柴葛解肌汤主之。 柴胡、葛根各二钱,白芍药、石膏各三钱,粉草、桂枝各五分,知母一钱,姜三片,水煎饮之。 次早左脉稍退,乃与补阴鳖血何首乌丸截之,又与黄 芍药汤一帖,以防作痢。 白芍药、石膏、黄 各三钱,桂枝五分,知母、粉草各一钱,柴胡七分,姜三片,煎服。 后加人参七分,疟竟全止而向安矣。 淮阴胡少泉令郎梦遗令爱发热咳嗽又友人奇疾淮阴胡少泉翁,丽水县三尹也。 令郎年弱冠患梦遗,百治不应。 体倦而气弱,食少而汗多,四肢酸软,头眩,肌热,将成瘵疾。 知予在理刑吴比部衙中,敦余为治。 其脉两寸短,左寸尤甚,余部滑数。 余曰∶郎君之脉,心气大弱,盖心者,神之舍;神者,精之主。 神旺始能固精。 今遗不禁,由神弱不能固摄其精,致多妄泄。 时近端阳,诸症簇,乃兼疰夏病也。 法当养心安神,庶几不成瘵。 翁曰∶然。 前此诸公,每为滋阴降火,多不见功,徒见损脾减食。 今先生主以养神,愿以先生是听。 乃与人参、黄 、石莲子、酸枣仁、莲花心、石菖蒲、远志、当归补心安神为君,俾精固汗敛。 经曰∶汗者心之液。 汗多则心血愈虚,故佐以甘草、白术、黄柏、麦门冬、五味子兼治疰夏,使饮食加而四肢壮,缓而图之可万全矣。 药进甚妥,竟以此方调理,果精固神全,肌热尽退。 又令媛及笄,头痛微热,经水愆期,日多咳嗽,食渐减,肌渐消,口渴,睡卧不宁,喉中血腥,四肢不劳而疲,体不动而汗,六脉弦而且数,左关长出寸口。 余以逍遥散加石斛、丹参、牡丹皮、酸枣仁、山栀子、麦门冬,调理而瘳。 又一文学,贫士也,忘其姓氏。 与胡少泉翁为硕交。 有奇疾,两足不酸不痛,每行动,绝不听其所用,或扭于左而又坠于左,或扭于右而坠于左,之玄而行,不能一步步正走。 此亦目之稀觏,竟不识为何疾,书无所考。 予臆度之,由筋软不能所致,故行动则偏斜扭坠也。 夫筋者,肝之所主,肝属木,木纵不收,宜益金以制之。 用人参、黄 、白芍药以补肺金,薏苡仁、虎骨、龟板、杜仲以壮筋骨,以铁华粉专制肝木,炼蜜为丸,早晚服之。 别后三载,族侄理问公敬亭南还,道出淮阴,胡少泉寄语云∶向者铁粉所愈之疾,淮人极以为奇,远迩敦录其方,布传以颂,自恨贫儒,勿能致一芹为谢,旦暮额手南斗,以识不忘云。 吴氏妇隐疾(有发明)一吴氏妇,有隐疾,其夫访于予,三造门而三不言,忸怩而去。 后又至,未言而面先赭。 予因诘之曰∶诸来诣余者,皆谓予能为人决疑疗急也。 今子来者四,必有疑于中,疑而不露一语,虽百来而疑终不可决,疾终不可去矣。 且盈天地间怪事甚多,非圣智所能尽识,然亦非圣智不能通疗也。 彼《折肱灵》、《医说》、《医鉴》等集,怪症 毛,假非明哲决而治之,何以扩后人之闻见也。 其夫乃俯首徐应曰∶言之无任主臣,先生长者,即言之,谅无叹。 山妇子户中突生一物,初长可三寸,今则五寸许矣。 状如坚筋,色赤,大可拱把,胀而且痛,不便起止,憎寒壮热,寝食俱减。 羞涩于言,每求自尽。 闻先生能为人决疑疗怪,不啻扁、华,特相访而祈一决。 予曰∶疾成几年? 对曰∶将百日。 予曰∶盖凡所谓怪者,耳目无所闻睹,书籍无所注载。 今所言者,乃阴挺症也。 书有所征,奚足言怪? 夫曰∶阴挺何自而生? 何法而治? 几何月日而可愈也? 可无妨于生育否? 予曰∶子户属厥阴肝经,肝属木。 肝有湿热,故生阴挺,犹木有湿热而生蕈然。 法当以龙胆泻肝汤及 皮散,当归、黄芩、牡蛎、 皮、赤芍药为末,每用二钱,空心米饮调下。 即而治之,大计月余可消释也。 奚生育之有妨哉? 其夫合手顶礼于地曰∶愿如药王言,敢徼一料。 随按法措剂,畀之而去。 甫三月,来报云前疾果如所言,消释无痕。 兹为汛期一月不至,敢问。 予曰∶此有身也。 夫曰∶疾才愈,未必即能受身,恐防他疾。 予曰∶前恙乃肝经有余之疾,肝为血海。 书云∶女人血盛则怀胎。 据血盛行当先期。 今汛逾期,实孕耳,匪病也。 后果足月而产一子。 染匠之妇肠痈前丘一染匠之妇,腹痛两月矣。 或以为寒,为热,为气,为虚,为食积,为虫,递尝试之转加。 一医与膏药如斗大者一个,满腹贴之,痛益剧。 乃揭去膏药,即贴牢不可起,火熨油调,百计不能脱分寸,如生在肉上相类。 无可奈何,知予在吴乡宦宅中,乃买舟就予诊。 及抵吴门桥口,匠偕乃母乃姑四人尽力扶挽,绝不能动移一步。 岸上环视如堵,莫不语匠曰∶病势若此,时刻难抵,固乃强其起而欲污吾桥口耶? 匠乃止妇舟中,起而垦予为治。 至舟中,见其面色苍黑。 及伸手求诊,皮肤燥若老松树皮之状。 六脉皆洪数。 问其腹中之痛何在? 匠即为解衣露腹指其痛所,始知膏药粘牢之故,此甚希觏。 叩其不能举步之由,妇曰∶非力弱不能行,乃左脚不可动,动即痛应于心,是以一步不能举也。 予俯思,若色若脉,皆非死候,胡治而益剧也? 此必肠痈,左脚莫能举是其征也。 与营卫返魂汤,加金银花为君,与四帖,酒水各一碗煎服。 一帖痛稍减,二帖下臭脓半桶,痛全减。 腹上膏药不须手揭,自脱而下。 由热去而膏脱也。 四帖完,其妇同匠诣吴宅拜谢予,并求善后之方。 吴宅见之,一族皆惊。 王祖泉脏毒下血王祖泉,大便里急后重,腹痛,日夜下紫黑稠粘三四十度。 市中凡有名者,雷同痢治。 自秋历冬,三越月不瘳。 形色瘦瘁,匙箸厌举,即勉强,仅一盏而止,眼阖懒开,悉以为不治弃去。 访余脉之,六部濡弱,观其所下之色甚晦,如芋苗汁之状。 予曰∶观此色,非痢,乃脏毒下血症。 《医说》中人参樗皮散,正此对腔剂也。 即制与之,其夜果减半,终剂全愈。 方以人参、樗根白皮各二两,为末,每空心米饮调服二钱,忌肉汁,生菜、鱼腥。 南都大司马发热燥渴癸巳秋仲,南都大司马袁洪溪老先生,以兼署工部都察院,操江印日,冲暑往来各衙门,而经络其政事,致发热燥渴。 因解燥渴,而过食水浸瓜梨新藕,遂成泄泻,小水短少。 医以胃苓汤加滑石、木通、车前子利之而泻止。 大便又因之结燥,艰涩不堪。 乃用润肠丸,复泻不止。 又进以前通利之剂,泻虽止而小水竟不得流通直遂,脐下胀急。 立起解之,则点滴不出,卧则流之不竭,以频取夜壶,致通宵不得寐也。 治半月余,而精神削,寝食废。 闻予寓崔勋部衙,而征予治。 初见即告以受病之源,又谓都城诸医俱不识为何症。 将认为癃,则立解时点滴不出;认为秘,卧则涓涓而流;谓为脾约,大便又不结燥;谓气虚下陷,心血不足,而补中益气汤与安神丸,服过十昼夜无益。 雅闻先生高手,愿一诊以决之。 探其脉,两寸短弱,关缓大,两尺洪大。 语之曰∶此余暑未解,而司马素善饮,湿热流于下部也。 今已下午,恐诊之未准,俟明早细察而再定方。 公曰∶延颈吾子久矣,适所言近似,愿亟求一剂饮之,侥夜间一睡。 予不得已,以益元散三钱,煎香薷汤进之,略无进退。 次早复诊,六脉如昨。 予思之而恍然悟。 又语之曰∶此症尿窍不对也。 司马曰∶名出何书? 予曰∶《内经》云∶膀胱者,脬之室也。 脬中湿热下坠,故立解而窍不对,小水因不得出,卧则脬不下坠,而尿渗出膀胱。 亦以窍不对,小水虽涓涓而流,亦不能通达直遂,故了而不了也。 治惟提补上中二焦元气,兼清下焦湿热,斯得矣。 又有一法,今气虚下陷已久,一两剂未能取效,安得伏枕而睡? 且此不寐,非心血不足之故,因着心防闲小便之了而不了而不敢寐也。 暂将旧衣或布衬于席上,不必防而任其流出,又免取夜器而劳动其神,自然熟睡矣。 以补中益气汤提补上中二焦之元气,加黄柏、知母、祛下焦之湿热,夫清阳升则浊阴自降,脬无湿热则不下坠,窍可对而病可瘳矣。 司马忻然请药,夜如法衬之,果嗒然一睡,相忘其尿之出不出也。 次早视衬布,虽湿而不甚。 以久不阖目,得此一睡,神气顿回,胸臆爽快如未病者。 调理四日而病全安。 司马大喜,而欲留久住,缘漕运李公相延之亟,勿克也。 差大马舡,鼓吹送予阡关而还。 崔百原公右胁痛右手足痛崔百原公者,河南人也。 年余四十矣,而为南勋部郎。 患右胁痛,右手足筋骨俱痛,艰于举动者三月,诸医作偏风治之不效。 驰书邑大夫祝公征余治。 予至,视其色苍,其神固,性多躁急。 诊其脉,左弦数,右滑数。 时当仲秋。 予曰∶此湿痰风热为痹也。 脉之滑为痰,弦为风,数为热。 盖湿生痰,痰生热,热壅经络,伤其营卫,变为风也。 公曰∶君何以治? 予曰∶痰生经络,虽不害事,然非假岁月不能愈也。 随与二陈汤加钩藤、苍耳子、薏苡仁、红花、五加皮、秦艽、威灵仙、黄芩、竹沥、姜汁饮之。 数日手足之痛稍减,而胁痛如旧。 再加郁金、川芎、白芥子,痛俱稍安。 予以赴漕运李公召而行速,劝公请假缓治,因嘱其慎怒、内观以需药力。 公曰∶内观何为主? 予曰∶正心。 公曰∶儒以正心为修身先务,每苦工夫无下手处。 予曰∶正之为义,一止而已,止于一,则静定而妄念不生,宋儒所谓主静。 又曰∶看喜怒哀乐,未发以前,作何气象。 释氏之止观,老子之了得一万事毕。 皆此义也,孟子所谓有事勿正、勿忘、勿助长,是其工夫节度也。 公曰∶吾知止矣。 遂上疏请告。 予录前方,畀之北归,如法调养半年,而病根尽除。 卷三\新都治验琼兄内伤饮食外感风邪琼兄内伤饮食,外感风邪,洒淅恶寒发热,烦躁不宁。 已经表汗泻吐之后,小水短赤,口渴腹中疼,夜不能睡,耳聋气塞,神魂不安,懊 不已。 予脉之,两寸滑大,左关弦,右关滑,两尺皆弦皆七至。 据此乃少阳阳明两经合病。 仲景云∶渴而小便不利者,当利其小便。 先与柴苓汤加竹茹进之。 耳稍聪,稍得睡,热仍不退,闻食气即呕,以济生竹茹汤加人参、麦冬、黄连与辰砂六一散三钱,服后神稍清,手足心仍热,用竹叶石膏汤而热亦不退,且懊 殊甚,合目即谵语。 按仲景谓伤寒汗吐下后懊 不得眠者,热在心胸之间,宜轻涌之。 以栀子豆豉汤主之。 服后晚间仍不得眠,两耳气塞难当,改以小柴胡汤合白虎汤进之,即得睡。 睡中汗出二次,耳顿通利。 因进食早,又发热口渴,舌上黄苔,此阳明余热复萌,乃用石膏七钱,甘草一钱,知母三钱,黄连一钱五分,百合、竹茹各一钱,竹叶三十片,急进而热全退,始得获安。 程龙邱翁每行动即作热发渴呕恶腰与环跳穴常痛程龙邱翁每行动即作热发渴呕恶,腰与环跳常痛,脉左沉细,右寸滑,关尺濡弱,此上焦有痰火,下焦有湿热,治当流湿舒筋,然后施补。 先用苡仁三钱,苍术、威灵仙、黄柏、乌药叶、紫荆皮各一钱,红花、桂皮、防己各五分,水煎服。 外以鹿茸、虎骨、晚蚕砂、仙茅、黄柏、龟板、苍术、牛膝、杜仲蜜丸服之而安。 汪松岗原伤于酒夜分发热咳嗽咯血汪松岗翁原伤于酒夜分有热,咳嗽咯血,不思饮食,左胁气不调,左寸脉芤,关涩,尺弱;右寸短,关滑。 此胃中痰火正旺,气血俱虚,宜先清胃。 保肺,然后大补。 麦冬、知母、寒水石、甘草、紫菀、人参、牡丹皮、白芍药、当归、贝母、桑白皮煎服。 一帖,红仍未止,加侧柏叶、茅根四帖而红止。 过后四月,又为怒气所伤,血又动,左不能睡,桃仁、滑石、红花、当归、人参、贝母、山栀、甘草、香附、青皮、牡丹皮煎服而安。 予嘱渠令子曰;寄语令堂,诸凡得意事可与尊翁知之,如不得意者切不可使之闻也。 盖肝为藏血之所,况血去多,肝火刚燥,心主不足。 《内经》云∶主不明则十二官危。 不可不谨防之。 且左不得眠肝胀可知,予甚为尊翁虑。 后三年,果为怒复,乃命使迎予,予固辞谢曰∶何曾叮嘱,今病之来非不佞所堪任也。 不逾旬而殁。 族妹经不行者八十日每饮食入腹即疼痛吐出乃止族妹经不行者八十日,每饮食入腹即疼痛,必尽吐出乃止。 居常亦吐酸水,上焦热,下焦寒,大便半月始一行,食饮不进者四十日。 六脉皆数,左滑右软弱。 妹能事者,以其夫多病,且不谙世故,由是悒悒,病从思虑而得,恐成膈症。 今大便燥结、吐酸乃膈之征,急宜拂虑,庶药有功。 先与丁灵丸一粒而吐止,继用温胆汤加大腹皮、姜连痛吐全安,改以二陈汤加香附、条芩、山栀仁、丹参、砂仁调理两月,经行,大便始润,而膈症斯不作矣。 孙华野喉颊车肿孙华野,脉沉弦而数,喉痛颊车肿,两太阳作胀疼,遍身皆胀痛,憎寒发热,乃痰火上壅而变风热,将欲作毒也,宜急治之。 薄荷、甘草、升麻、白芷、石膏、枳壳、天花粉、桔梗、大力子、连翘、玄参,一帖而愈。 显兄每辛苦及酒多则咯血数口显兄,每辛苦及酒多则咯血数口,脉两寸皆短弱,关尺洪数。 此胃中有痰火,而下焦有阴火,由壮年酒色所伤故耳。 以丹参、滑石各三钱,白芍药二钱,麦冬、贝母、桃仁、紫菀、牡丹皮各一钱,当归七分,甘草五分煎服而安。 吴遂兄湿热发黄歙邑吴遂兄,木商也,在吴兴年七十。 因冒雨劳力汗出,又以冷水澡浴,因而发热,口渴,心与背互相胀痛,小水长而赤,舌上黄苔,夜不得卧,眼目如金,皮肤尽黄。 吴兴之医见之远走,不敢措剂,谓其年高不宜此病。 劝回家,乃敦访予治。 诊得左脉浮数,右濡弱,两手皆有六至。 予曰∶此湿热发黄症也。 病虽重,年虽高,有是症当有是药,毋用仓惶。 乃以柴胡三钱,酒芩、葛根、青蒿、香薷、天花粉各一钱,人参七分,粉草五分,连进二帖,晚得微汗即能睡,次早热退其半,舌苔稍淡润不焦燥矣。 胸膈余热作烦,身黄如旧,以竹茹、青蒿、葛根各一钱,人参、麦门冬、天花粉、知母各八分,白芍药六分,二帖,热退食进,精神陡长。 后于补中益气汤加青蒿、麦门冬、天花粉十帖而眼目肌肤之黄尽释然矣。 吴兴诸公悉服其精当,各录方而传。 族侄明之痰火上逆大吐痰沫因而呕血一涌数碗(有发明)族侄文学明之,以作文过劳,痰火上逆,大吐痰沫,因而呕血,一涌数碗。 昏晕汗出,奄奄而卧,略不敢动,稍动即呕吐而血随出,色鲜红。 饮食汤水皆不敢入,入即吐而眩晕,血即随之。 里有婺君程闻野氏为之诊,骇而走曰∶血如涌泉,体热脉大,眩晕而药食难入,似无佳兆。 乃速予治,予诊视毕,语其乃兄勉之曰∶可生也,何举家张惶若此? 勉之以程言告予,予曰∶看症要圆活,勿拘泥。 据经云∶心主血,肝藏血。 又曰∶怒则气上。 又曰∶脉虚身热得之伤暑。 今左脉弦大,右脉虚大,明之不独作文劳心动火,且亦被怒伤肝,抑又为暑所逼,以致木火上升,眩晕作吐,经曰∶诸风掉眩皆属肝木,诸呕吐逆皆属于火。 又诸动属火。 内为木火上冲,外为暑气所迫,故吐而汗多血随吐出也。 医贵识病,有是病则有是药。 予特以白丸子三钱,解其暑气,清其痰饮,抑其冲逆,则吐可止,吐止气平则血自能归经。 服后果嗒然而睡,醒则吐止食进,眩晕寻已。 继用滑石、香薷各三钱,甘草五分,黄连、白扁豆各一钱五分,竹茹一钱,四帖全安。 族嫂程氏肺痈族嫂程氏,年近五十,患咳嗽吐臭脓血,一日夜一碗余。 发热昼轻夜重,肌肉大瘦,六脉浮而洪滑且数。 人皆谓∶呕血身热脉大,法在不治。 予曰∶此非吐血比也。 此系酿酒伤肺,又为怒气所触,瘀血浊痰滞于肺之气窍,无从而出,久之化而为脓,成肺痈也。 治宜开肺窍,活血化痰,使脓尽当自愈也,诸人治之,二年不效,予教以白芨、薏苡仁各三钱,牡丹皮、桔梗、茜根、归尾、山栀子、贝母、白芍药各一钱,甘草、葶苈子各五分,三十帖。 痊愈。 后寿七十三,以它病而终,此疾再不复发。 侄媳叶氏身面四肢浮肿族侄媳叶氏,年三十,身、面、四肢浮肿,渐而入腹,腹大不可言。 眼泡肿而无缝,饮食大减,小水不利,此气滞水胀也。 以大腹皮、茯苓皮、姜黄、苍术、浓朴、泽泻、木香、乌药、陈皮服四剂,而眼目能开。 饮食稍进,即为食伤而复肿,予改用七伤丸调理全安。 族侄孙伍仲善饮好内小便血淋疼痛族侄孙伍仲立年,善饮好内,小便血淋疼痛。 予以滑石、甘草梢、海金沙、琥珀、山栀子、青蒿、茅草根煎膏为丸,梧桐子大,每空心及食前灯心汤送下三钱,不终剂而愈。 后五年,因子迟,服补下元药过多,血淋又发,小便中痛极,立而不能解,必蹲下如妇女小解样,始能解出,皆大血块,每行一二碗余,如是者半月。 诸通利清热之剂,靡不遍尝不应,脉俱洪数,予以五灵脂、蒲黄、甘草梢各二钱,小蓟、龙芽草各三钱,水煎空心服,二帖而痛减半,血仍旧。 改用瞿麦、山栀子、甘草各二钱,茅根、杜牛膝、连叶车前草各三钱,生地黄、柴胡、黄柏、木通各一钱,四帖痛全减,血全止,惟小便了而不了,六脉亦和缓不似前矣。 后以人参、葛根、青蒿、白术、茯苓、甘草、白芍药、升麻、黄柏、知母调理万全。 令眷吐红发热令眷,辰州太守石峰公女也。 吐红发热,经水二十日一行或一月行二次,白带且多,胸膈饱胀,脉洪数。 以丹参、生地、山栀子、白芍药、小蓟、鹿角胶,水煎。 临服前加入童便一酒杯,二十剂而瘳。 亮卿令爱右目红肿亮卿令媛,右目红肿,如腹中饱,眼乃能开,饥则眼不能开。 此疳积虚寒症也。 以夏枯草二钱,甘草、谷精草各一钱,香附一钱五分,煎服。 四帖而安。 太学少竹眼红肿胀侄孙少竹,大学生也,眼红肿胀。 畲云谷以苦寒治时疾之剂与之,眼愈肿且增两太阳痛。 前药中再加石膏,不惟眼肿不消,头痛不止,且令遍身胀闷,寝食俱废。 予为脉之,弦大而无力,乃用蔓荆子、桑白皮、柴胡、香附、夏枯草、甘草、芽茶,一帖而痛定,两帖肿消,四帖全瘳。 一仆妇产后恶露不尽腹中作痛一仆妇,产后恶露不尽,腹中作痛,且冒风咳嗽,呕吐,头晕,脚麻不知痛痒,亦不能转侧。 与糖球子、紫苏、旋复花、乌药、五灵脂、茯苓、川芎、当归、泽兰叶、玄胡索加砂糖,煎服而痛止,再进恶露行,咳嗽呕吐皆愈。 程好吾令孙右耳后生毒肿痛上舍程好吾公令孙,右耳后生一毒,肿痛,遍身生大泡疮,憎寒发热,与金银花、当归尾、甘草、赤芍、连翘、僵蚕、大力子、玄参,两剂而消。 华岳令堂右手臂肢节胀痛华岳令堂,年五十余,向来小水短少。 今则右背盐匙骨边一点痛,夜尤痛,已经半月,医治不效,辗转加剧,即于右边手臂、肢节皆胀痛,筋皆暴起,肌肉上生红点子,脉两手皆滑数,右尺软弱,乃湿热伤筋而成痛痹,以东垣舒筋汤为主,羌活、升麻、桃仁、麻黄、红花、当归、防风、甘草、独活、猪苓、黄柏、防己、知母、黄连,两帖痛减肿消,再亦不发。 程两峰令眷血痢由溪程两峰丈内人患血痢,里急后重,呕吐不纳谷,两寸脉洪大,以竹茹温胆汤加姜连、滑石、橘红、酒芩,水煎服。 二帖大便结实,脓血皆止,惟后重。 与枳壳、当归、芍药、生地、桃仁、条芩、甘草、滑石、酒连,四帖全安。 程七护兄脐腹右边疼痛小水不利呕吐不进食由溪程七护兄,脐腹右边疼痛,小水短少,大便四日未行,呕吐不能进食,舌上白苔,面青手冷,势甚危急。 脉之左沉伏,右滑大有力。 予曰∶此痰格中焦,气闭下焦,故大小便秘而不利,气逆呕吐也,不急治即无救矣,与 树东行根皮二钱,滑石三钱,桃仁、青皮、枳实、槟榔各一钱,水煎服之。 夜半吐出胶痰碗余,大便未行,痛亦不减。 次日改用玄胡索五钱,水煎,临服调下玄明粉三钱,辰刻服下,午刻痛减大半,未刻大便始行,右脉平而左脉起矣。 觉体倦无力,以生脉散加甘草、山栀仁、黄柏、芍药、苡仁、陈皮调理如故。 程社贵兄醉后御色次早胃脘痛极由溪程社贵兄,先醉酒,后御色,次早四肢冷,胃脘痛极,脉仅四至。 先医以郁火为治,投以寒凉痛更增极,三日前所食西瓜仍吐出不化。 乃翁以为阴症伤寒,欲用附子理中汤,不决,逆予治之。 予观其面色青,惨叫痛而声不扬,坐卧烦乱。 予曰∶此霍乱兼蛔厥症也。 先当止痛安蛔,后理霍乱可免死也,迟则误事矣。 急用五灵脂醋炒三钱,苍术一钱五分,乌梅三枚,川椒、炮姜、桂心各五分,水煎饮下,痛减大半,下午以大腹皮、藿香、半夏、陈皮、山楂、五灵脂、茯苓,两帖全安。 汪松岗令眷左胁痛咳嗽内热汪松岗令眷左胁疼,咳嗽内热,每咳则胁下吊痛,寝食大减。 与青皮、香附、甘草、芍药、诃子、山栀子、贝母、茯苓、柴胡、桃仁、滑石,人参水煎饮之,热除痛减。 赞皇令堂产后左胁痛甚文学赞皇令堂,产后左胁痛甚,咳嗽痰不易出,内热气壅不能伏枕。 予以栝蒌仁六钱,桑白皮、紫苏子、杏仁、半夏、桔梗、枳壳各一钱,水煎服之而气壅定,嗽渐减除。 外与保和丸及七制化痰丸而安。 许少峰中风先兆许少峰,胃中有痰,肝胆经有郁火,心血不足,面色黑而枯燥,肢节疼痛,健忘,精神恍惚,内热,将有中风之兆。 左寸细数、关弦数,右关重按滑,两尺弱。 治以清肝胆之郁火而养心神,消胃中之痰涎而生气血,使神帅气,气帅血,气血周流,经络无壅则诸疾不期愈而自愈矣。 何中风之有哉? 用石菖蒲、黄连、白茯苓、半夏、酸枣仁、天麻、橘红各一两,牛胆南星二两,白僵蚕、青黛、木香各五钱,柴胡七钱五分,竹沥生姜汁打神曲糊为丸,绿豆大,每食后及夜茶汤任下二钱,一日二三次,服完神气大健,肢节皆舒,面色开而手足轻健,种种皆瘳。 少峰曰∶吾生平服药少效,不期此方之神若是,不惟自服有功,即诸亲友有痰火者服之莫不附应。 朱宅女眷热入血室朱宅女眷,经水行,一月不止,每黄昏先寒后热,夜遍身疼痛,胸前胀闷不通,必欲大喊叫嘶,用手于喉中斡而吐出痰涎乃宽,今且渴甚,此痰饮疟疾。 今饮食不进,夜如见鬼者,乃热入血室也。 用小柴胡汤加生地黄、丹皮、陈皮、桃仁两帖后,以白术三钱,何首乌二钱,陈皮、麦芽各一钱,乌梅一枚,生姜三片,水煎服之,而寒热止,诸症皆安。 孙熙宇肢节肿痛痰多呕恶病多梦鬼孙熙宇肢节肿痛,痰多呕恶,胸中气不畅达,语言亦不清利,夜梦皆亡人野鬼追陪,精神惨恶,惊恐不安,且汗多不止,饮食减三之二。 远近名家,医治逾月不应,敦予为治。 诊其脉,左手甚弱,汗多故也。 右手滑大,痰饮湿热而然。 法当补敛,前医皆作风治而用疏散,泄其元神将成柔 。 予以人参、麦门冬、五味子、白芍药、当归、苡仁、陈皮、石斛、木瓜、甘草、白术、桂枝,服此汗大敛而神思稍清,吐亦止矣。 惟饮食不思,夜梦与亡人同游为恶耳。 改用人参、黄 、枸杞子、苡仁、白术各一钱五分,当归、远志、茯苓、木瓜、陈皮各一钱,甘草五分,水二盅入雄猪心血一枚,煎作八分,饮之,四帖乃能睡,始梦生人,不复梦亡人矣。 爱泉伤风咳嗽声哑右边不能贴席爱泉,上年十月因伤风咳嗽,实时声哑,继闻父伤过忧,右边不能贴席而睡。 医以滋阴降火之剂治之,半年肌肉大削,大便溏泻,饮食减少,咳嗽声哑有加,喉且疼痛。 迎余为治,诊得六脉俱弦数,此忧伤肺、思伤脾症也,危急甚矣,以白术、茯苓、陈皮、粉草、苡仁、桔梗、柴胡、桑白皮、酒炒白芍药、泽泻、麦芽、山楂,煎服一日,再以荆芥、桔梗、玄参、甘草、茯苓、白芍、酒连、扁豆、山药、山楂、木通,服此而右边可睡矣。 改用参苓白术散加白芍药、乌梅、诃子、酒连、山楂,调理而愈。 侄妇戴氏有妊五月忽血大下午后发热侄妇戴氏,有孕已五月矣。 忽血大下,午后发战,六脉俱数,左寸滑大,右关搏指,左关软弱。 予以白芍药二钱,生地、陈胶、人参、蒲黄各一钱,柴胡、香附、地榆、荆芥穗各七分,甘草五分煎服。 午后发寒热,每夜凡三次,头痛恶心,腹中块硬,所下血块甚多,心下怯力,此虚无疑也。 以补中益气汤加阿胶、炮姜、白芍药、乌梅煎服。 下午右眼白珠发一白泡,光肿下垂,而面亦肿,此虚火游行无制之症。 其夜大发寒热,指爪皆黑,唇白,汗大出,腹中作痛牵引两乳皆痛,仍以补中益气汤加阿胶、白芍药、桂枝、五味子、麦冬,服后热退,汗止,渴除,神气稍定,乃有生意。 次日咳嗽而胎堕,即以独参汤继服,其夜肠鸣泻二次,以人参、白术各三钱,炙甘草一钱五分,炮姜一钱,桂心、茯苓各五分,陈皮七分,莲子、大枣煎服,后因咳嗽以四君子加炮姜、五味子、紫菀调理而愈。 灵岳乃眷胃脘疼痛头晕舌麻灵岳乃眷胃脘疼痛,手心热,头晕,舌麻,两太阳痛,背心亦胀,内热而外恶寒,必浓被盖覆,得微汗乃解。 二陈汤加桔梗、杏仁、桑白皮、枳壳、青皮、白芥子、萝卜子、酒芩煎服。 两帖舌竟不麻,晚因食鸡过多,膈上气滞,二陈汤加萝卜子、枳实、山楂、川芎、香附、酒连调理痊愈。 吴人峰先生内人两胁胀急痛抵胃脘歙溪南吴人峰先生内人,两胁胀急抵于胃脘作痛,痛一阵则汗出一番,两颧红,唇口亦红,饮食汤水饮之立吐,不受者三日夜矣。 予为诊之,两寸脉洪大,两尺沉微。 予以井水半碗,白滚汤半碗和之,名曰阴阳汤,用此调玄明粉一钱五分服之,不惟不吐,痛减半矣。 少顷大便行二次,因食豆腐及粥太早而痛复萌,唇脸皆红,此必有虫故如是也。 与白芍药、桂枝、粉草、乌梅、花椒、五灵脂、杏仁水煎,痛乃定其大半,再与苍术、浓朴、山楂、枳实、茯苓、玄胡索、香附一帖,全止。 但心背皮肤外疼,不能着席而睡,以川芎、当归、白术、浓朴、大腹皮、粉草、茯苓、香附、陈皮、半夏调养痊愈。 陈铁兄内人产后腹痛发热下痢脓血陈铁兄内人产后腹痛,发热下痢脓血,里急后重,川芎二钱,当归三钱,茯苓、干姜、肉桂、山楂、陈皮、酒炒白芍药、白术各一钱,粉草五分,一帖而腹痛止,痢轻,后重亦除,惟发寒热多汗,改用人参、白芍药、桂枝、粉草、川芎、当归、白术、茯苓、香附、陈皮、山楂,再剂而诸症如释。 程妪年八旬头晕脚软大便溏泄小水淋沥程宅一老妪,年八十余,常头晕脚软,撑载上身不起,行须人扶,否则眩晕,跌仆,大便溏泄,小水淋沥,此下元虚惫所至,以人参、黄 、白术、薏苡仁各二钱,山茱萸、杜仲、茯苓各一钱,陈皮、山药、粉草各八分,八帖而愈。 程道吾先生令眷夜魇而惊时常晕厥文学程道吾先生令眷夜为梦魇所惊,时常晕厥,精神恍惚,一日三五发。 咳嗽面色青,不思谷食。 日惟啖牛肉脯数块而已。 时师屡治无功。 吴渤海视为寒痰作厥,投以附子、肉桂而厥尤加。 逆予为治,诊左脉弦,右脉滑,两寸稍短。 道吾先令眷二皆卒于瘵,知其为传尸瘵症也,不易治之。 乃权以壮神补养之剂,消息调理,俟饮食进,胃气转始可用正治之法,姑用人参、茯苓、柏子仁、石菖蒲、远志、丹参、当归、石斛以补养神气,以陈皮、贝母、甘草、紫菀化痰治嗽,服半月而无进退。 乃为制太上浑元丹,药用紫河车一具,辰砂、鳖甲、犀角各一两,鹿角胶、紫石英、石斛各八钱,沉香、乳香、安息香、茯苓、紫菀、牛膝、人参各五钱,麝香五分,炼蜜为丸,赤豆大,每早晚盐汤或酒送下三十六丸。 又制霹雳出猎丹,药用牛黄、狗宝、阿魏、安息各一钱,虎头骨五钱,啄木鸟一只,獭爪一枚,败鼓心破皮三钱,麝香五分,天灵盖一个,炼蜜为丸,雄黄三钱为衣,每五更空心葱白汤送下五分,三五日服一次,与太上浑元丹相兼服,才服半月,精神顿异,不似前时恍惚矣,但小腹左边一点疼,前煎药中加白芍一钱,服之一月,精神大好,晕厥再不发矣。 次年生一女,其宅瘵疾从此再亦不传。 一仆妇瘟疫以劳食复作一仆妇,年三十,患瘟疫一月余矣,非劳复即食复,今则发热咳嗽,胸胁痛,耳聋口渴,大便七八日不行,不知人事。 乃与柴胡、石膏各三钱,栝蒌、桔梗、枳壳各一钱五分,黄芩、前胡各一钱,天花粉八分,甘草五分,黄连八分,急煎服之,人事稍清。 因大便不行,次日以大柴胡汤下之,又次日大便虽行热仍不退,改以柴胡二钱,白芍药、黄芩、麦门冬各一钱,天花粉、茯苓、甘草各六分,四帖而愈。 程方塘年六十四风瘫不能步者三载腿肉尽消参军程方塘翁,年六十四,向以 胤服温补下元药太多,冬月下体着单裤立溪边督工,受寒致筋骨疼痛,肩井、缺盆、脚、膝、跟、踝、手肘、掌后及骨节动处皆红肿而痛,卧床褥三年。 吴中溪视为虚而用虎潜丸;吴渤海视为寒而用大附子、肉桂、鹿茸。 徐东皋认为湿,周认为血虚,张甲认为风,李乙认为历节,百治不瘳。 腿间大肉尽消,惟各骨节处肿大而疼。 予适在程道吾宅,乃逆予。 诊之,其脉弦涩有力,知其为湿热痰火被寒气凝滞固涩经络也。 第为药剂不对,故病日加。 所取者目中精神尚在,胃气仍未全损,但小水解下,以瓦盆盛之少顷则澄结为砂,色红而浊,两膝下及脚指皆生大疮,疮靥如靴钉状,此皆平昔服温补春方所致。 病虽久,年虽高,犹为有余之疾,不可因高年疾痼弃不治也。 乃特为先驱逐经络中凝滞,然后健脾消痰,俾新痰不生,气血日长,最后以补剂收功,斯得矣。 翁生平好补畏攻,故进门者皆务迎合,予独反之。 以新取威灵仙一斤,装新竹筒中,入烧酒二斤,塞筒口,刮去筒外青皮,重汤煮三炷官香为度,取出威灵仙晒干为末,用竹沥打糊为丸,梧桐子大,每早晚酒送下一钱,一日服二次。 五日后大便泻出稠粘痰积半桶,肿痛消去大半。 改以人参、石斛、苍术、黄柏、苡仁、苍耳子、牛膝、乌药叶、龟板、红花、犀角屑、木通煎服二十帖,又用前末药服三日,又下痰积如前之半。 仍以前煎药服半月,又将末药服三日,腹中痰渐少,乃为制丸药,以虎骨、晚蚕砂、苍术、黄柏、丹参、杜牛膝茎叶、苡仁、红花、五加皮、苍耳子、龟板打酒,面糊为丸,梧桐子大,每空心白汤送下七八十丸外,以丹溪保和丸食后服半年痊愈,腿肉复完,步履如故。 汪省吾疟三日一发发于夜汪省吾暮秋患疟,三日一次,发于夜。 迨次年仲春犹不能止,遍身疼,头疼,背脊疼,百治不应。 即炙亦仅止得一日,次日仍发,面色青,肌肉瘦。 以症参之,邪在足太阳经,用麻黄一钱五分,人参、桂枝、白芍药、粉草、知母各一钱,陈皮、贝母各七分,姜、枣煎服,诸疼减半而疟未止。 以何首乌、白术各五钱,青蒿一钱,乌梅一个,陈皮二钱,生姜三大片,水煎,临发日五更服。 寻常以六君子汤加黄 、柴胡、五味子、乌梅、草果调理而愈。 汪东之丈七月初旬虚阳口疮(有发明)江东之丈,七月初旬自浙归,连日与客手谈过劳,口中生疮,医以香薷饮、清胃汤、泻黄汤、三黄丸、黄连解毒汤、白虎汤、凉膈散。 凡治上焦热症之剂,竭寒凉而进之者十一日矣。 口疮日甚一日,不但饮食不进,即药亦难下咽,因疮延及于喉也。 逆予为诊,其脉六部俱豁大无力。 诊罢,有外科陈氏者自称喉舌专门,炫其口疳敷药之妙。 予曰∶汝试为口中一洗,看是何状? 才开口见涎沫迷漫,不能得见肉色,陈以荆芥汤洗而引之,搅出稠涎一二碗余。 倾于地上,偶见二鸡争啄之,二鸡立毙,其毒何如? 此亦疾之奇者。 予嘱陈曰∶汝用药只可吹入喉中,切不可敷其舌,必候喉中全好,然后敷舌,待舌好再敷口唇,甚毋得概敷。 恐毒无出路,反攻入喉,极为误事。 陈曰∶诺。 予对乃翁曰∶令郎之疾,乃虚阳口疮也。 翁曰∶当用何剂? 予曰∶附子理中汤,煎热待冷冻饮料之,可救。 如他药不能立功。 翁曰∶疮乃热症,况上身已热,又天时酷暑,大热之剂其敢进乎? 予曰∶此阴盛格阳之症,初未尝如此,因服寒凉过剂激之使然尔,翁不看其两足膝下皆冷乎? 翁用手探足下果冷,乃欣然听用。 用人参、白术各三钱,大附子、炮姜、炙甘草各一钱,水煎冷与之。 服后即鼾睡达旦,次早便能食粥半盏,足膝下渐暖,药仍如前。 早饭后,予与二三友散步山溪,午刻归来,乃见举家大恸于地,见予至,哭语予曰∶不可为矣? 本是热病误服热药,今舌肿大,塞满口中,不能言语,死在顷刻,奈何? 奈何? 予骇然应曰∶安得有是不祥语也? 今晨诊脉与昨不二,适往返不过二时许,何倏尔有此大变乎? 待予再诊决之,及诊六脉渐敛较昨大有神气,面色亦和,独舌胀大。 予心知为陈寒凉敷药所致也。 乃诘陈曰∶我别后可用敷药否? 陈点首曰∶已二次矣。 予抚翁及诸人曰∶无恸,立看予为翁消之。 急取官桂研末五钱,用生姜自然汁调涂舌上,才涂上但见眼泪双流,鼻中涕出,口内涎垂,舌顿消去。 语近侍曰∶我无事矣。 诸环侍者,男妇不下二十,皆面面相觑,以为神奇。 予曰∶可即取粥与食,使压之庶虚火不再升。 适舌胀满者,乃敷药寒凉,闭其毒瓦斯,毒无从出,故作胀耳。 桂皮乃辛热之物,又以姜汁调涂,取辛散之义也。 诸人皆服其论。 令眷妊中咳嗽东之丈令眷妊已六月,为伤风咳嗽,腹中吊疼,痰壅喉音不清,头且眩晕,脉左滑数,右寸弱,关滑,左尺有力,右尺弱。 予以人参、白术、陈皮、贝母、茯苓、桔梗、桑白皮、紫苏、粉草、黄芩、前胡,四帖而病痊愈。 吴东渠疟后虚惫吴东渠,年五十又七,因上年患疟,胸痞作胀,肌肉大削,因连服攻克太重,脾胃败坏,膝及跟踝皆浮肿,遍身发热口渴,小水短赤,舌上黄苔,舌心焦煤干燥。 误服寒凉,大便连泻五六次,目不能开,手足无力,倦于言语。 予诊之六部俱浮大,按之豁然空虚,饮食不进,此中气大虚,元神俱脱,可畏之甚。 即以人参、白术、茯苓、粉草、木香、葛根、酒炒白芍药,水煎服之。 连进二帖,始能开目,渐出声言语,后以六君子汤去半夏加葛根、白扁豆、山药、藿香、苡仁、白芍药、石斛调理而愈。 吴西源令眷以艰子多郁多思肌肉尽削皮肤燥揭遍身生疮体如火燎吴西源令眷因未有子,多郁,多思,肌肉渐瘦,皮肤燥揭,遍身生疮,体如火燎,胸膈胀痛而应于背,咳嗽不住口。 医治十越月,佥以为瘵疾不可治。 知予在程方塘宅中,乃迓予治,诊得右寸关俱滑大有力,左弦数。 予以栝蒌仁四钱,萝卜子、贝母、枳壳调气化痰开郁为君,桑白皮、葶苈子、黄芩泻肺火为臣,甘草、前胡为使,三十帖痊愈,仍以千金化痰丸调理。 向来年年至冬月,则咳嗽痰喘不能睡,自此后遇冬月痰再不复发。 族嫂程氏环跳穴边肿痛寒热并发不能动止族嫂程氏环跳穴边肿痛,憎寒发热,不能动止,寝食俱废,头重恶心,上身热下体冷,天明乃退,口干,舌上白苔甚浓。 以柴胡、防风、桂枝解其寒热;以苍术、黄柏、五加皮、桃仁、赤芍药治其痛;木通利其湿热且引火下行;甘草调和诸药,使各得职一帖而痛止大半,再进寒热除,三帖痛全减去,改以小柴胡汤加牡丹、枳壳、桔梗,二帖而舌苔脱然。 恒宇疮后遭跌环跳脱出不能复收上舍恒宇先生原因生杨梅疮后,偶遭一跌,环跳脱出不能复入窠臼,疼痛殊甚,两足因长短不齐。 予思不能复入窠臼者,以瘀血流入窠臼占满故窍,致骨不得复入也。 今但消去瘀血,必以行气活血之剂为主,以下行响导之剂佐之,庶可撤消。 用陈年窖中砖瓦洗净 过四两,生地、杜牛膝、骨碎补、丹参、赤芍各一两五钱,自然铜三两,蒲黄、车前子、苏木各一两,鹿角二两,玄明粉五钱各为末,以茅草根一斤,红花四两,煎膏拌晒前药,再以炼蜜为丸,梧桐子大,每空心及食前,酒送下八九十丸。 未服此药之先病足长二寸余,服此丸药后只差半寸。 设再制久服必能万全。 惜渠素畏药中道而止,故功亏一篑也,岂胜叹哉。 侄孙女周岁发慢惊族侄孙女二周岁时发慢惊,眼开手拳,目不动移,脚指微动,先自囟门后遍身如火,喉中痰声,口中痰沫,腹胀放屁,大便亦行。 先以牛黄丸、苏合香丸进之不效,及各治惊、治痰等药与之皆不受,即从痰沫流出。 用通关散吹入鼻中亦不作嚏。 自申时至戌时犹不能醒,面色素青而白。 气禀甚弱,因婢者抱而偶失跌,受惊发热。 此惊气乘虚而入,在法已无生路,但不忍坐视,姑以人参三钱,生姜自然汁拌炒煎汤,频频用匙挑入口中,初二三四匙皆不受,又与五六匙,偶能入一二匙下喉,便觉痰声稍缓,因此频频与之。 十匙中有二三匙入腹矣。 喉中气转,目便能动,始有生意。 再以六君子汤加天麻、石菖蒲、僵蚕、泽泻、薄荷,煎服至鸡鸣时,乃略啼一二声,方识吮乳。 次日咳嗽,语声不出,小水短少,以辰砂、益元散一钱,用灯心汤调下,热退声出,惟嗽不尽止,改以四君子汤加陈皮、五味子、麦门冬、桑白皮、桔梗、杏仁、薄荷一帖痊愈。 程少湖以饮生酒面浮胸胀程少湖因饮生酒,食硬干豆腐,以致次日面上浮肿,胸中作胀。 今经半年,腹中肠鸣,四肢浮肿,两腿及阴囊皆肿,口干,大小便俱不利,年四十六矣。 夜卧气喘,膝下冷。 先以人参、苍术、陈皮、萝卜子、半夏曲、葛根、浓朴、枳实、破故纸、大附子、茯苓煎服。 二帖气喘稍定,腹中仍鸣,加白豆仁、白芥子、桑白皮,小水颇利,浮肿渐消。 吴斗一原有肠风又感风邪发热多痰腹痛下痢吴斗一丈歙溪南人也。 八月初旬,自新都往湖州途次偶感风邪,发热多痰,且又腹痛下痢,里急后重。 原有肠风下血之疾,又以旧年乃翁痢疾发热卒于湖州,心甚恐怖。 予脉之,两关滑大有力,尺寸俱不足,乃以白芍药一半生、一半酒炒,五钱止痛为君,当归活血,酒连、酒芩、柴胡、桔梗清热升提阳气为臣,枳壳、槐花兼治肠风为佐,益元散、木香以实大肠,山楂以消瘀血调肝安脾为裨佐,一帖热减半,痢稍轻,次日仍用前药,外与丹溪保和丸调理,五日而出户。 侄孙二水体甚肥胖患温疟侄孙二水年三十,体甚肥胖,夏月常浸在溪中,卧于松阴之下。 至八月大发寒热于巳午间,至天明乃退。 不能起床,饮食亦不进,呕吐黄苦胆汁,胸膈胀闷,舌上干燥,生芒刺沉香色,强硬不能言语,必含冷水漱之始能说一句,若再语三语必三噙水而后可。 惟西瓜、新藕是啖。 先发寒热之日吐血一口,今则大便下血,症甚危恶,且咳嗽,此温疟症也。 由医失解散,遽用黄 以闭邪气致成大祸。 今法当清解止吐,俾饮食进,然后庶可保其生也。 柴胡、知母各三钱,石膏七钱,葛根二钱,橘红、竹茹各一钱五分,酒芩、枳实各二钱,甘草、贝母各五分,水煎服之,三帖而吐止,改用二陈汤加柴胡、枳实、黄芩、黄连、天花粉、鳖甲、白术、何首乌调理而愈。 乃嘱其不可食荤,食荤早恐复发也。 堪舆张锡泉先生左胁皮里膜外疼痛堪舆张锡泉先生,患左胁皮里膜外疼痛,有恶寒发热之状,以白芥子一钱五分,川芎、柴胡、桔梗各一钱,桂枝、甘草各五分,水煎饮之,当愈其半。 次日以八珍汤加青皮为君,木香为佐,柴胡为使,一帖痊愈。 族侄云岳偏坠脐腹腰俞胀痛族侄云岳,患偏坠脐腹腰俞俱胀而痛,左关脉弦大鼓指。 用小茴香、甘草、苍术、益智仁、防风各五分,荔枝核、橘核、糖球子、柴胡各一钱,山栀、青皮各七分,服后其痛如旧,脉且转数,恐作囊痈,急为解毒。 栝蒌五钱,当归、甘草节、金银花各一钱,连翘、柴胡、青皮各七分,水煎服之,痛定肿消。 因食鸡鱼太早,次日脐腹又作胀痛,发热不能睡。 昨日囊消后,弦脉尽退,今复弦矣。 改以山楂、栝蒌各二钱,金银花、柴胡、连翘各八分,甘草节、黄连、当归各五分,青皮七分,两帖而愈。 一妇妙龄感风寒致成鼻渊一妇,时方妙龄,表虚易感风寒致成鼻渊。 流清涕不止,便觉头运,两太阳常作疼,且多喷嚏,脉之两寸洪大,用秦艽、酒芩、桑白皮、马兜铃各八分,白芍一钱,滑石、石膏各二钱,枳壳、蔓荆子各五分,甘草三分,四帖涕止病愈。 程两峰瘀血发黄吐出秽恶如烂猪肺状大便色如墨(有发明)程两峰丈,偶与乃侄稍有介蒂,其晚饮于侄家,归觉腹中胀满,呕哕不宁,次日眼珠面色皆黄,恶寒发热。 时当仲秋,正疟痢为疠之候。 医作疟治,五心加热,下午潮热烦躁,似呕不呕,且鼻衄,腹痛,大便黑如墨,吐出黑血如烂猪肺者然约碗余。 有谓∶所吐之物如此,大便之黑又如彼,似有中蛊之象,心疑乃侄毒之也。 正欲与乃侄争辩,予仲子泰来适在渠宅,徐语渠诸郎君日,尊翁症尚可起,顾不为救症,而务与人哄,何舍重而图轻耶! 渠家素不急予,仍迓所亲信者率相视之。 见目珠如金,面若熏橘,腹大如斗,其中有块大如盘,坚如石,两足下皆浮肿,四肢且冷,小水赤,饮食不思,莫不面面相觑,辞而不药。 举家闻言,通宵号泣,惟欲攘臂争哄。 仲子泰来又语之曰∶家君固不敏,其知识量不出诸公下,昨自华阳归,迓而诊之,当必有说。 举家忻然敦予求诊,其脉左涩右滑。 予曰∶据滑脉主痰饮,涩主有瘀血也,今所吐所下皆瘀之征,断非蛊也。 使得早从事,曷有此猜忌此号泣哉。 两峰曰∶吾生平颇谨疾,瘀自何致? 予曰∶《内经》云∶怒则伤肝,甚则呕血,不呕则积,积而瘀于经隧,满而溢也。 两峰曰∶若谓从怒而致,则此语恰当吾病源矣,敢请剂。 予用当归尾三钱,赤芍药、牡丹皮、川芎各一钱五分,玄胡索、五灵脂、桃仁各一钱,滑石、茜根各二钱,水煎饮之,所下黑物甚多,腹中仍痛,块犹未软。 前方再加青皮、山楂、酒蒸大黄服之,大便行三次,黑瘀及痰不计其数。 从此腹渐宽,块渐溶,面色稍转,而黄日退,饮食津津有加,四肢微温有生气矣。 惟两足浮肿不消,改用六君子汤加炮姜、茜根、滑石、青蒿调理而黑粪全无。 一月精神复旧,里中谓予,此役匪得认病投剂为足称,且俾二宅释猜疑,排忿争,其雅谊尤足重也。 予表嫂小产后腹痛晕厥予有表嫂小产后,腹痛晕厥,冷汗淋淋,遍身麻木,心怔怔动,左脉绝不应指,虚极故也。 以当归三钱,川芎一钱五分,人参、荆芥穗灯火烧存性各一钱,益母草、泽兰吐各八分,甘草五分,水煎饮之。 腹痛减,惟怔怔不宁。 以四君子汤倍加黄 为君,当归、香附、益母草为臣,川芎为佐,炮姜为使,两剂而安。 陈士美伤寒热症漏底(有发明)陈士美,孤子也。 年弱冠,由梦遗后患头疼发热,时值仲夏,医治不瘳。 凡市中有名者率延致,转治转热,反加水泻口渴,日夜不得眠者旬日,众视为危。 时有俞氏者用参 白术为其敛汗止泻,而汗泻愈剧,呻吟不间昼夜,勺粒不入口,咳嗽胸痞,躁闷不宁,又四日矣。 渠亲邵琼林交予,因 邵逆予为治。 诊其脉左弦长,右洪大俱七至,舌苔焦黄,体若火燎,神昏气促。 予曰∶此仲景伤寒热症也。 邪在阳明少阳二经,其危不啻风中烛。 胡时师不认症察脉,徒以梦遗受病,率投补剂,无怪乎转治转剧也。 幸予至,设迟一日,大事去矣。 用石膏五钱,柴胡、知母各三钱,炙甘草、白芍药、枳壳、桔梗、黄芩、天花粉各一钱,粳米一撮,急煎饮之。 夜半热稍退,神稍静,脉之仍数甚。 继以前剂进,天明乃得睡觉而热退神清,泻止膈宽。 惟口尚渴。 再用柴胡一钱五分,白芍药、麦门冬、知母各一钱,石膏三钱,甘草、五味子各五分,人参七分,服之舌润渴止,余热尽退,粥饮始入,渐向安矣。 次日,忽两足指前一截痛如犬啮不能耐,以野蓼一握入明矾四两,煎汤熏洗,痛势稍缓。 又以薏苡仁三钱,木瓜二钱,黄柏、牛膝各一钱,汉防己三分,一帖而愈。 后又干咳嗽尽夜不住口,喉且疼,胸胀而体略热,此为误服参术太早之过。 用马兜铃、百部、御米壳,各用蜜水制过一钱,五味子、甘草各五分,百合二钱,四帖而愈。 程松逸兄酒疸程松逸兄,患酒疸,遍身皆黄,尿如柏汁,眼若金装,汁出沾衣如染,胸膈痞满,口不知味,四肢酸软,脉濡而数。 以四苓散加浓朴、陈皮、糖球子、麦芽、葛根,倍加青蒿水煎,临服加萱草根自然汁一小酒杯,四帖其黄焕然脱去。 仲谏患跨马痈(有发明)太学岐原门下千人,名仲谏者,患跨马痈,大发寒热,红肿疼痛,呕恶不纳饮食。 外科医月余,肿痛日加,饮食日减,肌肉日削,精神大惫,不能起止。 岐原邀予,脉之六部数而无力,形气殊不胜息。 时有专科唐氏为渠调剂将进,予诘何剂? 唐曰∶真人活命饮也,曾服四剂,今始加大黄。 予复诘曰∶前此何剂? 唐曰∶败毒散,黄连解毒汤。 予晓之曰∶此皆治初起有余之疾,据今症乃气血大不足者,法当大补托而出之,庶保终吉。 唐曰∶凡痛为实,痒为虚。 今痛正盛,脉正数,饮食且不进,大补必加饱闷,饮食何由进? 热毒何由出也? 予正色语之曰∶《素问》云,数脉所主其邪为热,其症为虚。 今痛极者,皆由寒凉败毒之剂伤脾胃,凝气血,故饮食减而痛增也。 又以败毒之剂进,是鸩之尔安望脓出而全其生乎? 唐曰∶补剂迨脓溃后或因脓清而后用之,今脓未出,安可谓虚而补之? 吾为专门不敢任其责。 予顾岐原曰∶生死在此一剂,不可不慎。 彼谓脓未出无补理,彼排脓内托散,十全大补汤非外科急剂乎? 大抵凡病宁使有余后欲剥之,乃为易易,今野狼狈若此,再株守成法,剥削后,何以措手? 岐原曰∶井蛙之见,岂知有天? 惟叔命剂。 予用黄 三钱,人参二钱,川芎、当归各一钱,白芷、官桂、甘草、防风各五分,急煎饮之。 一帖痛止而精神回,饮食进。 再剂而脓溃。 十帖肉生能动止矣。 唐乃拊膺,啧啧语同列曰∶今而后知补剂能出脓而加食也,吾侪外科当永识此以为法则。 一妇咳嗽痰中有红一妇咳嗽,痰中有红,大便一日五六度,饮食极难下膈,才下膈,腹中即不安,立时欲泻必尽泻出乃止,肌肉消瘦,下午发热,热将发时,四肢先麻,两足膝皆战摇。 两寸关脉滑数,两尺沉细,此虚中有实疾痰饮之候也。 脉虽数,午后虽发热,不敢轻用寒凉,特为温补下元,庶关门有守,泻可止也。 山茱萸、菟丝子、人参、破故纸、杜仲、山药、茯苓、泽泻、桂心、砂仁服下甚安,四剂后下体不战摇矣。 但饮食腹中微疼,即欲蹲厕,前方减去山萸加白术、肉果、木香,八帖愈。 族侄春温鼻衄寒战族侄煌,春温后忽鼻衄寒战,小水不利,舌上焦黄,目珠极红,六脉伏而不见,举室惶惶。 予曰∶此作汗之兆,由热极使然也。 因先时汗未透彻,阳明余热在经迫血上行越出鼻窍,故有此症,以石膏、滑石、生地黄、升麻、赤芍药、牡丹皮、麦门冬、天花粉、甘草,煎而服之,汗出如雨,直至两踝,舌润而苔尽退,衄亦止,目珠色淡,脉乃渐出。 改用人参、麦门冬、五味子、白芍药、甘草、知母、黄芩、柴胡、竹叶、石膏,服下。 大便原五日未通,今亦始行,精神大转,饮食亦渐进矣。 汪氏妇腹胀如斗富昨汪氏妇,对河程门女也,年仅三八,经不行者半载,腹大如斗,坚如石,时或作痛。 里医尽技以治月余,弗瘳。 乃举歙友为翼,又治月余,腹转胀急,小水涓滴不通,乃仿予治孙仲暗法,而用温补下元之剂,则胀急欲裂,自经求尽。 文学南瀛怜之,荐予,诊其脉两关洪滑鼓指,按之不下,乃有余之候也,症虽重,机可生。 询其致病之源,由乃姑治家严而过俭,其母极事姑息,常令女童袖熟鸡、牛舌之类私授之。 因 食冷物,积而渐成鼓胀。 前任事者并不察病源,不审脉候,误作气虚中满治之,因胀而欲裂,宜其然也。 乃用积块丸,三下之而胀消积去,后以丹溪保和丸调养一月而愈。 积块丸列赤水玄珠第五卷虫蛊后。 仲登阳症似阴(有发明)族侄孙仲登,因与堂兄构讼城中方归,时值二月末旬,醉后房事二,起而小溲随即脐下作痛,水泻肠鸣一日十数度,发热头痛。 里医进理中汤,一帖反而呕逆,烦躁口渴。 敦予诊之,左脉弦大,右洪大,俱七至,饮食不能下咽,昼夜不得睡,面赤唇燥,舌上黄苔深浓。 诊毕语予曰∶我房失后阴症伤寒也,小腹痛且漏底,幸叔祖救之。 予笑而应曰∶以子所言决为阴症,以予指下辨之当是春温阳症也。 且外症亦阳,乌得为有房事而遽以理中进之乎? 族中相知者交为予言,渠病的属阴症,故呕吐水泻,不可因其面赤便认为阳,顾戴阳症与此近似,幸加察之。 吾辈正拟于理中汤内再加大附子、肉桂,庶可保全。 予极言∶不可。 仲景有云,桂枝下咽,阳盛则毙,况附子理中者乎。 阴阳寒热之间,辨之不真,生死反掌耳。 兹当舍症而从脉也,以温胆汤加姜汁炒黄连,柴胡、干葛,与二帖,嘱令当夜饮尽,俾明日不它传也。 予别后,渠一服而呕逆止,余症悉在。 诘朝予诊,竟扣渠曰∶夜来二药必未服完,不然何两手之脉洪大搏指如是? 佥曰∶因有竹茹、黄连,恐非房失后所宜,故仅服一。 予曰∶不服黄连,致热转剧,今日非石膏不能已。 乃与白虎汤加竹茹两剂,临别嘱渠曰∶今症非昨日可比,用石膏者岂得已哉! 设当用不用,使经中之热传入于腑,非大黄不能瘳,切勿失时误事。 讵知别后又有惑之者,仍只服一帖,泻即随止,余小腹之痛具在。 次日予诊毕语渠曰∶昨临行时嘱之再三,何乃又不服完? 今脉洪长坚硬,邪已入腑奈何? 奈何? 对曰∶众谓石膏大寒,恐小腹加痛,实只服一帖而已。 予曰∶惧服石膏,今且服大黄矣。 皆失时误事之过。 周金人铭云∶荧荧不灭,炎炎奈何,其斯之谓欤。 思非桃仁承气汤不可。 乃觌面煎服,连饮二剂,下极黑燥粪五六枚,痛热俱减。 再为诊之,六脉皆缓弱,迨是病方尽去,改以四君子汤加白芍药、黄连、香附,调养数日而愈。 汪希明性躁痰火咳嗽吐红汪希明,竹山丈长君也。 年弱冠,性多躁,素有痰火,旧曾吐红。 张医用收涩之剂太早,以致痰与瘀血留滞经络,酿成病根,恬不知觉,且为灸肺俞、膏肓,撼动前疾。 止涩无功,滋阴作壅,咳不能睡。 又误作风邪而投发散风剂,不思火盛得风,其势愈炽,血从口鼻喷出,势如泉涌。 延予为治,六部洪数,身热而烦,又时当三伏,内外之火夹攻,纵体质刚劲,宁能堪此销铄哉。 予思非釜底抽薪之法难夺其上涌之势,乃以三制大黄三钱,石膏五钱,黄连、茜根、滑石各二钱,牡丹皮一钱,急煎饮之,大便微行二次,血来少缓。 即用石膏、滑石、冬青子各三钱、旱莲草、茜根各二钱,黄连、山栀、贝母各一钱,甘草五分,茅草根五钱煎服,血乃全止。 三日后大便结燥,火又上逆,咳咳连声,左关脉弦劲,右关洪滑,与当归龙荟丸下之,而咳始缓。 改以栝蒌仁、茜根各一钱五分,贝母、旱莲草、麦门冬、知母各一钱,白芍药二钱,黄连、黄芩各七分,青皮、甘草各三分,仍加茅根。 后每遇大便燥结即进龙荟丸,迹此调理三月大定,半载全瘳。 书云∶病有六不炙,火盛者不炙。 此由误炙,几于不保,故特识之以为好炙者龟鉴。 祝弘吾潮热咳嗽汗流不止德兴文学祝弘吾公,祝令君叔祖也。 在休衙,偶有阴阳之患,子午潮热,咳嗽痰多,汗流不止,胸膈不畅,大便燥结,动作喘乏口渴。 以贝母、知母、栝蒌仁、桑白皮各一钱,枳壳、黄连、麦门冬各八分,桔梗、柴胡、前胡各五分,甘草三分,五味子十一粒服下,五更微汗,热退十之七,惟痰嗽喘乏,改用栝蒌仁二钱,余如前,外以七制化痰丸夜服热尽退。 渠甚喜,以为自是以往,可勿药矣。 予曰∶未也,据脉弦数不减,恐防作疟,公未为然。 予适东行半月,书报疟作,咳嗽转加,所出皆黄粘老痰。 予曰∶书云无痰不作疟。 仍用前方倍加柴胡、贝母为君,加乌梅一个,四剂霍然良已。 公曰∶翁之视疾,应若桴鼓。 古云∶智者不治已病治未病。 吾于翁言征之,乃以是备言祝令公。 祝令公喜曰∶孙君匪独得岐黄正脉,其雅谊足称,叔祖尚未前闻,予当赋诗以赠。 于是欣然手书若干律以授予,其诗附后第六卷。 汪宥翁老年劳倦感冒胸膈大热而痞素封汪宥翁年八十有一,因劳倦感冒,胸膈大热而痞,口渴,舌上苔白如敷粉,咳嗽不能睡,此少阳症也。 柴胡一钱,桔梗、枳壳、竹茹、知母各八分,酒连、酒芩、天花粉各七分,甘草四分,姜三片,服下乃得睡。 口仍渴,痰仍嗽,前方加半夏曲,夜与二母丸,治其热嗽而愈。 汪链兄内人经水紫黑血块不止汪链兄内人,经水久不止,内有紫黑血块。 今则胃脘胸腹皆痛,玉户且肿,手足皆冷,绝不知饿,脐腹之下有一块坚如铁。 脉左数,右沉涩,此血瘕 也。 用糖球子五钱,玄胡索、五灵脂、香附、麦芽、青皮各一钱,水煎服。 夜即痛减其半,手足渐温,后加丹参、川芎、蒲黄、益母草、当归,四帖而痛全止,玉户亦消。 再四帖而经调。 程相如令政妊发寒热程相如丈令政,孕四月,头疼遍身皆痛,腰痛更甚,恶寒发热,咳嗽口渴,六脉浮数。 以小柴胡汤加防风、羌活、葛根,姜、枣煎服。 夜忽大发寒战,继而发热,五更又发战。 告急于予,予曰∶此作汗之兆。 俄而汗出,口渴头痛,身热皆减。 惟胸膈胀闷,此胎气上逼而为子悬,以大紫苏饮与之。 紫苏、人参、白术、茯苓、甘草、当归、陈皮、大腹皮、川芎、白芍药,服后身冷而汗出不止,胸腹胀痛,急以夺命丹进服下,嗒然而睡。 觉则痛止胀消,始能进食,身温汗止, 向安。 夺命丹用白术、茯苓、牡丹皮、桃仁、白芍药、桂枝,醋水煎服,止痛如神。 余文台壮年咳嗽吐红余文台,壮年咳嗽吐红,腹中常痛,夜多口渴梦遗,背心作胀,两手脉短弱,两关弦大。 左尺弱,右尺滑大。 心血不足,中焦有痰积,膈间有瘀血,阴分有淫火。 乃先为清肃上焦,用山栀仁、牡丹皮、丹参、茯苓、甘草、贝母、橘红、益元散,服十帖,背胀渐消。 惟咳不止,改用黄芩、杏仁、半夏曲、益元散、黄连、栝蒌仁、甘草,十帖而嗽止。 惟腹疼不除,再以遇仙丹同丹溪保和丸进之,大便下稠积痰甚多。 后以人参、白茯苓、白芍药、紫菀、知母、麦门冬、甘草、当归、五味子调理而愈。 邵伯成女经行而浴感冒大发寒热呕吐烦躁邵伯成丈大令嫒经水适行,洗浴后感冒风邪,误服人参补剂,大发寒热,呕吐,烦躁,随即口噤,心烦不安,循衣摸床。 时当仲夏之晦,予谓上焦有痰,因误补,故阻滞其气道而然。 与加味温胆汤,半夏四钱,橘红二钱,白茯苓、枳实、竹茹、麦门冬各一钱,益元散三钱,生姜三片,水煎饮之,一帖而安。 后稍劳,复头疼,痰火上冲,背胀腰痛,以柴胡、薄荷、甘草、枳壳、桔梗、酒芩、桑皮、半夏、麦门冬、山栀仁、茯苓、生姜调养痊愈。 金氏妇血崩后四肢浮肿金氏妇,苏双泉之亲妈也。 旧秋患崩中,愈后方百日,时值上巳,因洗浴受风邪,外寒而束内热,前后心胀,四肢肿痛,面有浮气,恶寒发热,呵欠不时,大小便欲行不行,口内常甜,六脉浮大而数。 以柴胡、紫苏、麻黄、桔梗、枳壳、大腹皮、浓朴、酒芩、姜黄服下,夜得微汗,胸腹稍安,四肢仍胀,再加萝卜子进之,觉烦躁且醋心。 改用二陈汤加香附、大腹皮、桑白皮、姜连、枳壳、山栀子各八分,益元散二钱,薏苡仁三钱,吴茱萸三分,服下,四肢消半,面气全消。 觉腰痛,嗳气,胸膈嘈辣,用六君子汤加薏苡仁、姜连、浓朴、知母、泽泻、郁金、砂仁、枳实,调养半月,四肢悉平,嘈杂寻愈。 张云门令郎囊痈文学张云门三令郎,丁年偶发寒热,右胁有一块降起,疼痛,手不可近,下午至夜尤甚,额颅手心皆热,脉右关洪滑,两尺尤有力,日夜不得睡。 乃仿推气散例,姜黄、桔梗、川芎各一钱五分,枳实二钱,白芍药一钱,粉草五分,姜、枣煎服,外以当归龙荟丸。 其夜大便行一次,颇得睡。 三更后,先发寒战,徐热,至五更微汗,而胁痛寒热悉减。 再诊之,左脉略弦,舌有黄白浓苔,两胁重按微疼,大便燥结不行,以小柴胡汤减半夏,倍加栝蒌、鳖甲、牡蛎、胁疼全瘳,睾丸略硬痛,彼自以为无后恙矣。 予语渠姐夫徐仲子伟曰∶“病先起胁下,顾胁下为肝之经,后及睾丸硬疼,其睾丸亦肝之地,此余热未尽彻故也。 而彼已厌药,以小愈为全安,不出浃旬,必有奇疾。 ”徐仲之曰∶“奇者若何? ”余曰∶“此君性急好胜,若勉强作文,遇劳而发,憎寒壮热,非疟即囊痈也。 予倘东行,子宜识之。 ”别后半月,果因作文,夜发寒热,囊渐肿大,其热如火。 及予至,诊之六部皆数,两尺且近于洪,知其脓已成,必溃而后已。 彼心甚恐,予曰∶“无伤,易与耳。 ”急以营卫返魂汤加金银花为君,两帖而脓溃。 再加人参,又两帖而肌生,十日痊愈。 方用何首乌、赤芍药、当归、小茴香、甘草节、木通、金银花、贝母、枳壳、白芷,水与酒共煎服之。 此方加独活治流注尤神。 朱宅内眷怀妊受惊而成子悬(有发明)朱眷内眷,孕已八月,因送殡受惊,胸膈胀闷,呕逆不入食。 城中时师,认为外感,为之发散,呕恶愈剧。 举家恐胎有动,延予诊视。 两寸脉皆洪滑,两尺弱,此亢上不下之候,胸膈胀者,盖由子悬而然,此一剂可瘳也。 夫曰∶“胎妇难任峻剂,觑其呕恶之状,胀闷之势,时刻不 ,一剂曷愈? ”予曰∶“请试之。 ”与温胆汤加姜汁炒黄连、大腹皮,水煎成送下姜汁益元丸,果一帖而呕止膈宽,即能进食,午后酣寝,怡然若未始有病者。 其夫讶曰∶“温胆汤何神若此,幸详其义。 ”予曰∶“胎孕之症,重在足少阳,足少阳者,胆也。 病起于惊,气逆痰随,胎气上逼,故脉亢上不下,在《难经》为溢候,由木火之性上而不下。 经曰∶上部有脉,下部无脉,其人当吐,不吐者死。 予故用一剂可愈也。 方名温胆者,此温字非温暖之温,乃温存之温。 黄连、竹茹清其肝胆之火,同白茯苓而安心神,益元丸压其痰火下行,火下行而胎因之亦安矣。 ”筠皋公曰∶“先生认症真,故投剂确,非神乎? 药神乎用也。 ”胡邻泉女吐血潮热胡邻泉令媛及笄后,患吐血,每吐碗余,下午倦怠,夜分潮热,呕吐不食,大便秘结,时师视为阴虚火动,投以滋阴之剂,反加饱闷,背心胀痛。 予诊其脉,两寸洪大,两尺弱,知其有瘀血凝滞,以致新血不得归经,故满而溢也。 法当消瘀为主,用白芍药、枳壳、前胡、益元散、桃仁、红花、牡丹皮、山栀子、贝母、水煎,临服入萝卜汁一小酒杯。 服后呕吐如旧,大便仍秘,乃以龙荟丸通之,更以石膏三钱,橘红、半夏曲、姜连、茜根、竹茹、黄连、枳壳各一钱,白茯苓八分,甘草三分,服后大便行三次,吐止食进。 后用二陈汤加滑石、丹参、丹皮、茜根、白芍药、香附。 二十剂后,经行热退背胀悉愈。 从此经调血不上逆。 汪思石令堂怒后晕厥汪思石令堂,年可五旬。 大怒后,小解蓦然晕厥,口噤,牙关,不省人事,以苏合香丸灌之而苏,左手右足疼痛,不能举动,用二陈汤加酒芩、五加皮、秦艽、石菖蒲、防风、薏苡仁、紫荆皮,四帖而愈。 侄孙君实遍身筋骨痛如虎啮族侄孙君实,壮年,患遍身筋骨疼痛,肢节肿痛。 其痛极,状如虎啮,大小便起止,非三五人不能扶,诸痛处热如火燎,食饮不入,呻吟床褥已经二候。 有以疏风之剂投者,不应,又以乳香、没药活血止痛之剂投者,亦不应。 延予延医,六脉浮紧而数,予曰∶此周痹也。 势甚恶,俗名白虎历节风,乃湿热所致。 丹溪云∶肿属湿,痛属火,火性速,故痛暴猛若此。 以生地黄、红花、酒芩、酒连、酒柏、秦艽、防风、羌活、独活、海桐皮、威灵仙、甘草,四剂而痛减大半,再加赤芍药、当归、苍耳子、薏苡仁,减去独活、秦艽,又八剂痊愈。 叶子黑内人疫后虚惫叶子黑内人患疫,医为其汗,为其下,罄技不能起,尸寝者已浃旬。 家事窭乏,亦不能复迎医。 邻人睹其状,以生死在须臾间,群然发善愿,科敛助其殡敛之需。 予闻,为之诊,六部俱微弱不充指,右关稍滑,精神昏惫,仅一息奄奄,四肢冷厥,口渴。 予诊毕,语诸邻曰∶“据症甚危,据脉邪已尽退,惟虚惫而神气弱,非大补不能也。 诸君苟能以助殡者,助其市人参,庶几可起死而还之生也。 诸君既怜其死,宁不以冀其生乎? 予非毫有希觊,顾渠力不足瞻,愿与诸君共圆满好生善果耳。 ”诸邻固有善心,激于余言,益忻然相语曰∶“惟先生命。 ”即以六君子汤,加归、芍补气血而化痰涎,以麦门冬、五味子复脉通心而生津液,以桂枝温其四体,午刻进药,晡刻四肢渐暖,精神涣发,尚无力开声,改以生脉汤加远志、归、芍、苡仁、山药,调理而愈。 诸邻人大快。 孙如亭令政右眼突生白泡二寸余呕吐眩晕(有发明)孙如亭令政,年过四十,眼偶赤肿,两太阳疼痛,大便不行者三日。 平时汛期一月仅二日,令行四日犹且未止。 里有开化余云谷者,自谓眼科捷手,医治逾候,肿赤不消而右眼内 突生一白泡,垂与鼻齐,大二寸余,余见而骇走,以为奇疾,莫能措剂。 又见其呕吐眩晕,伏于枕上,略不敢动,稍动则眩愈极,吐愈急,疑其变而不治。 予为诊之,两寸关脉俱滑大有力,两尺沉微。 予曰∶此中焦有痰,肝胆有火,必为怒气所触而然。 《内经》云∶诸风掉眩皆属肝木,诸逆冲上皆属于火。 盖无痰不作晕也。 眼 白泡乃火性急速,怒气加之,气乘于络,上而不下,故直胀出眼外也。 古壮士一怒而目 裂,与白泡胀出 外理同。 肝为血海,故血亦来不止。 治当抑其肝木,清镇痰火,则诸症自瘳。 先用姜汁益元丸压其痰火,以止其吐,再以二陈汤加酒连、酒芩、天麻、滑石、吴茱萸、竹茹、枳实,煎饮。 一帖吐止晕定,头稍能动。 改用二陈汤加芩、连、谷精草、香附、夏枯草、吴茱萸、薏苡仁两剂,赤肿消,白泡敛。 四剂痊愈,血海亦净,从是后不发。 吴勉斋腹痛欲死(有发明)吴勉斋,年近五十,有腹痛疾,或作或止,性极急,多躁多怒。 今痛在当脐,不间昼夜,市里医者为下之已五日,大便虽泻,痛则尤甚,饮食不进,手足清冷,形神俱倦,脉仅四至,重按则伏而有力。 此由攻克太过,寒凉伤脾,脾虚则中气不运,积反凝滞,以故大便虽泻而积不行,痛终不减也。 治当创建中气为主,中气一回,痛当立止,先与王海藏五神丸一钱,滚水送下,以止其痛。 此丸补接元气,安和五脏,升降阴阳,极有神应,故名五神丸。 方出《医垒元戎》第十卷中。 再用小建中汤调肝养脾。 盖脐下乃肝经部位,唯此汤乃对症剂也。 白芍酒炒三钱,炙甘草一钱五分,桂心一钱,加香附一钱,生姜三片,水煎服。 午牌进药,未牌已报痛止,因其夜进粥太频,且食鸭汁,憾动余积,腹又作痛,且加胀闷,面有浮气,里急后重,与四平丸而渐定,外以二陈汤加香附、砂仁、苍术、浓朴、山楂,腹中始觉宽快,三日无恙。 又纵恣口腹,大啖肥甘,糕、粽、肉、鸡之类,不饱不止,腹中大痛时刻难存,欲吐则食已下膈,欲泻则食尚未入肠,自喊叫云,可取木香槟榔丸、大承气汤急与我下之,虽死无憾。 予谕之曰∶据痛虽甚,腹则不坚,顾今日适届冬节,礼曰先旺于至日,闭关安静,以养微阳,曷敢以大寒峻剂,而汨天和乎? 设不和已只须 树东行根上白皮一钱,长流水煎饮之,一服可愈也。 夜已二鼓,觅而煎服,天明泻三五行,痛减大半,仍以小建中汤和之,痛又旋减,唯脐下尚不脱然,常常以热手重熨之,大便欲行,及至厕,则又不解。 知其血少而气不调,用熟地三钱,白芍一钱,杏仁二钱,乌药一钱,木香五分,水煎饮既,下黑粪甚多,十年腹痛沉 从此不再复萌。 此后勉斋常语人曰∶吾得孙公五神丸、 根皮、小建中汤三法,不啻脱胎换骨,数年来岂惟饮食增加,即步履轻便,捷若少壮,皆孙君赐也。 亲友有求其三法者,畀而服之,捷若桴鼓,彼家谓予殆三生夙缘云。 黄颐斋内子产未弥月醉犯房事血来如崩黄颐斋内子,产未弥月,醉犯房事,血来如崩,势不可遏,发热头晕,大小便俱热,六脉洪大。 以竹茹、蒲黄、白芍药各一钱,香附、茯苓、侧柏叶、青蒿各七分,甘草、炮姜、艾叶各三分。 血止大半,腰犹胀痛,下午胸膈饱闷,改以川芎五分,当归、茯苓、破故纸、蒲黄、香附各八分,姜炭、甘草各一分,陈皮七分,人参一钱,服此血全止,腰痛亦愈。 程心章兄颊腮红肿程心章兄,颊腮红肿,呕恶,发热,不能进食,下午烦躁,口苦,夜不能睡,六脉洪大,此俗名鸬 瘟是也。 乃少阳阳明二经之症,法当清解,以柴胡、贯众各二钱,干葛、竹茹、半夏曲各一钱,黄连、枳壳各七分,甘草四分,一帖而瘳其半,再服肿消,食进而安睡矣。 程六十喘后发肿程六十者,原有喘嗽,今肿发于面,四肢俱浮,大便溏,小水少,时多怔忡。 此痰饮症也,以旋复花汤加桑白皮、薏苡仁主之,旋复花、桑白皮各一钱,半夏、人参、橘红、茯苓各七分,浓朴五分,桂心、甘草各三分,薏苡仁一钱五分,生姜三片,水煎服。 一剂而怔忡除,四剂喘肿俱消。 程七护丈发热背痛伏梁积块下痢红白程七护丈,发热背痛,起于伤酒,医治三月,反盖理急后重,泻下红白粘稠,中脘有块,自鸠尾骨直硬至脐,如横梁状,小水少且涩,一日仅进粥二盏,卧不能起,才立起即后重下坠,腹中隐隐痛。 与积块丸消之,连与二日,所下血屑甚多,外与滑石三钱,当归二钱,桃仁、川芎、白芍药、枳实、山楂各一钱,酒芩、酒连各八分,木香六分,升麻五分,连进四帖,块软腹宽,再以丹溪保和丸兼服一月而消其六,饮食大加,红白俱无,块痛硬势虽云稍可,然其根尚未易刈,素多纵性,饮啖无忌,每每为饮食所复,病久而中气虚弱,难任峻剂。 乃与六君子汤加香附、山楂、滑石、红曲、木香、酒连,调理而痊。 乃嘱之曰∶足下两构危疾,皆纵恣所致,不佞殚力尽技为足下拯之,非易易也。 固三生之缘有在,幸无为再误,邵子谓爽口物作疾,快心事为殃。 足下其鉴诸。 程孺人黄氏春温过时热病程孺人黄氏,予之内亲也,发热头痛,遍身如 ,口渴,谵语,饮食不进。 先已迎程文峰氏疗之,认为痛风症,授以蜡丸及辛温之剂进之。 余适至,为之诊,六部弦而洪数,视其舌,皆沉香焦燥、芒刺、深浓,神渐昏沉。 乃语之曰∶此春温过时热病也,法宜清解。 彼视为痛风而用辛温,是谓如火益热,适足以戕生,非卫生也。 方和宇氏亦以予言为是,乃用石膏五钱,知母、麦冬各三钱,竹茹、甘草、黄连各一钱,生姜三片。 一帖而神清,再帖汗津津出,始能言,热解食进,又两帖,一身轻快,自能坐立。 再用薏苡仁、麦冬、白扁豆、甘草、黄连、白芍药、香薷、白茯苓调养而愈。 程有望孺人月汛当止不止程有望孺人,年逾五十,月汛当止不止,来且甚多,遍身皆疼,手足牵扯而痛,牙疼经年不愈。 此气虚血热症也,白芍药二钱,当归八分,人参七分,蒲黄、五灵脂、炒黑侧柏叶各一钱五分,甘草、姜炭各三分。 四帖诸症悉减,惟牙痛尚存,改用石膏一钱五分,人参、石斛、当归各八分,地黄、白芍药各一钱,黄连、升麻各七分,白芷、甘草各三分,再四帖,牙疼亦愈。 上舍近洲胸膈胀痛(有发明)上舍近洲,予族中至浓侄孙也,性拓落,豪放不羁。 夏仲,在苕与诸友泛舟游于碧浪之间,兴至即百觥不辞,亦以是终为酒困也。 呕恶,体热,胸胁胀闷,腹中疼痛,大便秘结,饮食大减。 苕之名医如杨调元者,桥梓悉方,治之已三月,或愈或否,延至深秋,肌瘦神瘁,日进米仅二合,胸胁胀,腹中痛,漠然略无所减,懑然而不可支,两足皆有浮气,归谋于予。 左脉沉弦而数,右关结实大如碧豆,因诘其在苕所服之剂。 答曰∶彼谓侄孙禀薄肌脆,宜当理脾,向服多理脾之剂。 予曰∶否。 子所苦者,胸胁胀闷,腹中疼痛,大便燥结,其累大矣。 理脾曷可以去此哉? 适足以益病耳。 经曰∶塞者通之,又曰∶通则不痛,其治此病之谓欤。 乃取当归龙荟丸,三下之,大便行五六度,又与酒连、酒芩、青蒿、姜黄、槟榔、青皮、半夏、葛根饮之,豁然焦膈通达,呼吸开利,惟头略晕,足上浮未去,前方再加滑石、茯苓、薏苡仁、山楂与调中丸兼服,半月痊愈。 近洲喜曰∶人皆谓我症似中满,今不满者叔公力也,敢不德欤。 予警之曰∶吾闻君子之于身也,兢兢焉不敢轻父母之遗体,无伐天和,则疾 不作;无反天常,则灾害不逢,蘧伯玉尝言,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况新愈后,尤当痛惩,庶保遐年,区区无足恃也。 别未五年,予在宜兴闻讣,果以伤酒而卒。 噫惜哉。 黄源金先生内人吐血泄泻发喘(有大发明)甲午仲秋下旬,黄源金先生以中馈病急,谒予于市,貌甚惨,步立栗然,语其症,怔怔言涩于吻,不胜其忧。 执族医尺一白予云∶病自仲夏吐血二碗余,初以芩、连、栀、、柏、生地、芍药大寒之剂投之,一帖而止,未几则咳嗽彻昼夜。 后师谓咳自吐血后,当以滋阴降火之治。 逾两月,尽其法而罔效,反加喘促,泄泻,辰巳二时发热,烦躁,师告技穷,谓喘咳乃火刑肺金,泄泻乃脾胃已惫。 保脾则火愈炽而喘咳增加;滋阴则泄泻绵绵而元气下脱。 经书所记,嗽而下泄上喘者死,此症之谓也。 似无可奈何矣,语竟泪潸潸下。 予观其忡忡之状,心不觉惕然动也。 市去渠宅五里许,即步去一视,观其面青,喘从抬肩撷项,息息连身而倒,胁背俱疼,日夜不得伏枕,脉之左涩右寸关滑大,诊毕,顾金兄犹泪盈 ,予抚其背曰∶毋泪,尚可生也。 适徐仲子同视,诘予曰∶症若此,夫子曰可生何也? 予曰∶是非汝所知也,第观予治,俟奏功当语汝。 遂以紫菀、茜根、牡丹皮、桃仁、益元散、桑白皮、茯苓、桔梗、栝蒌仁、桂枝、白前水煎,临服加韭菜汁半酒杯。 服后背胁痛止,泻减半,乃得睡,但咳而声哑不除。 次以杏仁、桔梗、紫菀、甘草、白前、五味子、栝蒌、干姜、款冬花、半夏曲、通草水煎服,服后声渐开,泻全止,惟嗽尚多。 再以半夏曲、桔梗、茯苓、陈皮、甘草、杏仁、桑白皮、白前、苡仁、白芍、牡丹皮水煎。 后以丹溪治咳吐方,用泻白散加青皮、人参、白茯苓、五味子,调理痊愈。 次年诞一子。 是役也,徐仲子之功居多,盖金为徐仲子友也。 徐仲子治疾多奇中,乃笃信予而推毂之,初投剂,人多置议,仲子独赞之曰∶其必有见也,人人辟易,彼许可生,安得不望生哉? 故金任之不二。 功成,余明甫、查仲修问予曰∶病起于吐红,发热、烦躁、喘咳皆是火邪,前后之师滋阴降火,药法亦未爽,然而病转增剧,其故何也? 予答曰∶医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认病。 余明甫、查仲修曰∶市人议先生治疾多不循方,每每师心。 金之役,人皆视为火症而用寒凉,先生独用温药,虽成功,小人窃为先生恐。 予曰∶病原于火,其势之剧,以治之太峻致然。 夫血之初来,势如涌泉,安能一吐遂尽? 必有余血伏于经络,思不及此,而以大寒之剂一帖而止,夫大寒之剂岂能止血,适以凝其血耳。 血凝经络,滞于气道,气滞血凝,日甚一日。 气滞又复生痰,痰与瘀血两滞经络,则肺气不利,故咳嗽声哑。 不加察而为消瘀化痰,导血归经,又以滋阴苦寒之剂施之,则痰瘀愈凝而气道愈不利也,久则胃寒脾弱,反增泄泻,昼夜喘促不能卧矣。 书云∶上热未除中寒复生,而为阴盛格阳之症,故咳而呕吐,予故始以桂枝、干姜之类温其胃,以桃仁、韭汁、丹皮、茜根之类活其血而消其瘀,故喘止而泻除。 东垣曰∶脾胃喜温而恶寒,信不欺也。 古谓药不贵执方,而贵合宜,方即兵家之阵图,匠氏之规矩也。 图可授人,而不能授人斗;匠可授人规矩,而不能授人巧。 此岳武穆对宗留守云,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也。 予游方之外,亦不失方之内,惟不失方,窃谓知方。 知方合法,岂区区能哉? 观古人治虚怯之疾,即不治之症,亦能延之三五载。 乃今治虚怯者,不半载而竟殒逝,犹驾言曰∶殆今之天元运气使然,故人多不寿,愚谓天元运气,则人人皆如是乎? 何予母八十有六,予父逾八望九,予伯母今九十有五,予表伯汪春元东台之父年九十余,强健不啻少壮。 不思速夭之由,皆为滋阴降火之误,而反归咎于天,天何尤哉? 缘滋阴降火之法起于丹溪,继而王节斋、何大英之流倡而和之,以成其风,此当今之大弊而人未之警也。 我师祖汪石山先生揭而指之,惜乎未有继其言者,一齐众楚,故滋阴之祸,流而迨今,敝以继敝,无已时也,二三子其识之,徐仲子其闻之乎? 仲修又问∶先生何以认是症为中寒而非阴虚之火,而又认其喘为瘀血也。 予曰∶脉与症皆可考。 《脉经》云∶涩为气滞,气滞且血凝。 盛吐之后,大寒之药一帖而止,其未尽之余血为寒凉所凝,滞于气道为喘。 书云,从前来者为本,从后来者为标。 兹用活血消瘀之剂治其本,以温热暖胃之剂治其标,故泻止而喘定也。 若夫阴虚火动之脉,乃细数之候,今脉滑大,非阴虚之脉,阴虚喘嗽之症,潮热于夜,两颊皆红,今热在辰已阳分,而面色带青,由是以知其非阴虚之火,乃误用寒凉激其火而上行也。 经曰∶水流湿,火就燥,中气既寒,火愈不能下矣,正如雨骤雷烈则电光之火愈炽,日出而电光自息也。 且阴虚火动,火起九泉,皆自足下涌泉穴起以渐上升,今膝下冷而上身热,两尺脉又弱,盖由咳而气升。 经曰∶形寒饮冷则伤肺。 肺气为寒药壅遏不得下降,故咳而吐酸。 《丹溪纂要》云∶阴气在下,阳气在上。 喘咳呕吐,泻白散加人参、茯苓、五味子、青皮。 故不从河间,而用诸呕吐酸皆属于火之治,况今岁次甲午,为湿土司运,八月建酉,水土衰败之时。 《内经》曰∶毋违时,毋代化。 且脾恶湿,湿多则泻,湿则生痰。 前后之师不考运气月令,一概而用滋阴降火之剂,助湿生痰,安望其痰之愈也。 《丹溪纂要》云∶实脾土,燥脾湿,是治痰之本也。 遵而用之,如鼓应桴,予故曰∶医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认病,有以也。 孙合溪翁八旬而发寒热咳嗽汗出不止呃呃连声族侄合溪,年当八旬,春初偶为寒袭,发热咳嗽。 医与芎苏散,即汗出不止,呃呃连声,勺粒不入,昏愦经旬,汗日加,呃日甚,延予诊之。 六部浮大无力,重按三五不调,六七至一止,右关近滑。 诊毕,语嗣君敬所曰∶尊翁由劳倦表虚感邪,脉故浮大无力,法当从东垣补中益气汤,一二剂可瘳也。 医乃妄为表散,致汗漏、神疲、昏愦、发呃,高年值此,宁不殆乎? 即可侥幸图安,亦不过千日养耳。 敬所勃然俯而对曰∶上已后为家君寿期,不虞构疾。 羸惫若此,苟保百日,俾菽水之心,庶几少尽,叔祖之赐多矣。 若千日,又出于望外也。 予即以六君子汤,加竹茹、柿蒂以止呃,再加酸枣仁、石斛以敛汗,一进热退呃定,再进汗止食入,三进霈霈然,精神长矣。 乃减去竹茹、柿蒂,加当归,半月全安。 先是祝令君谓渠有耆德,请为介宾,以疾辞不及赴。 迨季春,令君闻渠寿,即援例赐一级宠以冠带扁额,用彰恩典光于乡闾。 后果三年而卒。 孝廉方叔度令嫂江氏胀满孝廉方叔度令嫂江氏,年甫三旬,患胀满,诸名家或补、或消、或分利、或温、或寒,悉为整理一番,束手而去,举家惶惶无所适从。 叔度曰∶闻孙仲暗昔患此,众亦束手,比得孙生生者,治而起之,众皆敛衽钦服。 仲暗伯仲适在馆中,盍咨访之,即发书,介予随绍向往。 诊得左脉弦大,右滑大。 予曰∶此李东垣木香化滞汤症也,病从忧思而起,合如法按治,可保终吉。 叔度喜曰∶曩从事诸公悉云不治,先生谓可保终吉,此故仓公有言,拙者疑殆,良工取焉是也。 幸先生早为措剂。 予即照本方发四帖。 服讫,腹果宽其半,继以人参消痞汤、琥珀调中丸调理二月全瘳。 叔度信予从此始,每推毂予于诸相知,多有奇中,卒为通家之好。 吴天威丈便痈(有发明)临溪吴天威丈,年七十有三,客邸远归,偶坠马跌伤,左胁作痛,随治而愈。 后半年,忽左胯肿痛,憎寒作热,动止极艰,里中诸公有认湿痰者,有认风气者,有认湿热者,总罔效。 闻歙外科洪氏能,且识杂病,迓以为治,居数日,视为疝气,率投荔枝核、大小茴香、川楝子、橘核之类,痛躁不可当,乃欲引绳自绝。 诸子百般慰解,洪乃辞去,竟不知为何疾也。 其婿汪开之,予之表弟也。 邀予诊之,六脉浮而洪数,左寸尤甚,验其痛处,红肿光浮如瓠,抚之烙手。 予曰∶此便痈也,洪系外科专门,胡独忽此? 盖渠素慎重,见患者年高,乌敢认为便痈治哉! 此殆千虑一失,毋足怪。 诸郎君闻予言皆骇然,诘予曰∶家严不御色者十载,顾安得此,愿先生再思。 予曰∶此非近色而得,审胯属足厥阴肝经,肝为血海,乃昔时坠马,恶血消之未尽,瘀蓄经络,无门可出,化而为脓,由年高气虚,又被香燥克伐太过,不能溃而即出,故散漫浮肿。 观其色,青中隐黑,浓已成腐,必须外用 针,引而出之,内用千金托里,庶可排脓生肉。 但予生平心慈,不能用针。 予弟警吾,外科良手,可延而决之。 至,即以 针深入寸余,出青黑脓五六碗许,臭秽难近,即语诸郎君曰∶使早决三日,可免一月之苦,今即日大补之,非百日不能痊,此俗名石米疮也。 诸郎君及患者见脓色如是,始信予言不爽,急以请剂。 予乃用内托十宣散,参、 每帖三钱,后加至五钱,一日两进,两越月,脓尽肉满而愈。 一市称奇。 文贵者明疫漏底发热谵语(有发明)文贵者,善为族文学,岐原出入子母者也,寓长兴邸中,病发热,昼夜不止,口渴,齿燥,鼻干,舌苔黄浓,不得眠。 服药不效。 予适至雉城,岐原邀诊之。 脉俱洪数,呕恶,胸膈痞懑,小水短而赤,大便下皆清水。 予以石膏七钱、知母五钱,甘草一钱,软柴胡五钱,葛根三钱,黄芩二钱,枳壳、竹茹、桔梗各一钱,连进三帖,呕恶止,胸膈宽,热仍未退,无汗,泻未止也。 时有问予者,谓胡不用柴苓汤而退热止泻也。 服石膏故益泻耳。 予戏之曰∶予乃三脚猫耶,能认此为何症用柴苓汤也? 仍以柴胡、石膏各七钱为君,葛根、知母各五钱为臣,黄芩、甘草各一钱为佐,生姜五片,速进二帖,汗则津津然出,热退泻止,口不渴而眠矣。 予因他往,留药三帖而嘱之曰∶胃气初回,势必思食,宜谨慎不可多进,若多则余热复作,必成食复,治将费手也。 慎之! 慎之! 后五日,果以食不慎而复病。 予又至,热较前为重,且加懊 ,夜谵语如见鬼状,口大渴,齿燥,舌焦黑有芒刺,势甚危急,以前方加枳实、栀了各三钱,淡豆豉二钱煎饮之,二帖懊 止,余症犹然,夜更甚,前方减去豆豉,加黄连、麦冬、生地、白芍,一日二帖,舌以井水生姜擦去黑苔,用蜜调玄明粉涂之而胎去矣。 服三日,始得微汗,诸症尽减,再四叮咛慎饮食,调理半月而全。 岐原问曰∶人始皆认此症为漏底伤寒,谓叔不用柴苓汤退热止泻,而用石膏为非,乃竟以石膏收功,何也? 予曰∶此问甚善。 盖医贵认症,此症乃少阳、阳明合病也,柴胡、白虎汤、葛根为二经对症之药,服之可解肌热,止口渴。 若柴苓汤为太阳、少阳合病之剂,内有五苓散,乃太阳经之里药,症非太阳,曷敢用之? 且其内有人参、白术、肉桂,皆助热发燥之味,误投则必发斑。 其齿燥舌干而焦黑,又何敢用茯苓、泽泻、猪苓利之,使益亡其津液耶? 古人谓∶以伤寒为大病,不察症而误投,则生死立见。 《伤寒论》有言,不得汗,不得下,不得利小便,是谓三禁。 故曰∶少阳、阳明不从标本,从乎中治。 小柴胡、白虎汤中治剂也。 人徒见其大便作泻为漏底,不察泻皆清水无糟粕者,为热极所致,症乃春温时疫也。 但为发散,使清气上升而微有汗,泻当自止。 此泻岂五苓散所能止哉? 止则误事。 岐原曰∶夜重如见鬼者,何以故? 予曰∶热入血室故也。 岐原曰∶男子亦有血室乎? 予曰∶血室男妇同之,冲任二脉为血之海,二脉附于阳明,今病乃阳明之热,遗入血海也。 故加生地、白芍而效。 余治伤寒,用柴葛解肌汤及柴胡白虎汤而热不解者,加此二味,则热无不退,汗无不出矣。 且下午与夜又阴分主事,欲解血海之热,必投此二味以收其功,此亦予一得之愚也。 岐原曰∶善。 愿记之,以诏后来。 钟泽程梦奎孺人哭子过伤因发寒热(有发明)钟泽有程梦奎孺人者,年将五十,仅一子,念一岁而殁于痘。 旦夕哭之,哀且弥月,揽镜自鉴曰∶何子死而形色不瘁。 如此因持铁如意捶其胸,绝粒断浆,肌容日瘁。 时为初秋,寒热交作,呕哕,懊 ,遍身疼。 夫为遍延诊视,却药不饮,诸医百荚开譬,拒而不听,媳与孙,跽而恳,姻族就而谕其不纳者,若罔闻也。 惟合睫以待死。 已而作色语其夫曰∶病若此,汝曷不延名医一决生死乎? 夫曰∶所延皆名士。 病者曰∶昔常闻程方塘参军,患疯三年而起者谁? 曰∶孙君。 又问∶吴西源孺人病燥,揭痰喘三年,与程道吾内眷劳瘵晕厥,谁为起之? 夫答如前。 病者曰∶何不请孙君决我生死? 夫闻言,物色征予,五日而后至,则薄暮矣。 病者犹疑为诞也。 私至三家访予状,皆曰魁然长髯者也。 诘朝觌面诊之毕,则问曰∶何日死? 予应曰∶病势危,去死不远。 病者喟然叹曰∶死不足惜,第九华山香愿未了为恨耳。 予曰∶孺人大愿不思,何须以此小愿为孜孜也? 孺人曰∶无大愿。 予曰∶人之修短有数,今年之痘死者,不可胜计,令嗣之死亦数也。 然有二孙可承宗祧,孺人能忍哀抚孙,使其成立,娶妇以蕃后胤,令嗣虽死犹不死也,而孺人亦有令名。 若不此之思,忧伤以殒,夫君必娶,娶必少年,继室生子,则必浓其子而薄孺人之孙,晚娘晚爷之谣,独不闻之耶? 孺人万金之家,使令孙不得其所,令嗣九泉之下,恐不能无憾,孺人忧死何益也? 愿孰大于此者? 予故谓未之思耳。 孺人试思之,谁轻谁重,当自辨也。 语毕,怃然曰∶先生言至此,吾如寐者得醒矣。 顾病势去死不远,何能得如吾愿? 予曰∶所谓近者,病也,非脉也。 脉左弦细右关滑,故发热,体痛,呕哕,乃秋来疟症,非死脉也。 若如前,执拗不服药,不进饮食,书谓绝谷者亡,殆非虚语,孺人诚听予言,以二孙为念,以大体为重。 予以活血养血之剂而治其伤损,以小柴胡加竹茹、滑石,以和阴阳而止其呕哕,不一月而可无恙矣。 奚忧哉? 果从予言,而进饮食服药。 五日寒热呕哕皆止。 后以丹参、刘寄奴各三钱为臣,五加皮五钱为君,香附一钱为佐,入四物煎服。 果一月而全可矣。 程孺人病起,而闻者皆曰∶七发起太子之病,观于孙君益信。 歙潜口汪召南丈令郎蛊胀(有发明)歙潜口汪召南令郎,年十四,患蛊胀大如覆箕。 经医三十余人,见症皆骇而走,独市之幼科汪养直者,调理数数见效。 第此子溺于豢养,纵口腹,不守戒忌,病多反复。 一日语召南曰∶郎君之症,非求之孙生生者不能成功。 召南曰∶闻此公多游吴浙缙绅间,何可以月日致也? 养直曰∶归矣! 吾有妹适罗田,为方与石丘嫂也,旧岁患症如蛊,治经弥岁无功,生生子立全之。 吾推毂孙君者,岂有他肠,为郎君也。 召南即 罗田延予。 予至,日已晡矣。 观病者,腹胀大极,青筋缕缕如蚯蚓大,上自胸脯,至上脘而止,惟喜其不下现也。 脐平,四肢面目皆浮大,两足 骨上各裂开,大出清水,一日间数为更衣易被,阴囊光肿如泡,淫淫渗湿,发寒热,脉以手肿不能取,必推开其肿下指,重按浮而六至。 予曰∶症可谓重之极矣。 仅可恃者,目瞳子有神耳,余皆险恶,将何以治? 养直知予至,亟过相陪,宣言曰∶病重不必言,引领先生久矣。 幸为投剂,生死无憾。 予曰∶且先为理表,若表彻稍得微汗,使肺气少利,则小水可通。 召南喜而亟请药。 乃用紫苏叶、苏子、陈皮、麻黄各一钱,桑白皮八分,防风、杏仁各七分,炙甘草、桂枝各二分,生姜三片,水煎服之。 五更乃有微汗,次早面上气稍消,胸脯青筋皆退,余症虽仍旧,机栝则可生矣。 仍投前药,次日腹与四肢皆有皱纹,惟小水未利。 乃改用破故纸、苍术、赤茯苓、泽泻、桑白皮、赤小豆、桂心、木香,二帖而小水利, 已有生意,乃以饮食过度,大便作泻,又以四君子汤加苡仁、破故纸、泽泻、山楂、砂仁调理而全安。 此症予阅历者不下数十,然青筋未有如此之粗。 足时出水有之,未有出水处如 鱼口之大,而取效亦未有如此之速。 盖此子体未破而真全,故症虽重而收功速也。 数十人间有五六不能成功者,由其纵欲恣情,不守禁忌,非药之罪也,召南昆仲见人谈医,则以不佞为称首。 予笑曰∶君得无到处逢人说项斯者耶,乃汪养直亦医道中白眉,乃不收功于后,病者不忌口过耳,于养直何尤? 养直不矜己之功,亦不忮人之功,所谓忠浓长者非耶? 岩镇郑景南丈痰饮积块跳动不止(有发明)岩镇郑景南丈,病卧年余,百治不效。 昔体丰腴,今瘦骨立,饮食少进,新都名士皆辞不治。 其家闻昔年方士荣孺人蛊症,时师亦皆辞去,予为起之,因征余治。 时则六月望也。 诊其脉,左弦大,右关滑大,两尺俱无,恶心,腹瘦削状如仰瓦,肠鸣如雷,昼夜不住,小水不利,肌肤及眼珠色若黄金,腹中有块如盘,动跳不止,足膝以下皆冷,饮食不入。 予详思其病机,昔肥而今瘦者,痰也。 形虽瘦,而目炯炯有神,先以五饮汤姑试之,以观其势,再为加减。 因用族复花八分,破故纸一钱,肉桂三分,白术、茯苓、泽泻、陈皮、半夏各八分,生姜三片,水煎服之。 二帖,恶心肠鸣皆止。 次早饮食稍进,举家欣欣色喜。 令岳程钟山公,于予为石交,闻病有起意,心殊异之,不知为予,因而过访。 见予,抚掌大叫称快,曰∶吾固知是公也。 指其甥而语之∶此即所尝与尔曹言者,闻久为西吴缙绅递留,不意今归,城吾婿之幸也。 相与谈对,两日而别。 别之时,景南饮食稍加,小水利,肌肤面目黄气退,渐有生机。 不虞逾半月,为拂意事所激而怒,复吐痰,不思饮食,家人惊惶无措,亟请予诊,两寸滑大,左关弦劲搏指,右关亦滑大有力,两尺沉微,予语之曰∶病甚重,脉非前比,且不敢以万全许,第尽吾心尔。 病以药力而回,君之福也。 时为七月之朔,予因留视七日,日进一剂,剂以人参、陈皮、半夏、茯苓、香附、白豆仁、黄连、旋复花、麦芽、甘草与服。 服三日,恶心止,大便有稠痰下,其中间有瘀血,此皆大怒所致。 故经云∶怒则伤肝,甚则呕血。 并下泄上吐,亦或有红点子在痰中吐出,是其征也。 后改用六君子汤,加麦芽、黄连、枇杷叶、白扁豆调理,病势 向安,腹中如盘之块亦渐消去,大仅如指耳。 肌肉亦生,能下榻举足以步。 市上之人称奇。 后闻腊月又被郁怒,颈发瘰 ,外科以烂药点溃,服蜈蚣败毒药,卒莫能收口而终。 伤哉! 卷四\新都治验孙子元疮后沐浴鼻出红涕面足浮肿孙文学子元,素多疮疥,近因沐浴,鼻涕出红,面足浮肿汗多。 左脉大而有力,右寸亦大。 据脉,多思而气不畅。 以葛根、大腹皮、浓朴、赤茯苓、青蒿、泽泻、白术、郁金、升麻、木通、滑石、黄芩水煎饮之。 浮肿渐消,惟鼻红尚在,口且渴,改用当归、白芍药、知母、甘草、石斛、麦门冬、五味子、山栀子、玄参调理而愈。 一妇食积痰饮瘀血流于下部左跨脐腹胀痛一妇因夫荒于酒色,不事生计,多忧多郁,左跨疼痛,且及于膝。 小水频数,大便频,并脐腹胀痛,口干。 脉之,左手数,右手弱。 近又发热恶寒,汗因痛出时刻不宁,此食积,痰饮、瘀血流于下部,足厥阳之经挟郁火而痛,恐成肠痈。 与神效栝蒌散一帖。 半夜后,痛即减半,汗也寻止。 次日诊之,数脉稍退,小腹坚如石,按之且痛。 再与前药,其夜环跳穴亦作痛,直至于膝,小腹稍软,小便仍痛,大便也未通利。 仍与前药,每帖用大栝蒌二枚,加牡丹皮、莪术、五灵脂、金银花服下。 大便利而热退痛止,小水亦长,诸症悉平。 恒宇令堂左肩筋搐肿痛太学恒宇侄令堂,仲春,右肩筋搐肿痛,夜尤甚。 次日,痛连胛下,出 ,入曲池,且洒淅寒热。 以二陈汤加南星、酒芩、白僵蚕、羌活、秦艽、威灵仙。 服后至子丑时,病乃减半,而筋不搐矣,红肿略消。 次日,减去南星,加当归、川芎,其夜肩痛又降序。 但一夜不睡,口干舌硬,用川芎、当归、防风、秦艽、甘草、威灵仙、白僵蚕、酒芩、白芍药,服此热全退,痛全减,饮食始进。 以人参、川芎、白芍药、当归、甘草、秦艽、僵蚕、防风、陈皮调理,良安。 孙君锡头痛胸背胀饮食作吐咳嗽族侄孙君锡,头痛,胸背胀,饮食下膈便吐,咳嗽不住口,痰浊如脓,大便结燥。 脉之,独右寸洪大。 以二陈汤加竹茹、滑石、石膏、酒连、麦冬,连进四剂,夜与益元丸兼服,而嗽吐俱止。 惟痰浊如脓色,且腥气触人,此将欲作肺痈,改用牡丹皮、麦门冬、山栀子、甘草、贝母、枳壳、桑白皮、紫菀、知母、当归、生地黄、桔梗四帖,全安。 孙尔嘉内人三妊而三小产侄孙尔嘉内人,三孕而三小产,六脉滑数。 乃气虚血热也。 由其热故多滑下,因其血频下,心甚恐怖,终日偃卧,略不敢起身,稍起,血即大下。 与生地、白芍药、白术、地榆、桑寄生、续断、甘草、升麻、椿根白皮、黄柏、条芩服之,而血三日不来,惟白带绵绵下。 过五日后,因有不得已事,起身稍劳,血又大下。 予谓∶血滑已久,如水行旧路,若不涩之,必不能止。 又思∶血海甚热,亦肝风所致,防风子芩丸正与病对,宜制与之。 又制白芍药六两,侧柏叶、条芩各三两,防风、椿根白皮各二两,蜜丸服之。 从此血止胎安,足月而产一子。 此后连产三子,并无胎漏之患。 后遇胎漏,递用此法,莫不良已。 附告同志,以便取用。 孙薇垣内人咳唾红痰鸿胪薇垣侄内人,喉中 痒,咳唾红痰,两寸关洪大,内热生疮。 山栀子、小蓟、生地、牡丹皮、滑石、青皮、麦门冬、甘草、黄连、栝蒌,水煎饮之,而血止嗽除。 后遇劳心即咳嗽,喉中血腥,总由上焦热盛而然。 以枇杷叶、山栀子、生地、白芍药、甘草、牡丹皮、地动蜂、天花粉、滑石、紫菀,常服三五剂,两月而安。 戴万奇丈中痰后而右手不能动戴万奇丈,中痰后而右手不能伸动。 与之牛胆南星、陈皮、茯苓、甘草、天麻、僵蚕、黄连、木通、石菖蒲、防己,服后手稍能动,惟左边头痛,喉舌俱痛,大便秘结,三日一行。 又与川芎、荆芥、玄参、桔梗、柴胡、酒芩、蔓荆子、甘草、杏仁、枳壳,水煎饮之,诸症悉减。 但下午体倦,右边头微痛。 后又为怒气所触,舌掉不言,头复大痛。 与连翘、甘草、山栀子、薄荷、石菖蒲、远志、木通、麦门冬、五味子、白芍药、黄柏调理而愈。 族文学内眷头痛玉户撮急肛门逼迫遍身皆疼亮卿文学内人,头痛,遍身痛,前后心两乳皆胀,玉户撮急。 肛门逼迫,大便三日未行,口干。 因大拂意事而起,下午发热似疟、恶心、烦躁不宁,而时当盛暑,乃怒气伤肝,挟暑热而然。 以石膏三钱,青皮、柴胡、枳壳各一钱,半夏曲、黄芩各八分,甘草、桔梗各五分,夜与当归龙荟丸下之,大小便皆利,热退而诸症悉减,惟略恶心,与清脾饮两帖,全安。 梓林兄内眷右手痛风小水频迫梓林兄令眷,右手痛风,小水频迫,起身稍迟,即出不禁,足有浮气。 年过六十,右寸关脉濡弱,左手和。 此脾虚停湿之症。 近且咳嗽,用六君子汤加苍术、石菖蒲、远志、大附子、晚蚕砂,倍加薏苡仁,缓治而平。 一妇经闭三月泄泻嘈杂吐酸一妇,经不行者三月,大便泻,腹胀嘈杂,吐酸水,时下白带,常恶心,自以为有孕。 予脉之,候非有孕,乃脾经有湿热,心经有瘀血症也。 与二陈汤加白术泽泻、猪苓、酒连、木通、吴茱萸、滑石、麦芽、山楂。 泻止腹宽,经行腰腹作痛。 以川芎三钱,当归五钱,香附、丹参、桃仁各一钱,水煎服之。 经虽行,口中吐出黑血水甚多,且亦有如脓者,改用四物汤加牡丹皮、丹参、桃仁、红花、山栀、滑石,调理两月而痊。 程氏妇下午喉痛痰多晕厥侄妇程氏,下午喉痛,近来痰多晕厥,一日二三发,头痛面赤,素未生育。 左脉弦大,右寸关滑大有力。 以荆芥、薄荷、甘草、桔梗、玄参、僵蚕、柴胡、枳壳、竹茹、贝母,水煎饮之,连进二帖,其夜得睡。 惟背胀、怔仲、痰犹不清、面多热,用黄芩、枳壳、甘草、桑白皮、地骨皮、天花粉、玄参、前胡、半夏曲、橘红、山栀仁,调养而平。 汪兄时疫热病汗出不止汪 兄,时疫热病,被发汗过度,热留胸中,烦躁不止,呕恶不安,汗竟不敛,口且渴。 脉之,独两关洪大。 此阳明之热尚在,当以白虎生脉汤为主,石膏五钱,知母三钱,人参、白芍药、甘草、石斛各一钱,麦门冬二钱,五味子十五粒。 急煎饮之而热退。 继以益元丸服之,而吐亦安。 何明吾时疫食复不省人事循衣摸床何明吾,时疫食复,大便不通,呕恶内热,昏愦不省人事,或作梦语,循衣摸床,此热在心包络经。 以竹茹、麦冬、知母、山栀各一钱,陈皮、半夏曲、酸枣仁、枳实各八分,甘草三分服之。 至夜半,人事稍清,余热未散,用石膏三钱,知母二钱,竹茹、麦冬、生酸枣仁各一钱,天花粉、陈皮各七分,枳实、麦芽、半夏曲各六分,水煎饮之。 下午,大便行而热退,诸症悉愈。 孙元素春温食复发斑族侄元素,春温头痛发热,左脉弦大,右洪大,以小柴胡合白虎汤二帖而愈。 乃为食复发斑,色紫,神昏,人事不省,身重不能转动。 即水、火皆不自知,合目鼾睡,形如醉人。 面赤发热,舌苔外黄内黑,皆有芒刺。 三日后,予至脉之,六部俱浮洪以三黄石膏汤加枳实、鳖甲进之,稍得微汗,大便始有真粪。 次日才开目言语,乃进粥一盏,改以小柴胡汤加山栀、枳实、鳖甲、白芍药调理而愈。 孙安饥劳感疫食复发斑仆子孙安,空晨出门,途次食面三碗,饥劳感疫,因内伤,表里皆热。 及至绩溪衙中,昏闷谵语,头痛,身疼,腹痛。 医不察为劳倦感疫,遽以遇仙丹下之,大便泄三四十行,邪因陷下,而为挟热下利之候。 急归视之。 舌沉香色,额痛,口干燥渴,烦闷,昏昏愦愦。 脉左弦数,右洪数,但不克指,知为误下坏症。 以柴胡、石膏各三钱,白芍药、黄芩、竹茹、葛根各一钱,天花粉、甘草各五分,山栀子、枳实各七分,葱白五茎,水煎服之。 后半夜吐蛔一条,乃稍得睡。 次早大便犹泻二次,呕吐酸水,腹乃痛。 改用小柴胡加滑石、竹茹。 夜热甚,与丝瓜汁一碗,饮既神顿清爽。 少顷药力过时,烦热如前,再以丝瓜汁一大碗进之,即大发战。 予谓此战非寒战,乃作汗之征耳。 不移时,汗果出而热犹然。 忆《活人书》云∶再三汗下,热不退,以人参白虎汤加苍术一钱如神。 迹此,再加玄参、升麻、柴胡、白芍药、黄连饮后,身上之斑,先发者紫,后发者红。 中夜后乃得睡而热散,斑寻退去。 腹中微疼,肠鸣口渴,右脉尚滑,左脉已和,再与竹叶石膏汤加白芍药、苍术,服后睡安,腹仍微痛。 用柴胡、芍药各一钱,人参、酒芩、陈皮、半夏各六分,甘草三分,乌梅一枚,服此腹痛渐减,精神 长矣。 惟两跨痛不能转动,此大病后汗多而筋失养之故,宜当补益。 人参、黄、白芍药、桑寄生、枸杞子、薏苡仁、桂心、牛膝、熟地黄,水煎服。 后加木瓜、黄柏、当归,减去桂心,调养而痊。 一人喉痛夜卧气壅面足浮肿一人喉疼,夜卧气壅不能伏枕,痰嗽不出,遍身生疮,面足皆浮,夜间发热,睡醒多出冷汗。 此由脾经有湿热,水气不利而然。 薏苡仁、款冬花、陈皮、贝母、前胡、萝卜子、桔梗、桑白皮、茯苓、甘草,服此喘嗽大定,仍得伏枕,惟下体肿胀不消,且肤皮紧硬,小水黄,动作则头眩。 用大腹皮、茯苓皮、陈皮、桑白皮、五加皮、生姜皮、木瓜、姜黄四剂而消。 何洗心虚寒肾泄善易数者何洗心,每饮食稍冷, 粥或稀,必作胀泻,理脾之剂历试不瘳,就予诊之。 左三部皆濡弱,右寸亦然,关滑尺沉微,此下元虚寒所致,法当温补。 以补骨脂、杜仲、菟丝子各二钱,山茱萸肉、人参、山药各一钱,白茯苓、泽泻各八分,肉果五分,数剂而愈。 程湘孺人鼻衄后眩晕嘈杂呕吐清水程湘孺人孙氏,鼻衄后眩晕,嘈杂,呕吐清水,夜卧不安,腹中饥而食不下膈,由脾虚肝胆有郁火也。 以人参、黄连、白术、扁豆、甘草、陈皮、半夏、竹茹、茯苓、石膏水煎,调养而平。 孙君孝春温误作阴虚治侄君孝,后溪兄次子也。 三月患头项痛,腰脊强,遍身如被杖,脐腹也痛,口渴不寐,饮食不进,六脉浮数。 吴医以为阴虚,为滋阴降火三投而三剧,反加呕恶。 又与疏通,热尤不退,下午烦乱。 延方和宇丈视之,以为外感拟进人参败毒散。 吴争之,谓阴虚体弱,难再汗,仍用四物汤加柴胡、葛根、薄荷、黄芩、知母,而热如焚,神且昏冒矣。 予时远出,促归诊之,六脉浮弦而数鼓指。 语之曰∶此春温症也。 方诊良是。 因复加内伤,以故病剧。 滋阴之剂壅而作滞,且引邪入于阴分,宜乎热加而躁闷也。 法当清解兼消可愈无伤,以二陈汤加羌活、柴胡、防风、麦芽、山楂,服下得微汗,热退其半。 惟下午作潮,大便未行,腰脐之痛不止。 用小柴胡汤加葛根、白芍药、青皮、黄连、山楂饮下,热又少退,大便已行,腰脐之痛也随减去。 但不知饿,再以柴胡、甘草、青皮、枳实、麦芽、知母、黄芩、白芍药,诸症悉平。 惟觉体倦乏力,加人参、白扁豆、薏苡仁,减去柴胡、青皮,调养而痊。 一仆妇头疼喉痛咳嗽呕恶胸膈作胀一仆妇,头疼喉咙痛,咳嗽呕恶吐痰,胸膈作胀,经水适来,身热口干,此少阳经痰火症也。 用柴胡为君,半夏、白芍药、竹茹为臣,葛根、天花粉、橘红、桑白皮、黄芩、知母为佐,甘草、桔梗为使,一帖微汗而热散痛除。 惟痰嗽不转,小水短涩。 柴胡、知母、麦冬、竹茹各八分,白芍药一钱,滑石三钱,黄芩、贝母、桔梗各七分,五味子十二粒,甘草三分,一帖而瘳。 族侄妇范氏乳痈族侄妇范氏,大参 老女也。 素有痰涎,胸腹痞胀。 近因乳肿,大发寒热,欲成痈毒。 以加味神效栝蒌散二帖,寒热虽退而肿不消,用贝母、白芷为臣,栝蒌为君,赤芍药、当归、连翘为佐,青皮、甘草、柴胡为使,痛虽减而肿仍不消。 脉之近数,知已成脓,仍与内托十宣散加金银花、蒲公英两帖而脓溃。 因脚上生疮而有浮气,前方去蒲公英、金银花,加薏苡仁、苍耳子,调理全安。 表侄女黄氏孕七月患血痢表侄女黄氏,孕已七月患赤痢,腹痛后重。 体素弱,举家甚忧。 以白芍药三钱,条芩一钱五分,白术、地榆各八分,甘草三分,两帖而愈。 后五日报云,因稍劳痢又复来,教以当归三钱,川芎一钱半,真阿胶二钱,艾叶三分,一帖全瘳。 程氏妇小产后患赤痢一程氏妇,吾孙门女也。 小产后二十日矣,患赤痢,一日十余次,怯寒恶食,小腹胀痛。 诊之右寸滑大,知其虚中有热,忆其恶露未净,故小腹胀痛。 专科泥丹溪产后大补气血之语,概施之,因而作痢。 乃翁曰∶病尚怯寒,何云有热? 予曰∶书云恶寒非寒,明是热症由热极而似水也。 饮药后当自知之。 以白芍药、当归、滑石为君,桃仁、酒芩、酒连为臣,木香、桂皮、槟榔为佐,青皮为使。 服下果去臭黑瘀血甚多,小腹顿宽,惟口干小水少,恶心,怕饮食,体倦,仍里急后重。 人参、川芎、白芍药各一钱,当归一钱五分,酒连、陈皮各六分,木香二分,外与清六丸服下,热除,痢减十之八矣。 但大便不实,恶心、虚弱,以四君子汤加酒炒白芍药、陈皮、木香、肉果、酒连、当归养之而平。 孙竹野受暑作吐又伤酒面身黄胆孙竹野浙归,途次受暑,又为酒面所伤,因而作吐,胸膈痞闷。 时师以消导之剂,燥动脾火,口渴,嘈杂,躁乱不宁,目珠如金,一身尽黄,已成疸症。 诊独右寸脉洪大有力,先以温胆汤,倍加香薷、滑石、葛根解暑止□为君,黄连、麦门冬清热止渴为臣,使湿热散而黄自瘳也。 连与三帖,吐止食进,黄也定矣。 再与五苓散加青蒿、葛根、滑石、黄连、枳实八剂而黄释然。 程菊泉暑月喘嗽程菊泉,暑月患喘嗽,咳咳连声,浓痰滚滚,行动则喘促不宁。 夜分口渴,胸膈胀闷,两寸脉滑而数,两关弦。 此肺有宿痰、胆有郁火。 内经云∶火郁发之。 又云∶风寒外来者可发。 用紫苏子、半夏曲、杏仁各一钱,石膏二钱,款冬花、桑白皮各八分,桔梗、枳壳各五分,麻黄三分,服下无进退。 改以杏仁、陈皮、人参、贝母、款冬花、麦门冬各七分,薏苡仁一钱五分,桔梗、知母各五分,五味子十一粒,桑白皮一钱,陈皮六分,服下痰减大半,胸膈仍不舒,口仍干,脚仍热。 前方减去款冬花、五味子,加枳壳、葶苈子两帖全安。 程应祯兄咳吐红痰胸背胀痛眩晕程应祯兄,胸膈背心时常胀疼,头眩晕,脚软弱,手指痛,咳吐红痰。 诊其脉,左关弦大,右寸关滑大。 予谓此食饱后感于怒,老痰瘀血积在上焦,宜其胸背胀痛而热壅也,治当清化上焦,使新痰不生。 宿瘀磨去,则万全矣。 如落时套,用地黄、山茱萸等滋阴降火之剂,是以滞益滞,则热无由去,瘀无由消,而痰益增不去也。 病者闻言,谔然曰∶未见公时,业已服过一月久矣。 疑其饮食损而热寻加,胸背胀痛递长哉。 予曰∶今反辙幸早耳,再迟则败事。 亟以青皮、枳壳、陈皮快其气而疏其壅滞。 盖痰随气行也。 贝母、桑白皮以消余痰而清其嗽;牡丹皮、滑石、桃仁,消其瘀血,山栀仁开郁清热;白芍药伐肝补脾;甘草调和诸性,缓而理之,当见其去泰去甚也。 别后半月复书报云∶胸背之胀减三之二,血已十日止矣,痰如旧。 改以山栀仁、牡丹皮、丹参、赤芍药、桃仁各八分,滑石三钱,五灵脂、当归尾各一钱,半夏曲、青皮各六分,诸症悉去,独足心热,再以黄柏、知母、苡仁、牛膝、甘草、白芍药、茯苓、陈皮、贝母、石斛、牡丹皮调之如初。 虚山内人胸胁胀痛五更嘈杂虚山内人,胸胁胀痛,五更嘈杂,每一嘈杂则痛发更甚,左寸关脉洪滑,右关亦然,此肝胆有郁火,胃中有胶痰,乃有余之疾。 内经云∶木郁则达之。 盖木火之性贵乎疏通,当以龙荟丸条而达之。 顾痛则不通,通之则不痛也。 服龙荟丸一钱五分,大便行一次,痛随殄迹。 惟声不开,以陈皮、柴胡、贝母、茯苓、甘草、白芍药、酒芩、香附、杏仁、桔梗调之而安。 一妇暑月小便不利玉户肿大便血一妇,当暑月小便不利而痛,玉户肿,且又便血,发热,左脉弦数,右寸短弱,此肺气不足,肝火太炽。 盖肝为血海,肝又主小便,玉户为肝经所络之地,治当疏决肝经壅塞,俾气畅则新血得以归经,热解则小水可不痛,而肿亦可消矣。 以滑石三钱,桃仁、当归、白芍药各一钱,柴胡、黄连、人参各八分,川芎六分,甘草、桂皮、白芷各三分,四剂而病如失。 弟妇戴氏脐腹痛白带如注里急后重下痢赤白族弟妇戴氏,腹中痛多在脐腹,白带如注,四肢酸疼,大便里急后重,已成赤白痢矣。 脉之,两寸关俱滑数,尺也数。 以白芍药、当归、黄连、黄芩、木香、槟榔、桂皮、甘草、滑石、桃仁、桔梗,一剂而红止。 惟小水短涩,下午发热,大便一日夜仍四行。 改用白芍药、当归、白术、陈皮、滑石、甘草、茯苓、浓朴、酒连、酒芩、桔梗、柴胡、木香饮下,诸症悉愈。 惟头痛腰疼,再以桂心、当归、白芍药、白术、茯苓、甘草、酒芩、酒连、破故纸、木通、黄柏煎服,全安。 族弟应章胃脘当心而痛族弟应章,胃脘当心而痛,手不可近,疑有瘀血使然。 玄胡、五灵脂、牡丹皮、滑石、川芎、当归、甘草、桃仁、桔梗、香附,水煎,临服加韭菜汁一小酒杯,其夜痛止得睡,饮食也进。 惟大便下坠,逼迫不安,此瘀血已动,欲下行也。 前剂减去韭菜汁,一帖全安。 弟淑南三阳合病暑症予弟淑南,额痛遍身痛,口干,舌苔黄浓,左脉浮大,六部俱数。 时当仲秋初旬,以小柴胡合白虎汤加羌活,热仍不退。 下午用六神通解散,以葱汤调服三钱,热稍退,至半夜后又复热,额痛,顶巅尤甚,舌根黄且焦黑,小水赤痛,烦躁不睡,遍身又痛,此三阳合病,暑症也。 次日,以小柴胡大加石膏为君, 本、白芷、竹叶、粳米、生姜、大枣。 少顷,大汗出至足,热始尽退,犹烦躁不睡,仍以小柴胡汤加桂枝、山栀子、竹茹、竹叶饮下,烦躁宁而得睡,余热悉平,精神爽而向安矣。 一富妇转脬一富家妇,当仲秋大小便秘者三日,市师以巴豆丸二帖,大便泻而小便愈秘,胀闷,脐突二寸余,前阴胀裂不能坐卧,啼泣呻吟欲求自尽,此转脬病也。 树东行根皮一寸,滑石二钱,玄胡索、桃仁、当归、瞿麦各一钱,水煎,临服入韭菜汁半杯。 服后食顷而小便稍行,玉户痛甚,小便非极用力努之,则不能出,改用升麻、桔梗、枳壳、玄胡索煎成,调玄明粉二钱,乃提清降浊之意,服后大小便俱行,始不胀急。 次日报云∶每大小便来时,腹中先痛,有淡血水,小便短,再以丹参、丹皮、当归、白芍药、甘草、青皮、香附、玄胡、茯苓、山栀子、山楂两帖,各症良安。 文约孺人八十三胃脘疼痛孙文约孺人,年八十有三,胃脘疼痛,手不可近,腹中饥而饮食不能下,两寸关脉滑大,两尺沉弱,此血虚气滞症也。 先予积气丸,一服而痛减半,再用生白芍药、山栀子、五灵脂各一钱,酒炒白芍药二钱,粉草、山楂、香附各八分,一帖全安。 应章弟三阴疟应章族弟,三阴疟发于子、午、卯、酉、日,四越月矣。 每发于夜,热多寒少,左脉微弦,右关滑大,以二陈汤加柴胡、黄柏、川芎、当归、黄连两帖,而热稍轻,饮食不进,四肢懒倦,脾气大虚。 白术、何首乌各三钱,鳖甲二钱,青皮七分,乌梅一个,一帖而截。 程好吾春温太学程好吾,倜傥博洽士也。 季春患两太阳痛,胸胁稍疼,口渴,大便水泻,左脉浮弦而数,中按有力,右关滑大。 予曰∶春温症也。 柴胡、前胡、葛根、粉草、青皮、黄芩、知母、桔梗、半夏曲、石膏,半夜后得微汗。 因起大便,感风续又发热,依然口渴,更觉烦躁。 石膏三钱,知母、柴胡各二钱,葛根,黄芩各一钱,粉草、桔梗各五分,竹叶二十片,两进而汗出热解,诸症悉平。 四肢尚倦,口微干,语言乏力,以生麦汤加薏苡仁、石斛、甘草、白芍药、黄芩调养如初。 程氏妇屁从子户出令媳长卿之妇,腹中微疼,经行不流利,喉痛,四肢麻木作战,不知饥饿。 右脉洪大如豌豆,以川芎、香附、麦芽、山楂、乌梅、粉草、桔梗、酒芩、防风、荆芥、白术、茯苓四剂而安。 次月经水大行,十日不止,以黄 、阿胶、蒲黄各一钱,白芍药二钱,粉草三分,一帖而止。 此后但觉浊气下坠,屁从子户中出,以补中益气汤,加酒炒黄连调养而平。 族子应章之弟十月发三阴疟族子应章之弟,十月发三阴疟,至次年仲春未止。 每发于辰戌、丑未日,午后寒多热少,夜有盗汗,左脉软弱,右关尽弦数有力。 用白芍药、当归各一钱,白术二钱,柴胡、川芎、粉草、砂仁、桂枝、酒芩各三分,生姜三片,水煎服,再以何首乌、白术、鳖甲各三钱,柴胡一钱,青皮、酒芩、甘草各五分,乌梅一个,生姜三片,水煎,临发日五更服之,两帖而止。 后半月,下体大生疮疖,以东坡四神丹调理而痊。 吴中岳孺人疫后坏症油 吴中岳孺人,先感风邪,后伤饮食,发热头疼,腹中作胀。 医与巴豆丸泻之而热不减;后医又以大黄重泻之,而热也如初;再后医谓泻而热不退者为虚,大用参、 、白术补之,补经四日,神气昏沉,不知人事。 乃敦予诊,左脉弦数,右关尺沉数有力,舌尖沉香色,舌根焦黑芒刺,语言含舌不清,扣前服药,始知妄下妄补,不思饥谨之余,疫气为厉,误成坏症,危而且殆。 姑以知母、柴胡各三钱,石膏六钱,枳实、天花粉各五分,粉草、黄芩、麦冬各一钱,山栀子、生地黄各七分,人参六分,竹叶三十片,生姜三片,水煎饮之。 中夜后人事稍清,微有汗,舌稍柔和,语言已不含舌, 然有生气矣。 次日,前方减去地黄,加白芍药,舌心焦黑退尽,诸症十减其七。 但大便五日未行,遍身尚痛,咳嗽,与七制化痰丸两帖,再以石膏二钱,麦冬、贝母各一钱,前胡、枳实、黄芩、栀子各六分,甘草三分,桑白皮八分煎服而安。 鲍子五保时疫耳聋泄泻鲍子五保,时疫,耳聋,体有热,口干,大便五日不行,人事不清。 竹叶、黄芩、柴胡、半夏曲、甘草、枳壳、天花粉、知母煎服,而热渴更甚,大便行而泻,手挛缩不能伸,且发呃,或又咳嗽。 改以柴胡、石膏、竹茹、人参、甘草、麦冬、半夏曲、橘红、黄芩、黄连一帖而呃止泻除,诸症悉罢而安睡矣。 仆子孙守中麻后咳嗽无痰唇浓声哑仆子孙守,以中麻后咳嗽无痰,上唇浓肿,体热,大便燥,声哑。 以麦门冬、知母、栝蒌仁、甘草、白芍药、桑白皮、地骨皮、石斛、枳壳、五味子服后,嗽减其七,乃减去栝蒌、枳壳,以其大便已溏,加生地黄、当归、薏苡仁调理而安。 仆子得贵春温头痛仆子得贵,春温头痛,体热,面赤,舌心焦燥。 以石膏、柴胡、葛根、甘草、黄芩、知母、天花粉、白芍药服之,而舌不焦黑矣。 进粥太早,半夜后又复发热,中脘硬痛,与大柴胡汤一帖,汗出津津,大便行二次,腹痛不止。 乃以小承气汤调下玄明粉一钱,大便又行二次,热不退,而痛全减,旋作鼻衄。 改以石膏、牡丹皮、生地黄、山栀子、甘草、升麻、黄芩、赤芍药,一帖而热散衄止。 元素侄令政春温后经水适止元素侄令政,春温后经水适止,余热不退,口中甚渴,胸胁痛而耳重,脉左弦数,右滑大而数。 小柴胡加石膏、知母、桔梗、枳壳、葛根、栝蒌、半夏曲服下,而热渴如旧。 改用柴胡二钱,人参、甘草、天花粉、黄芩各七分,白芍药、红花、当归、牡丹皮、知母各八分,调理而瘳。 朱氏子天送时疾头疼身若燔炭朱氏子天送,时疾头疼,身若燔炭,口渴气促,申酉刻热潮更甚,舌心焦黑,遍体紫斑,语言含舌不清,时多发呃,耳聋。 先治者误进藿香正气散而加呕逆水泻;又医以柴苓汤,呕益甚,热转增剧。 迎予为诊,六脉俱洪数,此少阳阳明合病之疫,以石膏五钱,知母、柴胡各三钱,黄芩一钱五分,半夏曲、麦门冬、竹茹、橘红、葛根各一钱,粉草、枳实各五分,服下热退其七,舌不燥矣。 再以柴胡、半夏曲、白芍药、竹茹各一钱,石膏三钱,麦门冬、知母各一钱五分,黄连、甘草、人参各五分,水煎饮之而斑退,诸症悉平。 朱桃源内人胃脘痛常苦梦遗经水一月二至朱桃源内人胃脘痛,年五十有二,经水尚行不止,一月且二至,每至十余日不净,白带淫淫下,常苦梦遗,近又眩晕,先与积气丸一帖,以止胃脘痛,再以逍遥散加石莲子、莲花心、五倍子炼蜜为丸,每早晚白汤送下二钱,梦遗竟绝。 桂亭大兄痰积瘀血作痛桂亭兄,壮年原有湿热、痰积。 年遇艾偶坠轿,跌伤背胁。 专科以草药敷贴于外,内以药酒攻之而愈。 越十五年,左胁痛,手不可近,左脉弦数坚劲搏指,小腹也痛,知为旧瘀及痰积作祟。 以青皮、赤芍药、黄连、当归尾各一钱,桃仁一钱五分,大黄二钱,滑石三钱,水煎,临服调玄明粉一钱。 服下吐出痰涎碗余,大便仅行一次,而左胯及腿膝皆痛,夜睡不安,由小腹痛甚之故。 此瘀物欲行而未能也。 再与大黄、当归尾、红花、牡丹皮、赤芍药各一钱,桃仁二钱,滑石三钱,青皮八分,调玄明粉一钱,再下之。 大便行三次,皆沉香色稠粘瘀物。 腹痛虽除,胯痛仍在,用乳香、没药、归尾、红花各一钱,桃仁、滑石各三钱,大黄二钱,穿山甲、丹参各一钱五分。 服后大便行四次,所下皆紫黑如筋膜者不可胜计,诸病悉减。 因食鸡汤、牛肉,脐腹又痛。 里急后重,此余积未尽。 欲再下之,举家惊怖,谓六旬以外之年,以下数次,恐脾弱不能再下。 予曰∶医贵认病,何以年齿数下拘哉? 今药力到而积已动矣,破竹之势可迎刃而解,若失时姑息,恐他日滋蔓,欲下难动也。 行后而补,庶无反顾之忧。 大兄然之。 以红花、桃仁、当归尾、赤芍药、山栀仁、玄胡索、牡丹皮、穿山甲、滑石,煎调玄明粉,下二次紫黑瘀物。 如前之半,腿胯小腹痛则俱释。 次日用人参、茯苓、白芍药、粉草、陈皮、山楂、桂心、当归、半夏调养半月,精神、步履、饮啖一如旧矣。 熊二官疫后食复江右熊二官,疫后食复,额痛,口渴,谵语神昏,面青舌黑鼻中停灰,不省人事,小水短小,势已危急。 以小柴胡汤减去半夏,加石膏、知母、当归、山栀子、豆豉、枳实急与服之,一饮便得微汗,热退大半。 次日以柴胡、滑石、甘草、知母、石膏、人参、桔梗、黄芩、天花粉与之,舌黑始退,人事乃清,饮食才进,霍然生矣。 堂弟东里内子咳嗽吐红堂弟东里内子,咳嗽吐红,发热头眩,脚膝乏力,先已服滋阴降火十数剂不愈。 饮食渐少,精神渐羸,恳予治之。 两寸脉累累如贯珠,两尺俱软弱,此上盛下虚之候。 上盛者,痰与瘀血也;下虚者,肾阴弱也。 且生平好饮,不无助热,法当先清上焦,化去瘀血宿痰,然后以养阴药收功,则病根可刈,痨瘵可免也。 用贝母、枳壳、桑白皮清肺化痰,滑石、桃仁、牡丹皮、小蓟消除瘀血,山栀子、甘草、白芍药养血以祛余热。 三帖后,红渐稀少,前后心始不胀痛。 惟痰嗽不止,大便结燥,减去滑石、桃仁、加栝蒌、黄芩、紫菀调养而平。 程竹坡内人年六十瘟疫昏愦由溪程竹坡孺人,年过六十,为疫所染,头痛口渴,舌苔前黄燥,后紫黑,身热沉重,人事昏愦,语言错乱,小水短涩,呕逆烦躁,合目不开,谚语不辄口,耳聋,胸胁痛。 时五月初旬也。 迎予为诊。 左浮而弦数,右洪长而数。 诊毕,仲君清夷问曰∶何症? 予曰∶此热病类也。 清夷曰∶因体热便名热病乎? 予曰∶否。 仲景谓春温过时为热病,矧兹又为热厉也。 邪在阳明少阳二经。 又问曰∶可生乎? 予曰∶脉症对可生也。 此症远迩染延甚伙,不足怪。 清夷曰∶适方和宇也云少阳阳明二经之病,二公所见既同,乞商确一方为幸。 予与和宇诊多符合,即以柴胡、石膏为君,知母、麦冬、天花粉、竹茹为臣,黄连为佐,甘草、枳壳、桔梗为使,连进两帖。 丑刻微汗,热退神清不虞,即进荤粥,下午又复大热,谵语昏沉,举家惊怖。 予曰∶此食复也。 即以小柴胡汤加山栀子、枳实、淡豆豉、鳖甲四剂,复得汗,热从散去,神顿清爽,仍口渴烦躁。 以生脉汤加黄连、香薷、竹茹、竹叶而安。 程内眷新寡七日染疫适值梦泄神昏谵语程家内眷,藏溪汪氏女也。 乃夫殁于疫疠,新寡七日,疫即及之。 大热头疼,口渴,胸胁并痛。 医与小柴胡汤,夜忽梦夫交泄而觉,冷汗淫淫,四肢如解,略不能动,神昏谵语,面如土色,舌若焦煤、强硬。 迓予诊之,六脉沉弦而数,大小便俱秘,此亦阴阳易类也。 疫后有是,危已极矣。 予以生脉汤加柴胡、黄芩、桂枝、甘草,水煎成,将乃夫昔穿旧裤裆烧灰调下两剂而神醒,体温,汗敛,舌始柔和,焦也渐退。 次日,仍以前方加酸枣仁、竹茹,四肢始能运动,乃饮粥汤。 仅一子甫十岁,一女甫十四,继被疫困,均以六神通解散汗之而安。 妯娌及婢辈六人皆六神通解散瘳之。 举家德予,以为再造。 太学从明滞下纯血(有发明)族侄太学从明,夏初由客邸患滞下,调半痊而归,因食隔宿猪首而复,里急后重,昼夜三四十度,日渐沉困,口渴,胸膈焦辣,手必热,腹微痛,小水少。 每解时先干哕,呕恶,汗出飞飞,下皆稠粘紫黑血,无粪。 彼素知医,且慎重,不轻服人药。 敦予诊之,脉左沉弦,右滑数,面色外黑内黄,饮食不入,肛门辣痛。 予以渠原禀薄弱,今远归,途次不能无劳,不敢疏下。 姑以胃风汤加黄连,与二帖不效,腹稍加胀。 渠叮予曰∶古云无积不成痢,顾积势胶固,切勿用补,无以体素弱为疑。 予曰∶诺! 改用黄芩芍药汤三剂无进退。 乃私语渠侄元亮曰∶令伯之症,实实虚虚,热热寒寒,实不易治,且谷食噤口不入,干哕可虑,须得明哲参治。 元亮从容言之,欲得方古墩为翼,诸相契及内眷递相赞言。 太学不从。 曰∶吾岂不重命而吝费哉? 顾新都之医,无如叔最明,吾之交无如叔最浓,舍叔安所倚? 元亮曰,叔祖善矣,能用人之长,得一隽商榷,可无后虑。 太学拂然曰∶知莫过于知心,吾知其心久矣,专任勿疑也。 予知渠信任坚若金石,益加研究,图欲先开胃口,使新谷食净宿秽压出,或补或攻,视缓急以为方略。 乃背嘱元亮曰∶令伯非人参不可,幸且勿露,俾予得以尽技。 元亮曰∶诺。 乃仿朱丹溪法,用人参、黄连各二钱,煎浓,细细呷之,但得一呷下咽,胃口便开,哕恶便止。 盖胃口虚热冲上为哕也。 其日用之,哕恶即止大半。 连与两日,觉胸腹胀,即以保和丸应之。 觉小水不利,又以清六丸应之。 里急后重以,参术加芩、连、木香、槟榔、滑石、桃仁应之。 人参皆背加,太学不知也。 渠每诊必叮予曰∶日来疾稍平,叔之力也。 幸忽遽补,恐废前功。 予曰∶如教。 讵知人参已服过十日,计二两许矣。 此后脉仅四至,软而无力。 忆丹溪云∶虚回而痢自止。 又云∶气虚甚者,非附子不能行参 。 乃以胃风汤加黄 、附子、姜炭四剂而血全无,后重也止,惟大便泻而不实,所下俱黄粪。 渠知积滞己尽,始欲理脾,用参苓白术散服十日,便仍不实。 乃问予曰∶补脾而泻不止奈何? 予曰∶据脉乃下元虚寒,殆肾泄非脾泄也,温补下元则固矣。 盖肾者胃之关,初不敢用下剂者,虑有今日也。 教以菟丝子、破故纸、杜仲、山茱萸、人参、大附子、白茯苓、泽泻,四帖全瘳。 里中称太学能知人,而予不负所任也。 查少川喘后肿胀(有发明)查少川公,年四十三,夙有哮喘疾,每发则遍身如燎,气贲贲上腾,息息短促,候中痰声响若汤沸。 经七昼夜,汗而渐平。 居常嗜饮,通宵不辍,醉后纵欲,不避风寒。 族中有教以石膏、麻黄、杏仁、枳壳、细茶各一两,作大剂饮之,名曰五虎汤,喘至即以此御之,随饮而止,屡发屡进,应若桴鼓。 公喜甚,持为保命丹。 寓大通一月,邑中麻黄、石膏为之缺市。 讵知情欲无穷,胃中冲和有限,三年之间,饮五虎者殆不可以数计,而胃中之冲和者,亦不知损之何若也。 因而腹大若复箕,两腿光肿如柱,内外 、疥疮中清水涓涓流之不竭,昼夜腥气逼人,不能伏枕而卧者五越月。 自仪(征)杨(州)医起,问京口(镇江)之医如何如何,张者最良,遍延治之弥月,卒无一验。 又舍京口抵姑苏,历嘉杭,凡有名者,悉迎疗之,而势益剧,舁回至岩镇,镇医擅名者吴与方也。 先诣吴,吴骇辞不治;就方,方诊视久之曰∶公疾非常,必得非常人乃可已。 公曰∶先生世家大方,昔在两淮且人人引领,愿得先生一诊为快,何我弃而使需非常人也? 今世非常人舍先生其谁? 方曰∶嘻,公贵邑孙生生者,名动三吴,今归不出,亟迎治之,或可无恙。 公扣孙生生居何里,状何若,方书予姓氏里居与之。 归即恳程公山氏绍介迓予,时长至后一日也。 至则见公坐高椅之上,气高而喘,身热而烦,复以绵被,足纳火箱,前后左右,环火五盆,首戴绒帽,帽外笼以貂套,套外仍束一帕,鼻用绒套笼之。 门设重幔,犹凛凛怯寒。 诊其脉浮大无力,睇其色,白中隐青。 徐问公曰∶恶寒身热从何时起? 公曰∶十日。 予曰∶据色据脉,予已得其概矣,公历数府名家,认为何症,拟何汤剂,请详述之。 公曰∶众论落落不一,先生学博见真,愿惟命。 予曰∶公疾乃气虚中满,法当温补下元。 人徒知利小水,不知小水不利者由下焦之气不充,不能渗从膀胱故道而行,若利之急,则汛滥而横流肌肤,下于阴囊,甚则胀裂,崩塌而出,若使下焦壮盛,则小水自通。 譬之甑炊釜底,水火交旺,甑中之气自然蒸腾,若雾若露。 《内经》曰∶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身充肤、泽毛,若雾露之灌溉,是谓气。 故曰上焦如雾也。 清阳升则浊阴降,降下则为小水,故曰下焦如渎也。 渎者,水也。 言下焦为决水之官,水道出焉者是也。 人之汗即此雾露之气,小水即降下之气。 盖气者水之母,由气化而为水,故又曰气化则能出矣。 融众理而观之,总由下焦元气壮盛,斯能升降变化,清阳升,浊阴降,即地天交之泰。 阳不升,阴不降,即天地不交之否。 痞者,塞也。 此胀满之所由生也。 公之疾起于五虎汤,致脏寒生满病也。 公曰∶善。 吾乃今始知致病之源。 第近来身热、手热、膈内焦辣,而外恶寒竟不解,孰为热、孰为寒也? 予曰∶仲景云伤寒必恶寒,由寒邪在表而然,合先散之。 胸膈焦辣者,乃阴盛格阳,虚阳之火被寒气驱逼上行,非真热也。 经云水流湿、火就燥,但得下元一温,热自下行。 公曰∶然,惟先生命剂。 予以紫苏、马蹄莘、炙甘草、防风、白豆仁、苍术、陈皮、人参、羌活、生姜,一帖而得微汗。 悉彻去环列之火,仅存足底一盆,首上所覆之帕也去。 独鼻寒如初,乃用防风、黄 二两煎汤置器中,令熏其鼻,饮顷而止,一日凡三熏,次日鼻套也除。 呕恶不止,用人参温胆汤加丁香进之,一帖而止。 又谓鲤鱼能利水,一日尽二斤半。 夜胀极,乃告急于予。 予曰∶病势如是,固乃纵恣若此,等闭之剂曷能消释? 沉思久之,以平胃散一两,入橄榄肉一两,水煎饮之,两剂而定。 独腹胀,小水不利,不能伏枕为苦。 乃以附子理中汤加砂仁、补骨脂、赤小豆、桂心,连进四帖,小水略长。 继以尊重丸日三服之,每服五丸,五日后小水通利,可贴席而睡。 守此调理,腹胀渐消,两月大平,三月而公出市。 市中人信予实从公始。 夏益吾肢节肿痛手足弯痛肿尤甚夏益吾,肢节肿痛,手足弯痛肿尤甚,不能动止。 凡肿处皆红热。 先起于左手右足,五日后又传于左足右手,此行痹症也。 且喘咳气涌不能睡,左脉浮数、中按弦,右滑数,乃湿热风痰壅遏经络而然。 以茅山苍术、姜黄、苡仁、威灵仙、秦艽、知母、桑白皮、黄柏、酒芩、麻黄水煎,服下而右手肿消痛减。 夜服七制化痰丸而嗽止。 乃得睡。 再剂两足弯消其半。 左手经渠列缺穴边肿痛殊甚,用苡仁、苍术、秦艽、甘草、天花粉、五加皮、石斛、前胡、枳壳、威灵仙、当归,旋服旋愈。 初阳侄内人肺痈初阳侄令政,先时咳嗽,诸治无功。 且嗽急则吐,用碧玉散二钱,白汤调下立止。 后半年复咳嗽,胸背隐隐疼痛,身常内热,咳出桃花脓不可胜计,腥秽之气甚恶。 右胁并乳胀痛,脉洪数,大便燥、肌瘦骨立,此肺痈症也。 用贝母、茜根、白芍药各一钱,知母、麦门冬、山栀子、紫菀各八分,桑白皮、当归、牡丹皮、杏仁各七分,薏苡仁一钱五分,甘草、葶苈子各五分,水煎服之,服止甚安,但要常服。 若一缺药,其疾便发。 据此,肺窍中痰积、瘀血尚多,未能即去,宜缓图之。 书云俟脓去尽当自愈也。 予谓丹溪虽有此言,也不可固执,设不以药消化之,必俟其脓自尽,恐岁月深而有他变。 且中年之人何能当此? 莫若清热润肺,消痰化瘀,久而服之,或早愈也。 方、黄、吴诸公谓久咳伤肺,每每投补,屡被紊之。 每补必增热,加痛,加咳,而脓转多。 余晓之曰∶诸公之意诚良,其如病加何是? 姑息之谓也。 古人不务姑息,惟以去病为安。 夫姑息可以养病,非所以去病也。 独汪无怀,然余言,守余法,二年良愈。 肌长如初。 仲木内人气喘作胀族侄仲木内人,贤淑妇也。 不育多郁,腹胀,左胁不能侧卧,也不能仰卧,仰侧卧即气涌。 每午夜背心作胀,气喘,吐痰,发热,必起坐令人揩摩久之始定。 面有浮气,右寸关脉滑大有力,此气郁食积痰饮症也。 盖忧思伤脾,思则脾气结,气结不行,则五谷之津液皆凝聚为痰,故喘急作胀。 先与定喘汤二帖,而无进退。 继用核桃肉五钱,杏仁三钱,人参、桑白皮各七分,水煎服之,气喘乃定。 惟腹中胀急,改用橘红、半夏曲、木香、白豆仁、郁金、萝卜子、姜连、香附、茯苓四剂,大便痰积随下,腹胀尽消而愈。 侄孙女十岁大便脱肛鼻中出血族侄孙女,年甫十岁,大便脱肛,鼻中时常出血,夜多切牙,肚热面黄,将成疳症,以山楂、青蒿、枳实、升麻、酒连、滑石各一两,甘草、芦荟、干蟾各五钱,俱研末,神曲糊为丸,一料痊愈。 唐岩祈患痢赤白腹胀气喘四肢冷阴囊肿唐岩祈,首秋患痢赤白,延至次年春分不愈,腹中作胀不知饿。 每行动则气喘,四阳之末皆冷,阴囊肿,大便日夜十数行,而肌肉甚瘦,小水短少,饮食减半,面黄,两跗肿大及踝。 与平胃散加酒连、猪苓、泽泻、升麻、防风、酒炒白芍药、薏苡仁,外与香连丸合益元丸相兼服,四日而痢止,乃知饿而加食,精神爽快。 再四剂,两跗、阴囊之肿皆消,惟咳嗽,用薏苡仁、酒炒白芍药、粉草、泽泻、杏仁、桑白皮、陈皮、姜连、茯苓、姜黄、葛根、萝卜子二帖而嗽除,但体乏力,与六君子汤加补骨脂、薏苡仁、滑石、红曲、酒炒白芍药、桔梗、麦芽,调养半月而全瘳。 侄婿陈东山患休息痢下皆紫血侄婿陈东山,仲夏患休息痢,所下皆紫血,腹痛,迨清明犹不愈。 医药备尝,体倦肌瘦,或三五日一发,或七八日一发,发必三日乃止。 予为诊之,左涩而右滑,据脉有瘀血痰积。 近来小水不利,姑用四君子汤加滑石、红曲、陈皮、山楂、泽泻、升麻服后,微觉有热,改用四君子汤加滑石、桃仁、红曲、酒连,神气稍旺,脾气始回。 乃用番鸦胆三钱下之,果去紫黑血块及如败鱼肠者半桶,从此痛除痢止。 次日,以六君子汤去半夏,加酒炒白芍药、山楂、红曲、滑石、桃仁、升麻调之。 报云胸膈作胀,恐积滞未尽而服参术,欲再下之,予为再诊,两寸短弱,两尺洪大,前日滑涩两脉俱无,此阳虚下陷之候,宜当大升大补。 以六君子汤大加黄 为君,酒炒芍药为臣,升麻、桔梗为使,服此胸膈宽快,精神也好,惟肛门热,前方加酒连,减半夏,脱然平安。 陈氏妇肠鸣腹痛合目汗出下午潮热陈氏妇,肠鸣腹痛,大便溏泻,合目即汗出,下午潮热。 医谓潮热盗汗,乃虚怯之症,加之泄泻,脾气坏矣,视为不治。 浼予诊之,右脉濡数,左脉洪数。 予曰∶此郁火痰积症也。 盖忧伤肺、思伤脾,饮食因而不化,积而生痰,故腹痛溏泻。 但理中焦,消去痰积可瘳也。 以四君子汤加半夏曲、滑石、红曲、麦芽、苡仁、酒炒白芍药、酒炒黄连、牡蛎、桔梗八帖,而病去如释。 九德侄耳鸣九德侄,耳鸣,气筑筑然闭而不通,鼻塞不利,口不知味,痰多而膈热不清,脉左浮而弦大,右滑大,俱数。 《内经》云∶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 此由胃中痰火上壅,热极生风,乃以蔓荆子、升麻、木通、赤茯苓、桑白皮、麦门冬、生地黄、前胡、甘菊花、赤芍药、甘草、石膏,生姜三片,枣子一枚,水煎饮之四帖,左弦虽减半,而症尚如前。 再用甘菊花、橘红、半夏曲、茯苓、甘草、知母、白芍药、酒芩、麻黄、石膏、桑白皮、桔梗加姜枣,又四帖而诸症悉平。 后以六君子加酒连、柴胡、川芎、白芍、麦门冬、升麻两帖,饮食亦甘味矣。 陈觉宇上盛下虚合目乱语痰火吼喘陈觉宇丈,常山县人也。 年四十有三,体肥患痰火,十年多矣。 每月必一发,或劳心过度则二发,吐痰身热,吼喘,饮食不进,不能倒头而睡,合目则乱语,面赤头痛,遍身痰气走动,牵扯作痛,必俟吐出痰后则耳始不鸣,目始不泪。 素服风痰药南星、半夏之类不效,后服参也仅止四五个月。 诊其脉两寸洪滑,两尺沉微,殆上盛下虚之候,法当清上补下。 以橘红、贝母、茯苓、甘草、桔梗、杏仁、前胡、钩藤、天麻、酒芩、枳壳水煎服之,夜进七制化痰丸,再以八味丸加人参、麦门冬、五味子、空心服之,半年而瘳。 程绍溪中年患鹤膝风(有发明)程绍溪,中年患鹤膝风症,两腿及脚肚、内外 肉尽削,两膝肿大,乃酒后纵欲所致。 经治苏、松、嘉、湖、杭、严六府,视为痼疾。 且四肢脓疥连片,淫烂腌脏,臭恶难近。 自分必死,家人以渠病久,医药破家,今则衣食不抵,无门求生矣。 渠有亲为予邻家,偶言及渠病之异,家道之窘,予闻恻然。 邻素知予不以窘异为惮,恳为一看,予携仲子泰来同往。 令渠沐手诊之,左寸关浮数,右寸短弱,两尺沉微,此气虚血热之候,法当大补气血壮其筋骨,犹可冀生。 病者闻言,命家人子媳罗拜于地请药。 予曰∶病热已痼,非百日不见功,盖补血无速效,日浸月润,渐而濡之,关节通利,骨正筋柔,腿肉自生。 初以龟板、苡仁各三钱,苍耳子、五加皮、头二蚕砂,节节香各一钱,当归、人参、黄 、苍术、杜仲、黄柏各八分,红花五分,水煎服之,十剂而疮疥渐稀、精神稍长。 再以薏苡仁、五加皮、龟板各二钱、节节香、苍耳子、地黄、丹参、苍术、黄柏、何首乌各一钱,人参、当归各八分,红花、木通各五分。 三十帖,足可倚杖而行,腿肉渐生,疮疥尽愈,膝肿消去其六。 后以虎潜丸加鹿角胶、何首乌、金毛狗脊、节节香、牛膝,用龟板胶为丸,服三越月,腿肉复完。 出之苕上,苕人啧啧称奇。 悉录其方以布。 堂嫂程氏喉间有物如脔咯之不出咽之不下予堂嫂程氏,喉间有物如脔,咯之不出,咽之不下,梗梗不安,腹中痛且泻,年五十有八矣。 乃梅核气症也。 腹痛乃新疾,以二陈汤加旋复花、白术、香附、紫苏、桂皮、浓朴、泽泻四剂。 腹痛仍在,泻亦不止,乃用胃苓汤加麦芽、砂仁、香附二帖,痛止泻瘳。 仍用二陈汤加浓朴、桂皮、紫苏、旋复花、细辛、人参煎服,四帖而喉中病去如失。 一妇产后咳嗽发热咳出之痰色黑而臭一妇,先伤风发热,咳嗽二日,乃分娩,热尚未退,又食鸡汁肉等太早,咳嗽发热愈盛,已八日矣。 胸膈胀痛,头痛口渴,大便秘,咳出之痰色黑而臭,小水短少,胁下扯痛,气逆而喘不得卧,左胁不能着席,汗出不止,症甚危急。 予以栝蒌五钱,紫苏子一钱,枳壳、酒芩各六分,前胡、桔梗各五分,粉草三分,生姜三片,水煎饮之,胸膈之痛减半,气喘稍定。 次日再进前药,大便用蜜枣导之,热尽退,痛尽减,诸症寻愈。 表嫂孀居二十年右瘫不能举动神情恍惚乱言多悲泣表嫂孀居二十年矣,右瘫不能举动,不出门者三年,今则神情恍惚,口乳语,常悲泣。 诘其故,答曰∶自亦不知为何故也。 诊之两寸脉短涩,以石菖蒲、远志、当归、茯苓、人参、黄、白术、大附子、晚蚕砂、陈皮、粉草,服四剂精神较好于前,但悲泣如旧,夜更泣。 予思仲景大枣小麦汤正与此对,即与服之,两帖而瘳。 方用大枣十二枚,小麦一合,大甘草炙过三寸,水煎饮之。 此忧伤肺脏,脏寒故多泣也。 桂亭大兄坠轿后腰胁胀痛桂亭大兄,原因坠轿跌伤腰胁,痛不能转侧,咳嗽吊痛,用三制大黄二钱,桃仁一钱五分,杏仁、红花、天花粉各一钱,穿山甲八分,甘草五分,水煎服之,两帖而大便行。 继以五加皮、红花、川芎、当归、生地黄、白芍药、丹参、甘草、桃仁、穿山甲、柴胡,煎四剂饮之,而痛大定。 后因过食荤腥,喘嗽腰痛,右肩背坠痛,素有湿热痰积,以威灵仙、紫苏子、枳实、酒芩、半夏曲、栝蒌仁、甘草、陈皮、姜黄、防风、羌活,服后肠鸣,坐则重坠,此痰积已动,欲行不可得也。 与穿山甲、当归尾、红花、杏仁、枳壳、大黄、萝卜子、川芎、莪术、青皮,服后大便所下稠积秽瘀甚多,痛随减去。 以保和丸调理而安。 堂嫂王氏吐紫黑血块足跟肿痒痛堂嫂王氏,两寸脉洪大,右关滑大,五六月间必吐紫黑血块,足跟 肿痒痛,时流黄水,与牡丹皮、山栀子、玄参、甘草、白芍药、当归、陈皮、滑石、桃仁四剂而愈。 弟妇程氏孕五月痢下脓血族弟妇程氏,孕已五月,痢下脓血,里急后重,腰重坠难当,以白芍、当归、木香、砂仁、条芩、酒连、艾叶、陈皮煎服,夜仍痛,痢三次。 次日大便所下如烂鱼肠者甚多。 夜半忽两足脚底前半节红肿疼痛难安,此厥阴肝经虚,胎气下坠也,当补气血,以川芎、当归、人参、白术、紫苏、茯苓、甘草、槟榔服下,夜半痛止,即得睡矣。 左脚略痛,再以人参、紫苏、川芎、当归、白芍、甘草、陈皮、茯苓、大腹皮,柴胡、服后左脚痛也全减。 后以补中益气汤加白芍、黄苓、茯苓调补,而胎也无恙。 嫂汪氏头疼遍身痛痢下赤白族嫂汪氏,发寒发热,头疼遍身痛,眼珠疼,小腹痛,里急后重,赤白脓血日夜三十余度,口渴,此疟痢并作也。 以柴胡、葛根、甘草、青蒿、枳壳、酒芩、酒连、当归、白芍、桂枝、防风、羌活、川芎水煎服之,外与神授香连丸。 其夜痢减十之九,但遍身尚疼,略恶寒,不发热,头略晕而已,改以川芎、川归、白芍、木香、桂皮、陈皮、酒连、酒芩,调理三日全安。 仲气虚中满(有发明)仲 侄孙,赴府考试,过食牛面且劳苦,因而发疟。 城中医疟半月,形神俱瘦,疟愈而腹大如箕矣。 健所黄夫人,仲暗岳母也。 凡名家递为延至,率认疟后腹胀,其中必有疟母为祟也。 诸消痞药尝之不效,又以五皮饮利之不应,将议攻下,而予适至。 观其色黄口渴,小水短涩,腹胀不可言,足膝之下肿大不能行,两腿肿连阴囊,气壅不能卧,饮食绝少,脉才四至,大而不敛。 予曰∶此真气虚中满症也,法当温补下元而兼理脾,病犹可愈。 若攻下是杀之也。 渠父与予浓,今宦河南,予安得不为渠任其重哉! 顾歙友所用之剂,乃皂荚、槟榔、三棱、莪术、姜黄、葶苈子、木通、枳实、陈皮、浓朴、山栀、大黄、牵牛、黄连等皆破敌有余之品,见之且骇然,但黄夫人荐来之医又不能拒,正踌躇间,幸渠乃伯溪亭公知予心,卒谢歙医而一任予治。 予即以人参、白术各三钱,炙甘草五分,大附子、炮干姜、桂心各一钱,破故纸二钱、桑白皮、砂仁、茯苓、泽泻各八分,水煎饮之。 其夜小水稍利,喘急稍缓,连饮五日,腹稍宽,皮作皱。 因食猪肚子大早,依旧作胀,前方人参、白术加至五钱,再加陈皮八分,又二十剂而腹消其大半,乃能伏枕而卧,始能移步行动。 改以参苓白术散加破故纸、肉桂调养而安。 溪亭公问曰∶腹胀如此,口渴如此,小水短涩如此,诸人悉认为热、为有余,乃今以温补收功何也? 予曰∶公不观古人以气虚中满名鼓胀耶? 由气虚所以成中满,设气不虚,何中满之有哉? 且鼓者,外皮坚紧而内空无物,若复泻之,真元脱矣,安能复生? 故惟有补而已。 口渴、小水少者,皆元气虚弱不能运转。 清气不上升故口渴;浊气不下降,故无小便。 乃天地不交之否。 兹特补其下元,俾水火充实,阳气上腾,浊气下降,中气运动,而诸疾皆瘳也。 朱怀竹杨梅毒瓦斯内攻上迫于肺将成肺痈下流阴囊囊溃见子朱怀竹壮年,客外不谨而生杨梅疮,恐人知之,又欲回家,乃求速愈。 每日用药外熏,熏而不效,用药水频洗,洗而不瘳,乃以末药点之,一日凡服煎药三帖。 如斯两月,不惟疮不能瘳,毒且赶入内。 在下则肛脱二寸余,周匝疮满如蕈,弗克收入,因而不能行坐;在上则毒入于肺,喘咳气涌,胸膈胀闷,不能仰卧,内热而外恶寒,寝食俱废,合目即谵语。 阴囊疙瘩红肿胀痛,两足疮延肿大,精神恍惚,软床舁归。 乃兄少竹逆予为诊,六脉俱洪大而数。 语少竹曰∶病至重,幸壮年,犹可治也。 今予尚未可敷药,俟彼胸中瘀血毒物出后乃可服。 否则彼以予药动血而反致疑。 顾城中诸友鲜有识此病者,一误则大事去矣。 慎之,慎之! 少竹素信予,固请予药而不与其服。 怀竹见予不发药,乃延张、程两公为治。 晌午服药,晡刻大发喘咳,吐出紫黑血块如脓之类碗余,满房腥秽不可近。 怀竹心慌,少竹慰之曰∶毋恐。 孙君先已预言你胸中胀闷者由熏药逼毒入内,上迫于肺,痰与瘀血壅遏肺窍,将欲成脓,故喘咳不能伏枕。 顾脉洪大而数,从可知也,必俟吐后乘而消之,极易为力。 今果如孙君言,孙君药俱在,急煎饮之。 药用牡丹皮、桑白皮、白藓皮、木通、前胡、枳壳、桔梗、甘草、杏仁、苡仁、葶苈子,服后大便里急后重者二十余次,所下黑紫脓血甚多,喘咳稍定,痰红稍淡。 二三剂乃能伏枕而睡。 改用白芍、当归、白藓皮、甘草、贝母、黄连、金银花、皂角子、苡仁、麦冬、木通,连饮二帖,足上跟踝疮肿渐消,其夜阴囊出臭脓血二碗许。 次早诊之,两尺脉不洪大矣,仍用前剂加丹参又两帖。 阴囊结靥甚浓,横裂一缝,三日后随缝连皮落下约重五六两,浓可半寸,色如猪肝,洞见两阴子,系一光薄白胞,令人骇然,此也亘千古稀见者。 举家谓阴囊乃致命之所,且未有子,今烂去,即使复好,也不能育子矣。 环哭甚悲。 予谕之曰∶此毒去也,而真元不伤,吾能使其生肉如故,也不妨于生育,毋过虑焉。 举家将信将疑。 予即用红粉霜加生肌末药敷上,一日三次,并不作痛,脓水立干。 外以人参、当归、酒炒白芍、白芷、甘草、白藓皮、皂角子、苡仁、何首乌调理一月,囊肌全生,诸症悉愈。 乃令日用土茯苓、猪肉各半斤同煮极烂,将肉入酱盐如常法食之,汤当茶饮,脱然全瘳。 次年生女。 查良本兄令眷每饮食悉从背后而下查良本兄令眷,怒后偶食鱼头,骨梗于喉中,即以馒头粽肉等压之,骨虽下,便觉胸膈不快。 又服消骨药两日,迨今乃七日矣。 胸膈胀痛殊甚,饮食悉从背后而下,恶寒发热,六脉弦数。 予思骨梗之后,用硬物压之,伤其胃脘,必有瘀血停留膈间,将食管逼在背后,故饮食觉从背后下也。 今但消去瘀血,使食管撤消,胸膈之痛可瘳矣。 药以五灵脂为君,山楂、玄胡索、桃仁、枳壳为臣,赤芍药、牡丹皮、香附、山栀仁为佐,柴胡、石菖蒲为使,水煎临服入韭汁一酒杯饮之。 其夜胸膈宽快,大便泻一次,痛减大半,饮食仍从右边而下。 右边胸喉稍痛,吞物甚艰若,吐出痰皆血腥气。 改以山栀、赤芍药、归尾、桃仁、刘寄奴、五灵脂、牡丹皮、穿山甲、煎,入韭菜汁服之,两帖全瘳。 后溪大兄孺人戴氏患血痢(有发明)后溪大兄孺人戴氏,勤笃严谨人也。 秋患痢,所下皆血及屋漏水,内有血子如赤小豆者不可计数,昼夜五六十行,里急后重,哕恶不住声者,五日。 予以刘守真芍药汤与三剂而病无进退。 适后溪兄在浙,侄女辈素信医博黄氏为女科专门,延而治之,投以芩、连、枳壳、槟榔、山栀、地榆、黄柏、滑石之类,服已五日,始虽哕恶,一日尚有碗粥,今则粒米不进,腹痛转加,必用重物压之乃稍定。 神思昏弱,卧不能起,下午发热。 女科仍以前剂加青皮、枳实。 侄孙尔嘉持药见予曰∶家姑酷信黄医为专门,今已任事五日,较前精神大瘁,叔翁为祖父至交,宁无一语启愚乎? 子曰∶吾非不言,欲诋黄,恐为妒妇之口,今子来,予可诊之。 六脉滑大无力。 诊毕,慌语尔嘉曰∶事急,可速令人促乃祖归。 否则,令姑女流,不谙医药,吾安能施其巧? 比有西席汪带川闻之,决尔嘉曰∶此事极要调停,留黄医以安女流心,黄发之剂,搁而不进,以东宿之剂作黄剂进之,内外无猜则妥矣。 予然其言,以人参、白术、酒炒白芍各三钱,炙甘草一钱半,炮姜、肉桂各一钱,白茯苓、陈皮各八分,砂仁五分,大枣二枚,水煎饮之。 哕恶减半,其夜痢减十之五,惟腹痛不甚减。 次早诊之,脉稍敛。 黄医以为渠功,大言自矜,药仍以芩连之类。 予仍以前剂再加黄 。 其日下午始纳粥一茶盏,腹痛渐减。 又次晨,黄医诊视,见夜来痢减其七,益得扬扬得志。 语左右曰∶寒家业医五代,似此大病也不多见。 自以为非彼也无能治也。 尔嘉诘曰∶疟痢也寻常耳,何以为大? 黄曰∶丹溪云下痢身凉者生,身热者死;下痢纯血者死;脉洪大者死;如屋漏水者半死半生。 今皆犯之,故云去也。 尔嘉曰∶然。 然则今日当用何剂∶黄曰∶剂已投病,仍当确守前方,何敢轻改? 尔嘉笑而点首,复向予求剂。 予以理中汤倍加酒炒白芍药,以肉桂佐之。 腹痛身热悉愈。 痢十去九矣。 后溪兄也浙回,尔嘉述病原,以黄方、予方呈看,后溪唏嘘叹息。 乃辞谢黄而诘予曰∶人言下赤痢者热,哕恶者热,又身热脉大,吾弟何独认为寒,而用此大热之剂成功,曷故哉? 予曰∶此虚虚实实之处,极能误人,尊嫂之热非真有余之热,乃内有虚寒逼真血火上行,故哕恶潮热耳。 脉大而无力仍作虚看,且向服寒凉不效,当自知警也。 后溪兄曰∶微弟几败乃事矣。 邵敬圃乃眷胃脘痛邵敬圃令眷,常胃脘痛,由气郁而起。 近以产后下痢红白,而胃脘之痛不止,汗多,六脉滑大无力,法当收敛。 以小建中汤为主,白芍药酒炒四钱,炙甘草一钱半,桂皮、五灵脂醋炒各一钱,香附、糖球子各八分,水煎饮之,痛减,汗未全敛。 次日前方加御米壳醋炒过一钱,两帖全止。 苏望台患疟(有发明)苏文学望台,患疟一日一发,先寒后热,热多寒少,胸膈痞闷,口渴,小便混浊,腥臊不可近。 医五越月不效,面黄肌瘦,饮食减少,喘息呻吟,精神疲惫,起须人扶,乃敦予治。 脉得沉弦而数。 公问曰∶是疟否? 予曰∶是。 公曰∶吾闻之,真病不治,治之无功。 盖真者,死候也。 疟,殆常病,不过寒热虚实表里。 诸名家曾认为表症者,麻黄、羌活、柴胡等汗之矣;有认为里症者大柴胡汤辈下之矣;有认为痰饮者,常山、矾石吐之矣;有认为虚寒者,附子理中汤、人参服过三斤矣;有认为实热,用白虎汤、枳实、青皮、槟榔、草果消之矣。 尽法备尝,绝无一应,疟岂亦有真而卒至于死耶? 言讫泪潸潸下。 予曰∶观公色脉,疟将发矣,不暇辩,第饮予药不死也。 以柴胡、滑石各五钱为君,鳖甲三钱为臣,黄连、知母各一钱为佐,枳实、甘草各五分,黑豆四十九粒为使。 水煎送下昆布鳖甲丸,申刻疟至,戌初便止。 公喜曰∶向者,疟发未申,夜半尚不能止,即止犹倦怠懒言。 适饮先生药,不两时而止,止便能言,先生之功也。 予曰∶偶耳。 今日服药已晏,明日五更幸早服之。 服讫竟日不发。 又次日,前方加人参、白术,小水腥臊之气已无,精神徒长。 公又喜曰∶两日无苦,先生之功也。 予曰∶偶然耳。 公曰∶嘻,吾疟几半载,休、歙之名公莫不历试,卒无影响,先生一举奏奇,有而不居,益见所养,不审汤名何剂,乞指示之,以诏将来。 予曰∶公何以名为哉。 老子曰∶无名天地之始,矧医亦道也,即道亦是强名。 医贵识病,苟识病,一、二、三品,便能成剂立功。 经云∶约方如约囊。 又曰∶方以类聚,方凭病立。 苟不识病,即尽本草一千六百五十六品并而服之,未见其益也。 疟固常疾,治亦不易。 仲景有言曰∶治疟当分六经。 予谓即六经之中,又各有寒热虚实阴阳在焉,是六六而三十六也。 即三十六之中又有挟痰、挟食、挟气者,禀弱者,曷能枚举? 人与天地、阴阳一致,天地变化无穷,人身灾患不一,岂拘拘一百一十三方、三百九十七法所能概哉? 王节斋曰∶古人因病以立方,非立方以待病也。 斯言深得轩岐立方大意。 然予今日所用之剂,和剂也。 仲景谓汗吐下后而邪热不减者,是为坏症。 以小柴胡汤加鳖甲治之。 予特仿仲景小柴胡例,加益元散撤邪热从小便中出。 鳖甲虽治坏症,又能截疟。 公曰∶噫嘻,前此诸公看病不过曰寒、曰热、曰虚实而已,未尝有此妙论,诚空谷跫音也。 吾闻先生从祝令君潘去华辈,六邑会中讨究理致,又曾览先生序大易彀、序翼飞,乃知先生融三教而萃于医。 先生之医得之于性命窍中,故能全人性命也有如此。 汪氏妪寒痰壅滞一汪氏妪,寒痰壅滞于背,胸胁腹皆胀,小水频数。 先与女金丹以治胸胁之痛,以二陈汤加益智仁、香附子、白芥子、青皮、柴胡、苍术、桂枝一帖而小水减半,次日以白豆仁易益智仁,以枳壳易青皮,再加川芎、桔梗开提清气,诸胀痛悉减。 徐客兄子筋痿风太塘徐公,讳客者,其子弱冠,肌肉瘦削,尻膝肿大,手肘肩 皆肿,肿处皆痛而发热。 时医有作风治者,有作湿痰治者,有作鹤膝鼓槌风治者,愈治愈重,伏床褥奄奄一息耳。 举家仓惶而决之蓍, 者释策曰∶易象可不死,天医上卦,第远在东方,相去百里而遥,迎而治之无恙也。 因访予而迎之治。 予诊其脉,六部皆弦,观其色青而白,饮食少。 时当长至,予曰∶此筋痿症也。 书云诸痿皆不可作风治,病势几危者,以前药皆风剂耳。 风能伤血,血枯则筋愈失养,况弦脉乃肝木所主,搀前而至是肝有余而脾土受敌,脾为所伤,宜饮食少、肌肉削而势将危也。 《内经》曰∶诸痿独取于阳明为治。 阳明者,肠与胃也。 法当滋补肠胃,俾饮食日加,五脏六腑有所禀受,营卫流行,气煦血濡,调养至春,淑气司令,君火主事之时,宗筋润而机关可利也。 病者年虽少,而能闻言相信,恳予为治。 予立方∶五加皮、苡仁、甘草、苍耳子、枸杞子、回阳、人参、杜仲、黄柏、黄 、防风。 服二十剂而精神壮,腰膂健,饮食加。 惟间或梦遗,则为减去杜仲而加远志、当归,三十帖而全安。 此余初发之治也。 邵老封君手足麻而无力邵都谏老封君思翁,年过古稀,右手足麻而无力,不为运用,足不良于行。 以六君子汤加川芎、当归、苡仁、大附子、鹿角胶、黄 、桂枝两剂,便能步履。 四剂手足强健,每隆冬必服十数剂,则精神加,饮食美,睡卧也安。 翁喜语曰∶吾得君方服之可不杖,君剂当我几杖乎? 嘻! 程巢父乃郎痢后风(有发明)太溏程巢父文学,乃郎讳万里者,年十五。 夏月患痢,族医为治弥月,痢止而筋骨肿痛,痛处发热,昼轻夜重,肌肉消,饮食少,烦躁。 医者以白虎历节风治之,病剧而形削骨立矣。 又有作鹤膝鼓槌风治者,法愈更而病愈甚。 其家有程松谷者,博洽嘉闻君子也,为巢父族大父。 以余在西吴治多奇中,命巢父迎余。 予至诊之,脉皆细涩。 曰;此痢后风也。 盖由治痢不善,以致寒湿秽瘀凝滞经络,日久气血为痛所伤。 此症虚虚实实极难认,而措药不易,欲补虚则肿愈剧,欲疏通则痛愈甚,惟《局方》大防风汤可愈此疾也。 防风、熟地、黄 、人参、白芍、当归、杜仲各一钱,白术一钱五分,羌活、牛膝、甘草、回阳各五分,川芎七分,加姜三片,水煎服,服三十帖而愈。 按∶《局方》云∶痢后脚缓痛,不良于行者,名曰痢风;或两脚肿痛、足胫枯腊者,名曰鹤膝风。 并一切麻痹痿软、风湿挟虚之候,服之其效如神。 余故用之,亦谓治气血两虚、挟风气而成痿蹶者尔,非谓可并治初起有余之疾也。 叶润斋心膈嘈杂好啖肉尤好鸡腹大痛虫症也叶润斋,年近四十。 心膈嘈杂,好啖肉。 尤好鸡。 一日不能缺,缺则身浮力倦,神魂无措,必急得肉乃已。 见则大嚼,及入腹,腹又大痛,痛极则吐酸水稠涎,然后定,稍定,又思肉啖也。 其痛苦之态。 喊叫之厉,难状见者酸鼻。 而润斋则甘心焉。 市人咸以为祟。 或有谕之者曰∶古云与其好肉而受痛,孰若绝肉以无楚也。 久病脾虚,肉入难化,故使作痛。 此妇人女子且知之,汝丈夫独不慎,何哉? 润斋曰∶吾岂不知绝肉之为愈也。 盖痛虽苦尚能熬,若嘈杂则遍身淫淫苏苏,左右无可奈何,手足无所把捉,顷刻不能自存,有近于死不能熬,急须肉少苏,吾岂纵口求痛哉? 不得已也。 乃翁延予为诊。 六脉大小不等,观其色,唇红脸黄。 予曰∶据色脉乃虫症,非祟也,予能拯之。 先与雄黄丸一服,不瘳;改以腻粉五分,使君子末一钱,用鸡子打饼,五更空心饲之,辰刻下长蛲十条,内有二大者,长尺有咫,自首贯尾皆红,下午又下小虫百余。 自此再不喜肉,而嘈杂良愈。 程相如令政孕七月患痢程相如丈令政郑氏,孕逾七月,因食冷患痢,所下皆白脓,腹痛后重,小水不利,两关脉滑数。 以艾叶、砂仁、白芍药、白术、浓朴、泽泻、滑石、甘草与之。 痢如旧,小水仍不通利,夜更痢频。 改用当归、白芍药各二钱,益母草、酒连、酒芩各一钱,滑石三钱,枳壳七分,木香、甘草各三分,艾叶二分。 两帖而安。 程晓山中风先兆(有发明)太塘程晓山,程松谷从弟也。 客湖州,年四十,悬弧之日,湖中亲友举贺,征妓行酒,宴乐月余。 一日忽言曰∶近觉两手小指及无名指掉硬不舒,也不为用。 口角一边常牵扯引动,幸为诊之。 六脉皆滑大而数,浮而不敛。 其体肥,其面色苍紫。 予曰∶据脉滑大为痰、数为热、浮为风。 盖湿生痰、痰生热、热生风也。 君善饮,故多湿。 近又荒于色,故真阴竭而脉浮,此手指不舒,口角牵扯,中风之症已兆也。 所喜面色苍紫,其神藏,虽病犹可治。 切宜戒酒色,以自保爱。 为立一方,以二陈汤加滑石为君,芩连为臣,健脾消痰,撤湿热从小便出;加胆星、天麻以定其风,用竹沥、姜汁三拌三晒,仍以竹沥打糊为丸,取竹沥引诸药入经络化痰。 外又以天麻丸滋补其筋骨,标本两治。 服二料,几半年,不惟病痊,且至十年无恙。 迨行年五十,湖之贺者如旧,召妓宴乐者亦如旧,甘酒嗜音,荒淫而忘其旧之致病也。 手指、口角牵引、掉硬尤甚,月余中风,左体瘫痪矣(瘫痪俗所谓半身不遂也)。 归而逆予诊之,脉皆洪大不敛,汗多不收,呼吸气促。 予曰∶此下虚上竭之候。 盖肾虚不能纳气归原,故汗出如油喘而不休,虽和缓无能为矣,阅二十日而卒。 程晓山令郎麻后疳症程晓山中风,归而逆予诊时,其子仅七岁,中麻(西吴呼为 子,姑苏呼为沙子)一月余矣。 发热如故,咳嗽声哑,肌削骨立,头发尽秃。 众医束手,举家也堕泪而已。 余以诊晓山见之,曰∶举家惊惶,谓此儿不保耶? 此疳症,疳因麻后虚热而发,以大芦荟丸治之,可获万全。 君家初不问予者,谓予非幼科专门也。 不知此特大方家余事耳。 为制药服之,药未尽而病瘳。 松谷君语其乡人曰∶东宿公见病而决死生,治病而随俗为变,一秦越人也,孙真人后身非耶? 予闻之而三谢不敏。 一妇疫后虚寒去予舍二里许,地名曰前坑口。 一妇人清明前十日发热、头痛。 医者以九味羌活汤、十神汤进之不效,而又加口渴,舌黑如煤。 更一医以如神白虎汤、竹叶石膏汤进之亦不效,而加泄泻不止,人事昏沉,四肢厥冷,呼吸气微,米粒不进者十四日,其家为具含殓而待毙。 适予扫祖墓而近其家。 其子闻之,即告急于予,恳为一诊。 其脉细如蛛丝。 予曰∶此疫症也。 合理中生脉二汤饮之,连进二服,夜半神气稍苏,饮粥汤半盏。 次早,六脉渐见。 予喜语其子曰∶可保无事。 书云脉绝微续者生,仍以前药与之。 至晚泻止,口不渴,舌心焦煤退,精神清爽, 向安矣。 再用人参、白术各五钱,炮姜、炙甘草各二钱半,麦门冬三钱,五味子十五粒,水煎不拘时服。 不数日而痊愈。 从献长郎七岁患痢疾后成疳(有发明)族太学从献长郎,七岁时患痢,红白稠粘,而红更多,饮食少,形气弱。 于时太学应南都试,其兄从明雅知予,因逆予视。 视毕,予曰∶此不可寻常治也。 法当补。 从明曰∶语云无积不成痢,故法先推,今不下而遽用补,积何从去? 予曰∶足下论者,常也。 治病贵先察症,古人有先攻后补,有先补后攻者,因症投剂,不胶于常也。 今形瘦体弱,面色青,禀受大不足者,饮良又少,予故用补。 欲使宁有余,即不如意,犹可措手。 若拘常法下之。 倘有变将奈之何? 从明是予而索药。 即以四君子汤加归芍、黄连、山楂,与服三帖,而病无进退。 妇道间有议予非幼科专门,令更请夏氏。 夏至,即语予先不下而用补,以至迁延如是。 夏曰∶幸不下,若下今不可为,叩其故。 曰∶丹溪云大孔如毛筒者不治。 今肛门有竹筒状,岂可下? 然也不必补,香连丸、六一散可愈耳。 三服而痢愈频,其病愈甚,又加恶心,而神气惫。 又更医请汪恒春,汪至亦以香连丸、黄芩芍药汤与之,痢下日夜不可以数计,饮食不入口。 妇道信耳,谓二氏有时名,故递迎之。 独从明持议复逆予。 予往观其形神大非昔比,知中气虚极,非理中汤不可。 用人参、白术各二钱五分,酒炒白芍药、白茯苓各一钱,炙甘草、炮姜各八分,肉桂三分。 四帖痢即减半。 前方减其半料,又六帖,而饮食进,痢也止。 稠粘虽无,而血水日夜仍三、五行,肌肉也未生。 予思其故,必疳疾从虚而动,用如圣丸以治疳病,则全瘳矣。 侄孙子忠痢下红脓如烂鱼肠腹大痛日夜百次族侄孙子忠,患痢于湖之东双林,腹大痛日夜行百余次,下皆红脓,状若腐烂鱼肠,绝无粪。 疼而喊叫,声震中外,由孟秋饥饱后,娼家纵欲而得也。 一病即伏枕,已十余日矣。 予时寓雉城,相去百里外。 渠叔少崖邀予往视。 诊其脉皆缓大无力。 始用芎归各五钱,加人参、白芍药、桂心、木香、黄连,服四日不效。 改用胶艾汤,也不效。 大孔状如竹筒,物食而下不变色,犹原物,予思之,此脾经为寒湿所伤,脾不裹血故也。 非附子理中汤加肉桂、肉果不可。 进五六帖痢始减半,饮食稍进,但所下秽恶仍若前状,亦无粪。 渠父仲 家居闻报,即遍访徽之名家,佥嘱以切勿用补药。 兼程而抵苕城,儆虞留款,因询近用何剂? 儆虞曰∶闻用附子理中汤,人参每帖三钱,仲 骇而堕筋,亟使见予,潸然泪下。 言曰∶侄五旬仅此一子,症危如此,倘不测,后将何望? 予曰∶郎君险过矣,复何忧? 亦以侄只此一子,故殚心力相扶也。 仲 曰∶离家而徽之名公,俱嘱以勿轻用补,侄故兼程而来。 竟以补收功,非叔几乎误事。 吾儿自今以往之年皆叔之赐,侄父子何以报效? 予曰∶治疾如救焚,医家份内事。 矧属在宗邻,且无德我之望,又何望报。 第雉城之约不可失,若浼李钟泉邀吴荜斋代视数日,俾予得践雉城之约,庶两尽矣。 而吴子疑而辞曰∶病者危在旦夕,何孙公欲自脱手而愚我被恶声也? 予闻而晒之曰∶见何鄙哉! 丹溪有言,虚回而痢自止。 病者再五日可脱然矣。 予也暂留,即以东垣和中胜湿汤与之,服七日即衣冠出市,报谢四邻。 吴见之而悔。 李钟泉靳之曰∶孙公欲成尔名,尔欲自没没也。 悔之何补。 吴由是改容相敬,令其弟游予门,彼也纳交予而称莫逆。 子忠始病也,其友李钟泉重交谊,日夕省候,督其仆事汤药,毋许离蛙步。 所下秽物腥臭不可闻,皆用漆布拭之,昼夜用数十斤。 悉其湔浣,了无难色。 两月如一日也。 此友也今时所稀观者,因并记之,以着其高。 元素内人双胎难产(治奇)余侄元素内人,季夏难产,夜过半,急叩予门。 起而问之,为产者急矣。 曰∶然作何状? 曰∶产已及户不能下,用力则胸膈间有物上冲,痛不可忍。 予思少顷,曰∶此必双胎,胞已分而一上一下也,及户者在下欲产,在上者以用力而上冲,惟上冲,胸膈故病也。 势亦险矣。 乃诸书如《产宝》、《良方》、《胎产须知》与各大方家俱未论及,将何以处? 因详思其治法,偶悟必安上,而下始用力产也。 即取益元散一两与之,令以紫苏汤送下,嘱必如法,饮药入腹而胸膈痛止,不超时产两女,母亦无恙。 予仲子泰来问曰∶益元散非产科急剂,何能取效如是? 予曰∶紫苏安胎下气,滑石滑以利窍,亦摧生之良品。 盖医者,意也。 予亦以意裁处之耳。 此法方书无载,故记之,以备专女科者采而用焉。 邵马兄患呕吐所吐皆如烂猪肺有邵兄而讳马者,年五十患呕吐,吐物如烂猪肺状,胸背胀。 市上诸医皆以翻胃治之不效,而反加潮热烦躁,饮食不入口。 歙医谓肺坏,辞去不治。 延予治之。 诊其脉两寸滑数,左关尺涩。 予曰∶此瘀血痰饮症也,非肺坏,果若肺坏,声音当哑,今声亮而独胸背作胀,瘀血痰饮明矣。 此症殆由酒后怒发所致。 盖肝藏血,脾统血,酒伤脾,怒伤肝,以故不能藏,不能统,血随气上积于胸膈,必吐出而胀斯宽也。 法当消瘀血、调气化痰,气调瘀消,则新血始得归经,大本端而病根可除矣。 乃为立方。 滑石三钱,甘草五分,茜根二钱,小蓟一钱五分,桃仁、贝母、归尾、香附各一钱,山栀仁、枳壳、桑白皮各八分。 服十帖而全安。 许卓峰上吐血下溲血咳嗽声哑许卓峰者,多酒多怒人也。 上吐血,下溲血,咳嗽声哑。 族医以为瘵,辞去不治。 迎予诊之。 其脉左关弦大,右寸下半指累累如薏苡子状。 予曰∶此有余症也。 作瘵治者非。 客有辨之者,谓此症人皆认为瘵,而先生独谓非瘵。 然何以失血而声哑也? 予曰∶其为人也好酒,酒属湿热而助火生痰,火性炎上,迫肺不降,积而生痰,壅瘀肺窍,肺属金,主声。 书云∶金空则呜,金壅塞而不通,故哑。 此痰壅之哑,非肺痿之哑也。 其性又多怒。 《内经》云∶怒则伤肝,甚则呕血,并下泄。 盖血随气行,气妄动血随之亦妄动而不归原,故上吐而下溲。 法宜清热开郁化痰、导血归原,不半月而病可瘳也。 若认为瘵症而以地黄、天麦门冬、牛膝、山茱萸之类,将甚其塞而益其热,声音何由而开? 血随气行,气不清,血又何得归原哉? 诸君试观之。 予用滑石、青蒿解酒热为君,贝母、郁金、山栀仁、香附开郁为臣,杏仁、桔梗同贝母化痰为佐,丹皮、丹参、小蓟、甘草导血归原为使。 服十帖,血果归原。 又以贝母一两,童便浸一日,为末,柿霜等分,时时抄舌上化下。 五日而声音开亮矣,计期不出半月。 族嫂汪氏患痢赤白呕吐痰涎粒米不进二月族嫂钧孺人,年六旬,孀居已十余年。 患痢赤白俱下,腹微痛,昼夜二十余次,呕吐痰涎,粒米不入口者两月。 日惟用薄白酒打鸡蛋花饮之。 肌肉尽削,诸药不效。 予归诊之,六脉滑数,知湿热痰火所致。 以二陈汤加益元散,姜汁炒黄连,黄芩。 服几四十帖而呕止痢瘳。 其病也几危矣,予为治者,恃其神存。 惟神存,虽形气不足不食,犹可不死,此也医者当察也。 邵来仪丈令眷咳吐红痰如桃花脓色邵来仪丈令眷,咳吐红痰,或如桃花脓色,前后心稍胀痛,两寸脉洪滑,此瘀血痰火郁滞肺之气道,而欲成肺痈也。 治当调气化痰,兼消瘀血,清理肺金。 以山栀子、牡丹皮、贝母、桑白皮、赤芍药、麦冬各一钱,白滑石三钱,茅草根五钱,小蓟二钱,甘草五分,枳壳八分,四帖而瘳。 程玄祖兄春温食复僵寝如尸(有发明)程玄祖兄春温食复,人事昏沉,内热口渴,舌如焦煤,胁痛耳聋,身热如火,僵硬不能转动,尸寝者十日,口中喃喃,盖梦语也。 城中时疫正盛,亲友咸不吊庆。 予为脉之,左弦数,右洪大而数。 以柴胡、石膏各五钱,黄芩、知母、葛根各二钱,山栀子、枳实各三钱,甘草五分,连饮三剂。 额上微汗,腹中雷鸣,其夜大便泻三次,皆清水,热仍不退。 次早脉之,右寸稍软,前方加人参七分,又二帖而汗出热退。 身仍僵,口仍渴,耳仍聋,泻也不止,汗也不收,四肢如冰,勺粒不进者已十三日。 人皆以为死矣,予独不忍弃。 以人参、麦门冬、白芍药、石斛各一钱,五味子十一粒,当归八分,桂枝三分,黄柏、甘草各五分。 后再诊之,左脉已弱。 咳嗽,人事渐爽,粥饮稍进,乃能开目发声。 泻已止,颇可转身,才有生气。 后以四物汤加苡仁、甘草、陈皮、白术、石斛、百合、贝母,调理一月全瘳。 汪郎兄虫痛汪郎兄,腹痛,呕吐不止,城中诸友毕力医治不痊。 予为脉之,早晚、大小、缓急不一,知其为虫也。 以干姜、槟榔、苍术各一钱,五灵脂三钱,乌梅三个,川椒三分水煎饮之,痛吐立止。 查景川气虚疮疥查景川兄,遍身痱痤,红而 痒,诸君以白蒺藜、荆芥、升麻、葛根、玄参、甘草、石斛、酒芩、甘草与之,不愈。 又谓为风热,以玄参、蝉蜕、赤芍药、羌活、防风、甘草、生地、当归、升麻、苍耳子、连翘服之,饮食顿减,遍身发疮,痛痒不可言。 予脉之,两手俱缓弱,以六君子汤减去半夏,加白扁豆、砂仁、苡仁、山药、藿香、黄 。 一饮而饮食进,四帖而痛痒除,十帖疮疥如蜕。 程玉吾内人妊七月内吹程玉吾内人,妊已七月,乳忽红肿而痛,洒淅恶寒发热而成内吹。 以大栝蒌四钱为君,当归尾二钱为臣,甘草节、蒲公英、贝母、连翘各一钱二分为佐,青皮、柴胡各八分,橘叶五片为使。 水煎饮之两剂而瘳。 此方治验不可胜数,缘妇女郁怒肝经为多,故栝蒌、甘草为缓肝之剂,贝母开郁,连翘、蒲公英解毒,柴胡、青皮调气,橘叶引经,当归活血。 血活气调毒解热散而肿痛消释也。 若将成脓,可加白芷。 一黄氏妇受身足月发痫一黄氏妇,青年初孕,已及弥月。 忽午夜口中呶呶,目作上视,角弓反张,裸裎不避羞耻,口眼偏邪,昏愦不知人事,问之不能言对,举家悚骇。 予曰∶此风痰为怒所动而成子痫,当从云箕子葛根汤加大腹皮一两剂可愈也。 方以葛根、贝母、丹皮、防风、川芎、当归、茯苓桂心、泽泻、甘草各二钱,独活、石膏、人参各四钱,水煎饮之而苏。 按∶贝母令人易产,未临月者用升麻代之。 吴见南令郎心脾痛吴见南令郎,心脾痛。 因劳倦而致,每痛必得可口之物压之立止。 两腿生疮,右脉滑,左脉弱,以白芍药三钱,甘草一钱五分,白蒺藜、碧胡麻各一钱,当归、黄柏各八分,石菖蒲、白茯苓各六分,四剂而痛止。 仍用小建中汤,减去桂枝,加黄柏、苍耳子、白蒺藜、何首乌,炼蜜为丸,服之,疮也寻愈。 又令郎八岁疳积虫痛又令郎八岁,原有疳积虫痛,因幼科攻克太过,脾气不足,面色青。 以启脾丸为主,药用人参、白术、茯苓、甘草、白芍药、山楂、泽泻、薏苡仁、白扁豆、使君子、芦荟、鸡肫皮,以神曲糊为丸,一料而瘳。 侄女八岁腹高于胸咳嗽呕吐甚则喷血族侄女,年甫八岁,腹高于胸,发热面红,咳嗽呕吐,甚则连血喷出。 右关脉滑大有力。 此风热羁绊于脾肺之间而然。 以滑石二钱,枇杷叶一钱,麦芽、天麻、半夏曲各八分,枳实、枳壳、防风、青皮各五分,水煎服之,热退嗽定,吐也良瘳。 从兄HT年五旬左胁痛手足抽搐不能步履从兄HT ,年近五十,左胁痛,手足抽搐,不能步履,两手脉俱软弱。 用当归、白芍药、木瓜、石斛、苍耳子、枸杞子各一钱,薏苡仁二钱,人参、牛膝各七分,陈皮、白芥子各六分,红花三分,水煎饮之。 其夜大便下黑血二升,乃得睡,痛搐俱缓。 改用人参、当归、白芍药各一钱二分,薏苡仁四钱,牛膝、木瓜、石斛各八分,红花、酒芩各五分,其夜大便仍有黑物,从此精神和好,寝食俱安。 后五日,因为怒忤,且加食伤,右手左足大搐,左足大腿疼痛,缩而难伸,伸则痛甚,左胁极痛,小水短。 用山楂、青皮、防己、人参、半夏曲、陈皮、苡仁、川芎、苍耳子、杜仲、石斛,以栝蒌为君服下,左胁痛止,右手也不搐矣。 惟左大腿内股筋痛,一搐则膝抵于口,此也事之异者。 因改以人参、当归、薏苡仁、甘草、黄柏、白芍药、钩藤、牛膝、木通、山栀子,诸痛搐悉愈,口也不渴。 后只以此法调理五日,随能纵步出户。 小童上达脾虚发肿一小童上达,年十六,忽面大肿,足也微肿,喘息不安,此脾虚湿气壅盛所致。 酒芩、桑白皮、防风、葶苈子、陈皮、羌活、升麻、甘草、泽泻、白术,此上下分消法也。 服后肿势稍退,但正气甚虚,以六君子汤加麦芽、泽泻调理而安。 一日因多饮食,且感风寒,痰涌吐逆,见鬼面掉,手足角弓反张,唇口色黑,势极危急,此痫症也。 以胆星、半夏、天麻、僵蚕、橘红、炙甘草、枳实、麦芽、白术、紫苏子、杏仁、前胡、白茯苓,姜三片,水煎饮之一剂而愈,此后再不复发。 族侄良诠血痢腹痛(有发明)族侄良诠,患血痢腹痛,里急后重。 时师治以香连丸、黄芩芍药汤不愈,反增痛,面赤唇红,有似涂朱,喊叫之声,四舍悚骇。 比有太学宁宇者,仁心为质人也。 怜其家贫莫 ,拉予为诊。 六脉洪大,伏于床间,两眼泪而不能言。 太学会其意语予曰∶症诚急,彼以后事无措而难于言。 予曰∶诺,吾能起之。 以生熟白芍药六钱,生熟甘草二钱,干姜、肉桂各一钱,木香五分,枣二枚,水煎饮之。 饮竟嗒焉而卧。 太学心疑,归嘱家奴曰∶倘有急,叩门可即报我。 及明,见无动静,仍令人觇病者何若∶复曰∶夜来痢减十之五,痛减十之七,早间已啜粥半盏矣。 太学喜而叩予曰∶渠面赤唇红,脉大,所下皆血,症皆属热,叔乃复投热剂,吾甚恐一夜不能寐,乃今疾已减半,生有望焉。 不卜今日用何剂? 予曰∶比昨剂差小耳,方仍昨也。 太学曰∶吾惑矣,何视热为寒耶? 予曰∶君知脉大为热,不知大而无力乃虚寒也。 面赤唇红由中寒而火不能下,阴盛格阳之症。 设是真热腹痛,其人体仰而舒,寒则引而伏,所下血色带晦,均是假热,寒症明矣,前剂果再进而全瘳。 太学复书报予曰∶昨闻虚实真假之论,非饮上池水者不能道也。 幸注之以诏后世。 一妇胸膈有痰大便泄泻大发寒热一妇,年三十二,大发寒热,胸膈有痰,大便泄泻。 以二陈汤加白术、桂枝、白芍药、柴胡、酒芩一帖而止。 后因怒,早晨又复发热,吐血一盏,口渴,汗多,脉甚数。 陈皮、知母、柴胡、杏仁、丹皮、酒芩、白术、人参、乌梅、青皮、槟榔,水煎服之。 用此调理,数脉渐退,惟左脉尚弦,寒热已止,喉中痰声已定。 后又因将息失宜,两胁痛,痰多,嗽不易出。 脉较前不甚数。 以栝蒌仁一钱半,贝母、白芥子各一钱,萝卜子、桃仁、滑石、牡丹皮、香附、山栀子各七分,青皮、赤芍药、甘草各四分,煎服。 血绝不来,嗽热寝息而安。 从弟妇程氏右胁痛不能睡背心疼胸膈作梗痰中有血从弟妇程氏,右胁痛不能睡,背心疼。 下午潮热,胸膈作梗,痰中有血,大便秘。 用大黄,以韭菜汁、萝卜汁、苎根汁各和匀,将大黄拌湿炒干,再拌再炒,如此三次,以黑为度三钱,栝蒌仁二钱,贝母、当归、山栀子、牡丹皮各一钱,青皮、前胡、穿山甲各六分。 甘草三分,水煎饮之。 凡三帖而瘳,再也不发。 黄怀虚原患吐血又咳嗽呕吐左胁不能着席黄怀虚,咳嗽呕吐不知饥饿,气逆不调,不得仰卧,左胁也不能着席。 原曾吐红,近又伤食。 先以丹溪保和丸进之,继以谷芽、橘红、白术、枳实、半夏曲、甘草、萝卜子、茯苓、杏仁、桑白皮,将养而安。 一族姐年六十咳嗽口渴常吐蛔虫一族姐,年近六十,咳嗽口渴,常吐蛔虫。 用前胡、知母、天花粉、白芍药、当归、甘草、陈皮、桔梗、乌梅、桑白皮煎服,诸症悉止。 后半年,膝弯红肿作痛,大便秘。 黄柏、当归、生地、红花、威灵仙、羌活、苍耳子、五加皮、防风、苡仁,四剂全瘳。 侄妇戴氏心痛彻背背痛彻心一发必七日族侄妇戴氏,两寸脉滑大,两尺沉微,心痛彻背,背痛彻心,甚则必探吐其食乃已。 近来每一痛必七日,仅进白水,粒食不能进,进则吐而痛更加,七日后痛渐已。 如此者十七年所矣。 始则一年两发,又一年六七发。 今则一月一发。 以积气丸治之,不终剂而断根。 老仆来兴痰火上壅胸胁背心胀痛老仆来兴,咳嗽胸胁背心胀痛,如刀刃所 。 发热口渴,诸治不瘳。 脉浮而数,此风寒鼓激,痰火上涌而然。 前胡、麻黄、紫苏子散风邪为臣、以栝蒌仁治痰火为君,橘红、半夏、旋覆花、杏仁为佐,枳壳、桔梗、甘草为使,两剂而平。 一妇生女不生子多思郁小便秘而不通转脬症也(治奇)一妇生女不生子,多思多郁,小便秘而不通,胀闷不安者二日。 歙医汪氏以备急丸进之,谓大便行小水自利也。 讵意大便行后,而小水点滴不通,胀闷益急,时刻不能存,将欲自尽。 家人急予为治。 予询之曰∶近来经水行否? 答曰∶行过十日矣。 小腹肿大如一大西瓜之硬,自大便泄后,疲困不足以息,势若燃眉。 予曰∶此转脬病也。 不急治则危矣。 以补中益气汤,临服入韭菜汁一小酒杯。 服讫,选有力妇人进房,令患者横卧床间,力妇以患者两脚膝弯架于肩上,将患者下体虚空,提起摇摆数四,俾尿脬倒上,徐徐放下,患者去衣不及,小便箭射而出。 热如汤,黑如墨,顷刻盈盆,小腹立消而愈。 后遇数人,不拘男妇,皆以此法治之而安。 昆池太学内人牙痛一晚晕厥三次昆池太学内人患牙痛。 一晚晕厥三次,次日两腮红肿,痛不可支,且洒淅恶寒,寝食废。 以清胃汤加石膏为君,白芷为臣,连翘为佐,北细辛为使。 饮下痛顿释然,如风灭灯之速。 外以明矾为末,大五倍子一枚,将矾装入,以满为率,炭火上炙焦,以矾红枯为末,不时搽牙痛处,牙痛立止。 此方多效。 一仆妇难产子宫坠出户外半月不收(治奇)一仆妇,因难产而子宫坠出户外,半月不收,艰于坐卧。 家贫不能求药,忧恐成痼。 邻妪为访之专门,黄医博氏教之四∶此易事也。 只须补中益气汤一百帖,每帖要人参三钱,计二斤可收功也。 乃夫闻言,即大伸舌谢之曰∶彼家朝佣暮食,无隔宿之储,甑生蛛网者半越月矣,安有人参二斤可服也,惟命是俟耳。 妪复向予言之,且告以医博氏之治。 予笑语妪曰∶审如彼言,贫家则尽俟命矣,又奚医为? 此必产时受寒,血凝滞不能敛而收入。 症虽名阴脱,未必尽由气虚下脱也。 观其善餐,而大小便如常可知矣。 予有一法,价廉而功捷,三、五日可瘳也。 用未经水锻石干一块,重二三斤者,又以韭菜二三斤,煎汤置盆中,将灰干投入,灰开汤沸,看沸声尽,乃滤去灰,带热坐于盆上。 先熏后洗,即以热韭菜于患处揉挪。 盖石灰能散寒消血,韭菜亦行气消血。 一日洗一次,如法洗之。 初极爽快,洗三日果消软收入。 此予臆度之方,初不期捷效如是。 里中闻之,咸谓此方合命名曰“赛百帖人参汤”云。 侄孙媳程氏体肥经闭者八年族侄孙媳程氏,双桂翁女也,年甫三旬,产曾五胎,今则经闭不行者八年,肌肉则丰肥于昔,饮食又倍加于昔,精采则艳美于昔,腹柔不坚,略无所谓病者。 独经闭不行,不生育耳。 专科率用四物汤、玄胡索、牡丹皮、诸通调剂,计服千余帖矣。 又如三棱、莪术、干漆、桃仁、苏木之类,莫不概尝,罔有一应。 访余为诊。 六脉缓大有力。 予曰∶此脾湿生痰,脂满子宫,徒行血、活血、破血无益也。 法宜调气消痰,燥湿熔脂,俾使清瘦,庶新饮食不复生痰,不助肥脂,复为经水,经不期行而自行矣。 若被专科者流,局局然养血活血破血,而望其经行不也难乎? 盖前剂皆滋湿生痰之味,非有湿痰者所宜。 而肥人尤不宜用也。 乃为订一方,以平胃散加滑石、桃仁、黄连、姜黄、丹参、南星、半夏作丸剂服之,半年而经行,次年生一子,后连生一子一女。 熊成八官早起行路眼见邪火两团滚来大被惊骇熊成八官,江右南昌人也。 早起行路,忽见邪火两团滚滚而来,大惊骇。 次日腹中膨懑,渐成胀满,面白皮薄,两手瘦削,两足皆有浮气,按之 然不起,行动气促,形神俱弱。 医谓神弱气促,面白肌瘦,胸腹青筋缕缕如贯索,小水清长,形症如此,脾虚所致,以参苓白术散投之,十日,堵然如鼓,中有一块巍巍突出,坚若铁石,脐已平满,勺粒不入。 医者复诊,与渠决曰∶若疾,法在不治,盍早图归,毋作异乡鬼也。 病者闻言,泪簌簌下。 熊东溪怜而恳予为诊。 脉沉弦有力。 诊竟语渠曰∶审脉验症,非气虚中满候也。 前补太骤,适有助长。 顾今霉雨途遥,即归,恐未能时刻可到;即到,未必遇良手,治稍异,则大事去矣。 予有一药,尚可冀生。 东溪力为之请。 以琥珀调中丸,日二进之。 一进甚甘,再进称快。 十日腹渐宽,块渐熔,半月块尽消去,青筋俱敛。 改以平胃散加萝卜子、姜黄、苡仁、砂仁、木香调养一月,饮食大加,帖然安寝。 两足之浮亦并消释。 从侄中叔太学以暑月赴南雍一日转斑出从侄中叔太学,以暑月赴南雍,一日转班,出索茶饮,饮辄逆流,左鼻出茶,入腹者十之三。 当迓白下名家调理者尽其人。 几一月,不惟饮茶水为然,食粥与饭亦多从鼻出。 太学生平喜精洁,日与交游皆缙绅、逢掖,遂以疾自惭,因告假图治。 闻京口多名医,买舟访之。 如何、如张、如团,无不谒治。 然愈服药愈病,渐加恶心,头晕,肌肉削,四肢无力,心益惴惴。 亟归就予治。 予诊毕,因叩所见诸名公认何症、投何剂? 中叔曰∶诸君皆谓此疾板籍无载,治法无稽,徒揣度为胃火。 谓诸逆上冲,皆属于火。 故投剂非黄连解毒,即三黄、石膏、栀子、黄柏、知母、天花粉、葛根之属。 侄也以初到白下苦酒,因酒动火,理或为然,听其治而不惶它计也。 予曰∶治病贵辨明经络与经络之出纳虚实,明脏象,察经度,究竟夫病机病能,此扁鹊所以随俗为变也。 何常拘拘守方书哉? 《内经》有云∶咽喉者,水谷之道路也;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者也;颃颡者,分气之所泄也。 人之鼻渊涕出不收者,颃颡不开也。 子之症也颃颡不开之类尔。 颃颡不开,故气上而不下。 会厌弱而不能掩其气喉。 夫鼻与气喉相通,惟不掩故饮食逆从鼻窍而出。 不见常人偶气逆而饮食自喷嚏出乎! 即其例也。 且右脉缓弱无力,气虚明矣。 《内经》云∶形寒饮冷则伤肺。 又曰∶脾胃喜温而恶寒。 又云∶视听明而清凉,香臭辨而温暖。 子多服寒凉,此所以恶心、头晕、肌消也。 予但为温补。 盖肺属金而主气,金气旺则收敛下降,气下降则饮食从气下矣。 以六君子汤加辛夷、桑白皮、苡仁、沉香一进而势缓,三进而止大半,七剂而全安。 以此症旧无载,故笔之以俟后人采焉。 程达庵四媳戴氏产半月而腿疼程达庵四媳戴氏,产半月而腿疼。 迎专科诊视曰虚,投以八珍汤,服十日,痛益甚。 予赴邑候之召,道经其庐,达庵趋问∶产后半月而腿疼,何症? 予曰∶两腿皆疼,独一疼也? 达庵曰∶右腿疼。 予问疼处热否? 曰∶热。 予谓切不可认虚认风。 此产后败血凝滞血海,流于经络,不急治则血无从出、久必化脓成毒,或为肠痈,今腿痛是其征也。 达庵默然而别。 复迎专科,又曰风也。 但丹溪有云,产后须当大补气血,虽有他症,以末治之。 投以十全大补汤。 痛转剧,大发寒热,小腹近胯果红肿出脓。 外科又为生肌收口太早,致腰俞复发一毒,肿痛寒热如初。 十日后大溃脓而不收口,精神萎顿,肌肉陡削。 饮食不进,恶心怯寒,奄奄一息尔。 外科曰∶不可为也。 专科曰∶余但治胎前产后,今为肿毒所坏。 皆辞去而不下药,达庵始悔不听予言,以致误事。 因急予,予往视。 六脉濡大无力,疮口流清水而无脓。 予曰∶势棘矣,不暇治疾,速为保脾。 盖五脏六腑皆藉脾土以为养。 然非大剂人参、附子不可。 始以人参、白术各五钱,甘草、干姜、大附子各一钱,黄 三钱,白芷、桂心各五分,以其能排脓止痛也。 外科犹然阻曰∶白术作脓恐不可服。 予曰∶脓不死人,饮食不入口则死人也。 急进之。 四帖而神气回,饮食进,诸症悉减,疮口成脓。 予语之曰∶生矣,改用参苓白术散,调理一月而安。 达庵叩予曰∶公何预知必为肿毒,当急治也? 予曰∶《内经》所谓脏象。 又云∶现症腿疼而热,症已现矣。 生于产后非败血所致而何? 于时急为疏通,不留经络,何毒之有? 专科不察而补,是益其毒而助之溃也。 外科不审虚实强弱,概以毒治之,奈何不使患者几危哉? 达庵曰∶专科之不足恃也。 如此夫,虽然不如是,无以见公之高矣。 卷五\宜兴治验徐学士检老患肠风下血数桶后委顿而右胁极痛(有发明)学士徐检老,体丰浓,善饮,致有肠风,计下血不下数桶,因而委顿。 己卯仲冬,右胁极疼痛,上至耳后,夜分尤甚,左右不能转动,转动则痛甚,饮食减,面色青,闭目汗出如雨,湿透衣被,故不敢合睫而睡。 族医皆投以香附、青皮,及辛散之剂,痛愈甚,汗愈多,面愈青。 逆予诊之,两寸短弱,左关弦而搏指,右关沉滑,六脉皆近七至。 予曰∶据痛在少阳经分野,始必动于怒,木火之性上而不下,故上冲耳后而皆痛也。 夜痛甚者,盖夜属肝气用事,《内经》云∶司疏泄者肝也。 邪在肝胆,故阖目汗即大出,中焦原有湿痰,法当调肝清热解毒为主,兼利小便,不可遽止汗而使邪无出路。 今脉大数,如遽敛汗,是逆其木火之性,不惟痛加,且将发肿毒而害非浅矣。 《内经》云∶膏粱之变,足生大疔,当预防之。 公曰∶何为敛剂而谓不宜? 予曰;当归六黄汤内有地黄、当归、黄 ,皆滞痰闭气之味,桔梗亦非所宜。 书曰下虚者及怒气上升者皆不可用,故当慎也。 因以柴胡、黄连为君,白芍、甘草、天花粉为臣,红花、连翘为佐,龙胆草为使,服后汗虽仍旧,痛即减三分之一,不妨睡矣。 次日仍用前药,痛又减半,第三日又服,左右转动如常,饮食也加。 予未至,公已先迎姑苏盛氏,盛公幼时窗友也,家世受医。 公初不急予,日引领期盛到,可刈枯铲朽也。 盛至诊毕,遂诘曾用何剂,公出予发剂示盛,盛大叫称谬,谓当隆冬之候,汗多如此,阳气大泄,何敢以柴胡为君,喉中痰既未清,又何不用桔梗当归六黄汤。 前贤已试之药置而不用,是舍纪律而务野战出。 即取六黄汤加桔梗以进。 公雅信盛,乃倾心以从,速煎服之,未超时而旧病随作,色色加恶,左右复不能转动,自戌而至子丑,苦不能支。 有内侍语之曰∶服孙君药虽未全可,亦已去泰去甚,彼曾言二药不可用,何为轻犯而受此苦? 宜急取孙君药煎饮,饮下即伏枕鼾鼾,达旦始寤。 命使速予至而叩予曰∶人言隆冬汗出不当用柴胡,而公用为君,何旨? 予曰∶胆与肝为表里,肝胆之火郁而不发故痛,痛极而汗,汗出而痛减者,是火从汗出,盖汗乃邪出之门也。 予故曰∶汗不可敛。 本草云∶柴胡泻肝胆火,而以黄连佐之。 《内经》云∶木郁则达,火郁则发。 言当顺其性而利导之。 势则易克。 古人治火之法,轻则正治,重则从其性而升之者。 以此,盖医贵通变,如阴虚火动而汗出者,内无有余邪,故以六黄汤敛而降之,常治法也。 今内有余邪未出,遽敛降之,邪无从出,势必成毒,故变常而从治者,使邪有出路,木火之性不逆,则毒不成而痛可减也。 公曰∶善哉。 孙君之剂,奇正相生,不下孙武子兵法,何轻以无纪律议之,愿投剂而奏凯也。 予曰∶公数日后疮疡大发,两胯且有兴块作痛,此毒出之征,公于时无恐。 改用柴胡、白芍、甘草、丹参、苦参、茯苓、瞿麦、车前子、黄柏、金银花、连翘服三日,而痛全减,汗全收,左右不能转动矣。 逾日,公谓肌肤甚痒,累累然似瘾疹,岂疮出欤,欲以药浴之可乎? 予曰∶可。 再三日,两胯果发兴块,如棋子大者数枚,且痛。 予业已制蜡矾丸以待,至是授服之。 疮果遍身大发,两腿为甚,一月余而瘳。 公始信予防毒之言不谬,披愫交欢,且作序识胜,期与终身不替云。 吴仪制主政尚卿先生患肺经痰火症更兼鼻衄吴仪制主政尚卿先生,柱史安节公公子也。 弱冠时,病鼻塞不能喷者四年,且衄,寒月更甚,口渴,咽喉边有痰核,脉之右寸关洪滑。 予曰∶此肺经痰火症也。 与前胡、秦艽、葛根、薄荷、石膏、天花粉、玄参、贝母、山栀子、甘草、白药子、桔梗、丹皮、四帖而衄止。 夜与牛黄三清丸数粒噙之,鼻气即通利能嗅,噙未旬曰痊愈。 先生初年绩学,心专志一,不知寒暑,致有塞衄疾。 又万历己卯庚辰,郡邑试皆首选,如此者再,而皆不得籍名学宫,益郁然不适。 予时把臂语之曰∶先生何以一儒冠为汲汲。 据脉,科甲当不在尊君下,即馆中二友亦金马客也。 根据愚见,史先登,公次之,吴又次之,日后当以斯言为左券,毋相忘。 后三公先后登第,一如予言。 万历戊戌春,余应吴宫詹召,公暨史玉老不爽前言,皆为予撰《玄珠》序,而纪其事,以见一时良遇云。 宜光令君宋太夫人病胸腋胀痛予诊左部俱散乱无绪两尺无神予断不治宜兴宋令君,山东人也,太夫人年五十余,病胸腋胀痛。 予时寓吴宫詹家,而绳庵安节二公,皆宋公年友,因二公而逆予。 诊太夫人脉,右寸关洪滑弹指,如黄豆大,左三部散乱无绪,如解索状,两尺绝无神气。 予不得其受病之源,而宋公亦不以病源告,卒然问曰∶脉为何症? 予曰∶据左脉为虚弱久病,右脉似又为饮食所伤,必病小愈而又伤,反复之疾也。 其势亦危。 宋公闻言危,乃拂其意,貌似不恭,予见其貌,即辞出,至后堂,有各佐二及学博畲公在焉。 畲公予乡人也,素亦知医。 问曰∶症候何如? 予曰∶不治。 渠谓前诊者皆无难色,公何云然? 予曰∶两尺无神,如树无根,此《难经》所云也。 左脉散乱,右脉如豆大弹指,不旬日当见,果后七日而卒,邑中乡先生士民相传,谓予能预决死生云。 吴宫詹少溪先生以酒积致胃脘疼又加腰眼足跟肢节皆疼宫詹吴少溪先生,有酒积,常患胃脘疼,近右腰眼足跟肢节皆痛。 予谓此皆由湿热伤筋,脾肺痰火所致,法宜清肃中宫,消痰去湿,俾经络流通,筋骨自不疼矣。 切不可作风痛而用风剂。 公极然之。 用二陈汤加威灵仙、苍术、黄柏、五加皮、枳实、葛根、山栀子进之。 肢节痛减,改用清气化痰丸加瓦楞子、苍术、枳实、姜黄,用竹沥、神曲打糊为丸,调理而安。 宜兴令君胡太夫人七十二脾泄十五年不愈又加吐红咳嗽多痰痰不易出(有发明)宜兴令君胡镜阳公尊堂太夫人,年七十二,脾泄十五年不愈,近加吐红,咳嗽痰多,痰亦不易出,申酉时潮热,胸膈壅塞不能就枕,饮食大减,且恶风,终日坐幔中。 诸医谓发热吐红,法当寒凉。 脾泄多年,气虚老蓐,法当温补。 二病矛盾,难于投剂。 又谓身热脉大,血家所忌。 益束手无能为计,皆辞去。 且归咎于长桥上拆屋,致正堂不利。 以是前丁宋二公接迹忧去,邑中汹汹,因延予治。 诊得两手脉皆浮而洪数,亦皆带滑。 予曰∶据脉洪数为热,滑为痰,浮为风邪在表,以伤风故恶风。 仲景曰∶当汗不汗必作衄症。 法当清解,可无恙也。 公以诸医二病矛盾之说为问。 予曰∶此暗于先后者也。 夫脾泄已久,未尝为害,新病势炽,宜当速去,所谓急则治其标也。 俟邪去之后,补脾未晚,且潮热为风邪所致之热,而非阴虚火动之热,血乃当汗不汗之血,亦非阴虚火动之血。 《内经》云∶夺血者无汗,夺汗者无血。 当汗不汗,邪鼓血动,但得表解热退,血自止耳。 公怃然曰∶噫唏! 畴昔老母过钱塘,遇风涛受惊,因发热咳嗽,血出痰多,今以公言质之,诚由风邪起病也。 愿以药进。 予用紫苏子、前胡、麻黄、薄荷解表为君,枳壳、桔梗、桑白皮、栝蒌、紫菀、贝母消痰治嗽为臣,酒芩、甘草为佐,连服二帖,五更微汗而热退,胸膈不壅,嗽也稍减,血止大半,始进粥。 次日减麻黄,加白茯苓,夜服七制化痰丸,其夜痰嗽又减半,从是不恶风而去幔矣。 前方再减枳壳,加薏苡仁,调理而安。 曹同府东岗先生患右胁痛予以脉知其伤风伤食所致曹同府东岗先生,右胁痛。 脉之左弦大,右滑大,此由外伤风内伤食所致也。 又加咳嗽,夜更痛,体肥面青,寝食俱废。 予以紫苏、柴胡解其表,白芥子、桂皮、香附治其胁痛,山楂、萝卜子消其食,杏仁、陈皮、半夏、栝蒌仁治其嗽,四帖,饮食进,嗽也除,胁痛减十之七,再与保和丸服之而安。 宜兴令君胡镜阳公上焦浮热胃中食积痰饮又因劳心动火头面疮疖作疼宜兴令君镜阳先生,上焦有浮热,胃中有食积痰饮,平常好食热物,稍凉即腹痛泄泻,大便后,间有红,又因劳心动火,头面生疮疖作疼,脉左数,右滑数,以玄参、石斛、白芍药各二钱,甘草一钱,天花粉、连翘、贝母各一钱,茯苓八分,薄荷五分,四帖,疮疖皆愈。 再以保和丸加姜连、滑石、红曲、白术丸与服,半月全安。 吴鹉源先生咳嗽口干腹中如火滚动不思饮食右胁痛吴鹉源先生,咳嗽口干,腹中如火滚动,不知饱饿,亦不思饮食,右胁痛,脉右滑数,左弦数,此中焦有痰积也。 先以总管丸去其痰,而后养脾,服后大便下稠粘黄糜甚多,小水如血,此热下行也。 继以保和丸理脾消余痰,又使新饮食不生痰也。 外以桔红、贝母、天花粉、桔梗、酒芩、知母、葛根、甘草、滑石服之,其咳嗽也除。 吴鹤洲如夫人胃脘痛百治不效目为怪疾予作肝脾相胜之症治而愈吴鹤洲如夫人,病胃脘痛,医有认为虫者,有认为火者,又有认为痰、为气、为食、为虚、为血、为寒者。 诸说纷纷,百治不效,群然指为怪疾。 请予诊,两手大而无力,皆六至,予曰∶岂怪耶? 肝脾相胜之症耳。 东垣治例,腹痛以芍药为君,恶热而痛,加黄柏效,效此法则治当万全矣。 白芍四钱,一半生一半酒炒,伐肝补脾为君,大甘草二钱一半炙一半生,缓肝补脾为臣,山楂为佐,炒黑山栀仁、五灵脂各一钱,止痛为使,三帖而病愈。 鹤洲公喜曰∶君真能用药神而降病怪者也。 嘻! 曹宜岗常梦遗予语以神志不足又疝气嘈杂食硬喉中作梗曹宜岗常多梦遗,予曰∶此神志不足也。 又有疝气,近加嘈杂,食硬物喉中梗作疼。 予谓病有缓急,则治有先后,咽喉之症,非急先而何? 初为清肃上焦,次为补养神志,俾神旺而精有主,可不妄遗。 然后,以下部之剂治其疝,清肃上焦用六君子汤加滑石、酒连、枇杷叶、芦柴根、香附、吴茱萸,四帖,嘈杂止,喉中宽舒。 再以猪肝丸补其神志,远志、石菖蒲、石莲子、韭菜子、黄连、贝母各二两,白术五两,枸杞子、白茯苓各一两为末,入雄猪肚内,饭中蒸熟,捣为丸,梧桐子大,朱砂为衣,每晚灯心汤送下二钱。 治疝丸,橘核、昆布各四两,川椒、山栀子炒黑,山楂核各二两,柴胡、小茴香各一两,哺鸡子壳 三两,曲糊为丸,空心白汤或酒送下三钱,不终剂而瘳。 吴荆樵文学疝气半年两跨结核硬痛吴荆樵文学,恺悌君子也。 左关尺脉甚弦,疝气半年,两胯结核硬痛,予以平疝丸消之,海藻、昆布、橘核各酒醋炒四两,玄胡索、山栀子仁、山楂核、小茴香、柴胡各一两,龙胆草酒炒五钱,醋打面糊为丸,梧桐子大,空心酒下三钱,服一月而消。 吴鹤洲先生中焦有痰肺气不足发疟热多寒少口渴小水不利体倦头痛吴鹤洲先生,中焦有痰,肺气不足,疟一日一发,热多寒少口渴,小水不利,倦怠,头疼,脉左弦大,右寸短弱,关尺滑大。 以石膏、知母、黄 同柴苓汤煎服。 服后腹作泻,前方去石膏、知母、邪热减大半。 唯仅潮热而口渴甚,改以人参、葛根、知母、麦门冬、柴胡、陈皮、甘草、白术、鳖甲,五更服之而愈。 吴雪舫先生左胁下红块大如鸡子旁有小菩蕾作疼予作肝胆两经有热毒治而愈吴雪舫先生,左胁下红块大如鸡子,旁有小菩 作疼,左脉弦大而数,右滑大而数,盖由生平嗜爆炙,以使肝胆二经有热毒也。 用大栝蒌一枚,白芍三钱,当归、甘草、贝母各一钱,连进三帖,疼减其半,胁下红成一小疖,以解毒早,故硬块潜消,大毒不成也。 仍当为活血清热,再用白芍三钱,当归一钱半,金银花、甘草各一钱,大栝蒌一枚,连翘、山栀仁各八分,红花、柴胡各五分,四帖而愈。 吴孝廉球泉先生心血不足胃中有痰下元阳气不充吴孝廉球泉先生,心血不足,胃中有痰,下元阳气不充,脉六部皆弱,唯右关滑。 以远志、枸杞子各四两,巴戟、菟丝子、破故纸、山茱萸各二两,五味子、白茯神、人参各一两,炼蜜为丸,空心淡盐汤送下三钱。 外以固阳锁真丹助之,龙齿、益智仁各一两,黄柏二两,辰砂、甘草、莲花心各五钱,芡实粉打糊为丸,桔桐子大,每夜灯心汤送下一钱五分,极能固精。 李思椿胸膈胀痛痰有紫色瘀血李思椿患胸膈胀痛,痰中有紫色瘀血,其原有酒积郁火也。 脉两寸短,关滑,两手皆数,先与红六神丸服之,继以山栀、酒连、郁金、香附、橘红、茯苓、半夏曲、甘草、滑石、紫苏子,服后胸膈稍宽,仍以山栀仁、贝母、益元散各二两,牡丹皮、黄连、橘红各一两半,白茯苓一两,紫苏子、郁金、红曲各五钱,茜根三两,神曲打糊为丸,每早晚白汤送下二钱,调理而愈。 吴双泉公病阳亢阴微之候上盛下虚吴双泉公,两尺脉洪大,两关滑,两尺沉微,此阳亢阴微之候,上盛而下虚也。 上盛者,痰与火,下虚者,肾经真阴不足也。 法当清上补下,上清则头目清利,耳鸣眩晕之症可除,下实则腰膝不酸,筋骨强健。 清上用清中丸,贝母、橘红、枳实、海石、山楂、茯苓、白芥子、黄连、黄芩、滑石、青黛、神曲为丸,食后茶送下二钱。 补下用既济丹,辰砂,磁石各一两,熟生地四两,黄柏、知母、菟丝子、柏子仁各二两,牛膝、枸杞子、白茯苓各一两半,炼蜜为丸,梧桐子大,空心淡盐汤送下八九十丸。 李寅斋先生患血淋小水艰涩难出窍痛不可言二年不愈李寅斋先生,患血淋几二年不愈。 每发十余日,小水艰涩难出,窍痛不可言,将发必先面热牙疼,后则血淋。 前数日饮汤水欲温和,再二日欲热,又二日非冷如冰者不可,燥渴之甚,令速汲井水连饮二三碗,犹以为未足。 未发时,大便燥结,四五日一行,发则泻而不实,脉左寸短弱,关弦大,右寸下半指与关皆滑大,两尺俱洪大。 据此中焦有痰,肝经有瘀血也。 向服滋阴降火及淡渗利窍之剂,皆无效,且年六十有三,病已久,血去多,何可不兼补,治当去瘀生新,提清降浊,用四物汤加杜牛膝补新血,滑石、桃仁消其瘀血,枳实、贝母以化痰,山栀仁以降火,柴胡升提清气,二十帖而诸症渐减。 再以滑石、黄柏、知母各一两,琥珀、小茴香、桂心各一钱半,玄明粉三钱,海金沙、没药各五钱,茅根汁熬膏为丸,每服一钱,空心及晚,茅根汤送下而愈。 徐熙宇文学内眷前后心痛耳鸣眩晕呕逆吐酸四肢酸软徐熙宇文学内眷,常患前后心痛,每痛必面赤手心热,耳鸣眩晕,即饮白汤,亦停膈间不下,且作酸呕逆,吐出皆酸水,五七日方止。 四肢酸软无力,气逆上嗳,乃其常也。 两手脉皆沉数,左弦,此上焦有痰饮故也。 先以二陈汤加瓦楞子、滑石、吴茱萸、姜连、前胡、枳壳竹茹、香附、大腹皮服,后以橘红、半夏、滑石各二两为臣,白螺蛳壳 过四两为君,茯苓、姜连各一两半为佐,旋复花一两,吴茱萸三钱为使,面糊为丸,每服三钱,调理而愈。 汤简庵封君素善饮致发肠风且心肾不交汤简庵封君,血分热甚,以善饮致肠风,且心肾不交。 予以四物汤加酸枣仁、侧柏叶、槐花、连翘炼蜜为丸,服之顿愈。 吴仰玄先生患胃脘痛痛彻于背痛时冷汗如雨吴仰玄先生,患胃脘痛,痛则彻于背,以手重按之少止,痛时冷汗如雨,脉涩,此气虚而痛也。 以小建中汤加御米壳服之而愈。 粳芝岗文学酒后近内行采战之法致成血淋粳芝岗文学,酒后近内,每行三峰采战、对景忘情之法,致成血淋。 自仲夏至岁秋未愈,便下或红或紫,中有块如筋膜状,或如苏木汁色,间有小黑子,三五日一发,或劳心、或劳力,或久立、坐亦发,访医问道,百治不效。 以吴中书汉源公交善,逆予治之。 观其色白而青,肌肉削甚,诊其脉,左寸沉弱,关尺弦细,右寸略滑,据此必肺经有浊痰,肝经有瘀血,总由酒后竭力纵欲,淫火交煽,精离故道,不识澄心,调气摄精归沅之法,以致凝滞经络,流于溺道,故新血行至,被阻塞而成淋浊也。 三五日一至者,科盈满溢故耳。 先与丹参加茅根浓煎服,小便解后,以瓦器盛之,少顷即成金色黄砂,乃用肾气丸加琥珀、海金沙、黄柏,以杜牛膝连叶捣汁熬膏为丸调理,外以川芎三钱,当归七钱,杜牛膝草根煎服。 临发时,用滑石、甘草梢、桃仁、海金沙、麝香为末,以韭菜汁、藕汁调服,去其凝精败血,则新血始得归源,而病根可除矣。 三月痊愈。 吴中翰汉源先生肠风下血腹中微痛吴中翰汉源先生,肠风下血,腹中微痛,脉左寸短,右关滑,两尺弦大,以地榆、槐花、枳壳各三钱,荆芥穗、秦艽、青蒿、葛根各一钱半,黄连二钱,两剂而愈。 吴大柱史安节公脾肺二经有痰火中焦有湿热流于膀胱为淋浊大柱史安节公,脾肺二经有痰火,中焦有湿热,流于膀胱为淋浊,溲之前作痛,小便了而不了,脉左寸短弱,关弦大,右寸关滑,两尺洪大,六部皆数。 法当先清上中二焦痰火,然后提清降浊,庶日后筋骨无疼痛之患。 先与萆 厘清饮加山栀、黄柏、滑石服之,淋浊减半,改以二陈汤加山栀、黄柏、滑石、螺蛳壳、木通以去湿热,而消中焦之痰,再加柴胡、升麻、桔梗以提清气,四帖而愈。 吴官詹少溪翁有酒积而频伤怒致右胁之火冲上作痛耳鸣眩晕大便艰涩吴官詹少溪翁,原有酒积,且频伤于怒,致右胁之火冲上作疼,耳鸣眩晕,大便艰涩,脉右寸关滑数,左弦,以当归龙荟丸加牛胆南星治之而愈。 吴孝廉球泉公内人痢疾后感寒而经至发热口渴遍身疼等症吴孝廉球泉公内人,痢疾后感寒,又月水适至,大发热,口渴,遍身疼,胸膈饱闷烦躁,头微疼,耳亦聋,大便泻,舌上白苔,脉七八至,乱而无序。 此三阳合病,春温症也。 时师误以为漏底伤寒不治。 予曰∶病已危,医而不起者有矣,未有不医而起者也。 且投三阳药服之,挑察征应,再相时而动。 以柴胡三钱,葛根、白芍药各二钱,枳实、桔梗、酒芩、竹茹各一钱,天花粉八分,炙甘草、桂枝各五分,服后但觉遍身冷如冰,面与四肢尤甚,六脉俱无,举家及医者皆叹为物故矣。 予独曰∶非死候也,盖夜半阴极阳生,势欲作汗,比之天将雨而六合皆阴。 球泉疑信相半,而诸医闻之皆笑去,四鼓后果战而汗出,衣被皆湿,四肢体面渐温,神思清爽,且索粥,举家欣欣,以为再生。 次日惟耳尚聋,腹中大响,脉近六至,改以柴苓汤加乌梅,两帖而愈。 吴西云先生庶母筋骨无力不能起止将成痿症吴西云先生庶母,筋骨无力,不能起止,将成痿症。 上热下寒,易为惊恐,小腹左边疼,以玄胡索、五灵脂、陈皮、半夏、香附、青皮、白芍药、茯苓、山栀子煎服,小腹痛减,唯小水频数。 改用青蒿、山栀子、苡仁、白芍药、甘草、瞿麦、服后热退,小水不频数,独胸膈微痛,夜不欲睡。 再以当归、白芍药、山栀子、香附、柴胡、陈皮、甘草、茯苓、青蒿调理痊愈。 蒋近思令郎胁痛气促胸满喉疼痰有血屑下午潮热蒋近思令郎,胁痛气促,胸满喉疼,痰中有血屑,下午潮热,口渴头重,指梢冷,服滋阴降火之剂不效,且红愈多,痰咳不出,请予诊之。 右寸关滑大,左尺亦大,予谓此肺经有瘀血,浊痰壅而为热也。 治当先清化,不当先滋补,以栝蒌仁三钱,红花、紫菀、丹皮、枳壳各一钱,滑石二钱,甘草五分,前胡,青蒿,水煎,临服加童便一小酒杯,二帖而热退血止。 唯咳嗽未除,胸膈不宽,再以栝蒌、陈皮、贝母、萝卜子、马兜铃、白茯苓、甘草、紫菀、滑石、杏仁调理而愈。 徐学士检老正月食新蒜炒肉而又冒风寒咳嗽喉疼声哑(有发明)徐学士检老以正月食新蒜炒肉,又冒风寒,因咳嗽喉疼声哑。 翁原有痰火,又为外邪所束,不得发越以致此。 治当润肺清热、化痰调气以祛其本,兼散邪解表以治其标。 庶乎喉痛可除,声音可开亮矣。 先与栝蒌仁、橘红、桔梗、薄荷、贝母、桑白皮、地骨皮、葛根、前胡、甘草,四帖,复以滚痰丸,同七制化痰丸,两帖夜服,诸症除而声且亮矣。 此釜底抽薪法也。 万肃庵先生令郎发热旬日口渴舌干色如沉香万肃庵先生令郎,发热十一日,口渴,舌心色若沉香,且甚干燥,额上热极,两胁亦热,耳微聋,曾未有汗,亦已下二次,热不少除,小水绝少,神昏足冷,饮食不思。 市医技穷,仍告急于予。 予诊之,左脉中按数而有力,右脉软弱,据症为阳明少阳并病也。 当以柴葛汤清其热,看汗有无,再死机而处。 柴胡五钱,葛根三钱,白芍药、石膏各二钱,人参、升麻、天花粉各一钱,粉草七分,水煎服之。 次早诊,数脉稍缓,热稍退,舌齿仍干,小水不利,神思尚昏沉,改用柴胡、粉草、天花粉、黄芩、人参、白术、茯苓、滑石、木通、泽泻。 下午又觉微热,面赤,额上痛且重,即以益元散三钱服之。 大便行一次,溏而色黄,热仍甚,面仍赤,服前药后,小水去二次。 再诊之,寸关脉将和,两尺尚洪大,乃知邪热在下焦,唯利之而已。 再与辰砂益元散五钱,口渴稍止,齿下盘虽润,上盘仍燥,神思昏沉,睡而不醒,睛彩不与人相当,又知热在心包络也。 宜用陶节庵导赤散,二帖而神清,唯小水尚欠利,以四苓散加酒连、麦芽、木通煎服,再二帖而诸症悉退,饮食且进矣。 大宗伯万履老夫人右胁痛咳嗽喉干间吐红肠鸣泄泻大宗伯万履庵老先生夫人,右胁下疼,咳嗽喉干,间亦吐红,或一碗,或半碗,肠鸣泄泻,年六十外。 原因头风坏目,性躁急。 左脉弦数,右滑数。 以栝蒌仁二钱,黄连、前胡、桔梗、枳壳、橘红、贝母、白茯苓各八分,甘草五分服之,次日红仍不止,唯胁疼减半。 改用山栀仁、牡丹皮、香附、贝母、甘草、栝蒌、紫菀、滑石水煎服。 方欲觅真郁金,苦不能得,唐凝庵老先生,乃夫人婿也,偶至闻之,应声曰∶有。 取磨三分,用煎药饮之,二帖而红止痛瘳。 白仰云先生令眷触怒晕厥手足冷汗如雨气息微闭门合目静坐一时始定白仰云先生令眷,每触怒即晕厥,必闭门合目静坐,不留一人在房,手足皆冷,汗出如雨,气息俱微,越一时许,苏如常。 原以颈生瘰 ,多服女医草头药,及专科用斑蝥等毒,因而脾胃损,元气亏也。 年三十八,曾未生育,每日令二婢不住手敲两腿,俟其熟睡乃已。 不然则睡不安,晚至二更后始睡,夜半心多惊跳不止,指甲皆无血色。 经将行,小腹先疼二日,色紫有块,诸病虽如是,而肌肉饮食却如无事人,百治不效,慕予而请诊之。 两寸短弱,左关大而有力,右关滑,左尺滑,右尺沉微,据脉肺气虚,肝木实,胃中有痰之症也。 用六君子汤加丹参、酒连、青皮,外与珠母丸及独活汤二方调理而安。 (二方出《医学纲目》)吴心逸先生之使患劳倦伤寒吴心逸先生之使,患额疼,口大渴,身大热,汗多,胸膈痞,恶心,昏沉。 先与柴苓汤,加枳壳、桔梗,热减大半。 次日以六君子汤加黄芩、白芍药、当归,调摄而愈。 盖劳倦伤寒,以致虚极,而邪未散,故宜先散而后补也。 吴文学霁阳先生以积学劳心而心肺之神不足吴文学齐阳先生,笃志士也。 以积学劳心,又有星士以己卯决科许者,其星士前许历历有验,至期疟发不能终场,遂心忧而成癫狂,日间或悲、或歌,或鼓掌,或顿足,甚则骂詈不避亲疏贵贱。 乃叔邀予视之,面白而青,脉两寸短弱,关弦,右关滑,两尺平。 予谓两寸脉既短弱,此心肺之神不足,志愿高而不遂其欲,郁结不舒,津液生痰而不生血,又攻痰克伐太过,心神愈不得养,故昏乱而无所摄持。 《内经》云∶主不明则十二官危。 按此,则治宜补养,收敛心神,而兼之清痰,可万全也。 用酸枣仁、人参、茯神、小草、丹参、当归以补心安神,黄连、竹茹以清肝胆之火,玄参佐之外以龙齿、珍珠、羚羊角、牛黄、胆星、天麻、青黛、辰砂、全蝎、水片、黄连、甘草膏为丸,金箔为衣,调理而愈。 宜兴令君胡镜阳公夫人患阴虚阳搏之候宜兴令君胡镜阳老先生夫人。 夜间热,口渴,经行过十日复行,小腹痛,两寸关短弱,两尺洪滑。 予诊毕,语曰∶此《内经》所谓阴虚阳搏之候也。 可预防之。 以川芎、当归、条芩、蒲黄、白芍、侧柏叶、生地、荆芥进之。 下午热甚,口中气如火喷,血下如倾,内有紫块,小腹仍痛。 乃用川芎二钱,当归四钱,地榆、香附各一钱半,黄芩一钱,莲蓬壳一枚烧灰,煎服两帖而止。 太史徐检老向苦疝而妨生育(有发明)太史徐检老,向为 疝所苦,而妨生育。 辛巳孟秋,有江右陈苓泉者,以是症为专科,寓无锡,翁延而治,谓将烂药煮竹片夹阴囊,俾阴囊烂见子,又以烂药点开肾子,使其中蓄积臭水溃出,然后用生肌药长肉收功。 翁以此治与道中诸友商之,无有劝者,而谋于予。 予曰∶翁疾非常疾,则治当非常治也。 陈能为翁治于外,予当佐陈补于内,内外兼治,必可成功。 翁因予言而决用陈,是时,予有湖州之役,而陈用其术治一月,囊烂子开,洞见水泡,第不能使泡破水出也。 由是胸中气满,汗出如流,终夜不寐,饮食减三分之二,面青肌肉瘦其半,形气弱而大便艰涩,腰肾俱痛,苦不可殚述。 将令人急予。 予适自湖州至荆溪,主吴少溪公家。 翁时杜门谢客,闻予至,大喜而促予,诊脉两寸软弱,右尺大,右关滑。 予诊毕曰∶向许佐陈治内,今其时也,比陈技已竭,而水不得出,翁又难于痛,业已用收口药矣。 予曰∶无伤,痛由元气虚惫,而汗亦因痛来,汗去多则心血不足,心血不足则神失养,故不寐,脾胃为痛所伤,故饮食减,今只大补血气,不惟痛止疾除,即水泡亦可出也。 陈谓用补收口生肌,或可使泡出水,或未必然。 予曰∶三日后,当自见,翁曰∶补甚善,奈生平不能服参何? 予曰∶翁体非昔比也。 脉症皆可服,又何忧? 乃用人参、黄 各三钱,当归、白芍、石斛各一钱五分,陈皮、贝母、红花、粉甘草各八分,饮下即睡。 次早汗敛,且索粥,胸膈顿宽。 连服二日,痛减大半,饮食顿加,精神亦爽。 乃陈恐予夺功,私谮之曰∶孙君之药虽善,但非外科所急,服之恐生肌收口后,而水终不得出也。 翁谓必如何而后可。 陈曰∶当于前药加羌活、防风、白芷、远志。 减去石斛,则外内两得矣。 翁然其说,且服其药,饮未半而痛立至,汗立出,头热如火,气逆上升,夜竟不寐,种种病复矣。 极索予剂,予知陈之忌而行谮也。 乃宣言曰∶予实佐尔成功耳,尔何自败? 尔知翁之痛乎,元气虚而毒药凝滞,故补而助之,活动其血,则毒药自行,药行则泡可溃,水方可出。 翁之谢尔已有成议。 予雅善翁,来者为义,非为利也,鄙见与寻常较不牟矣。 陈闻言而语塞,亦以投剂无功,遂乘机而听予治。 仍用前方,加酸枣仁、枸杞子、皂角刺各一钱,两帖而泡溃,出臭水五六碗,囊随消瘪。 陈拊掌曰∶今而后知用补之神,其老先生之福也。 太史受补自此始。 吴宫詹少溪翁以长君秋捷受贺过劳而伤饮食丁酉冬,宫詹少溪吴公,年七十二,以长君秋闱之捷,应酬贺者过劳过饮,又伤于犬肉,市医概用消导之剂投之,漠如也。 反加内热。 常州张氏,荆溪缙绅大家恃为锁钥者,至则谓公高年过劳,消剂峻而致内热,用补可愈也。 因投人参,则右胁胀痛,尽夜难支。 张又谓补法不瘥,唯少行气之味,故无功耳。 于前药加木香、砂仁,辛热止痛之剂,益呕吐不止,胀痛转剧,而大便燥结。 张不自咎不认病而误投,乃遍语缙绅相知曰∶吴少翁老年膈食,非其所宜。 丹溪复生,无能为也。 少翁闻予在苕,而急予治,予兼程而往,至则脑之念一日也。 诊其脉,左弦右滑,两手皆数,且搏指,谛视其色,神藏气固,唯肌肉略瘦,手心甚热。 予曰∶此内伤症,非膈食症也。 公曰∶诸君言吐而大便燥结,食不得下,非膈而何? 予曰∶否,公原不热不痛又不吐,由误饮药而使然耳。 书云∶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大便既燥而用补,非也。 经曰∶食不得入,是有火也。 尤用辛热,非之非也,以是而治,比之以油救火,益令其炽耳。 予见与诸医不侔也。 即与琥珀调中丸一帖,其夜胁痛稍缓,次早诊之,脉仍如前。 予决谓非通不可,即以龙荟丸与调中丸兼服之,五日内下黑粪十五六次,诸症悉减,饮食大进,改以保和丸,调中丸调理。 念七日,公即能巾栉,元旦命庖人治酒,榜人舣舟拉予泛于南门,持觞为予寿曰∶与兄别者十六年,不惮劳涉险而赴吾急,自今以后之齿,皆兄之赐也。 敢不铭心,为欢竟日。 至谷日,予乃别而复之苕。 吴别驾勉斋翁体丰腴连跌而口眼歪邪左手足不能动别驾吴勉斋翁,体丰腴,嗜炮炙,任性纵欲,年六十七。 极躁急。 一日跌伤其齿,恬不为意,阅三日复跌,亦不为意,复跌之次日晚,左手足忽不能动,口眼歪斜。 陆怀南先生,公通家友也。 即往诊之,语公诸郎曰∶此中风也,治不可缓,急取牛黄丸进之,诸郎皆有名博士弟子.延予为治。 诊其脉,左洪大,右缓大,观其色苍黑,神昏鼾呼,呼长而吸短,呼至口气HTHT 出不能回,终日偃卧如醉,人不能动。 陆曰∶此非半身不遂乎? 予曰∶症候甚恶,不特半身不遂也。 半身不遂者,中风已过之疾,其势仍缓,亦有十余年无恙者,今才病,势便若此,乃中风之渐,方来且不可测。 陆重浓长者,所诣亦精,闻予言,当下了然,即与予商确用药。 始以六君子汤加全蝎、僵蚕、天麻,与之两日,神气仍未清,犹昏睡,睡犹呼吸,口边HT HT 然,间作吐,粒米尚不进,前药再加竹茹。 又两日,神始苏,欲言而舌难掉,嗫嗫不能出诸口,前药又加石菖蒲、远志、红花,始能进粥数口,日计亦可茶瓯许,夜与正舌散,同前药饮之。 又三日,能坐,粥亦颇加,唯言尚謇涩,欲言以笔代口,写我左手甚痛,大小便艰少。 又用四君子汤加陈皮、竹茹、当归、芍药、红花、钩藤、天麻,服三日,神思大好,饮食日加,以是方调理弥月,手痛减,稍能动,足稍能伸,扶起能坐,且能自按谱铺牌,语言十厘清至八九, 有万全之望。 唯大便有七八日或十余日始一行。 予曰∶此血少之故,补养久当自全,幸无他用而速害。 公常自言吾疾乃痰在膈间,何能得一吐为快,此医家有授之言也。 予曰∶公脉大虚,非余痰为害,况今以补养而渐安,此其明验,何敢轻试一吐,愿宁耐静俟,毋涉危险也。 此戊戌九月念五,予以是日别往苕城,别不及旬,公复倾心而任张甲,张大言曰∶公病可吐,早吐早愈,诸郎君始信予言,持议不可。 彼曰∶公病痰也,不可不吐,吐而后补,可全愈而无后患,不然必成痼疾。 公欲速效,决意吐之。 诸郎君不能阻,一吐而烦躁,犹曰吐不快耳,须大吐始可,再吐而神昏气促,汗出如雨,立时就殂,可叹可叹! 少冢宰徐检老以贺寿而臀生痔痈(有发明)少冢宰徐检老,以万历丁酉三月初旬,往贺长兴臧老夫人眉寿而发寒热,臀近肛硬处生一毒,红肿而痛,坐卧为艰,因归荆溪访治外科,即以 针点开,插药线于内,涂以烂药,使脓血急溃,又于疮口上以生肌药敷之使易收口,可受谢而去,未半月,其傍之硬处,又红肿痛,寒热交作,几于成脓。 以前医有功,遂复延之,至则又以向者之法治之,受谢而去。 递医递患,递针而递插药,计其患者凡八遍,计其医之更者,如张。 如鲁,如冯,凡八人,有陈外科者,则总其中而受谢独多,其时则丁酉三月至戊戌八月,几年半矣。 于时,予赴吴少溪翁召,因知翁在褥,亟往谒于卧榻间,翁见予至,悲喜交集,备陈其历病之由,针刀之苦,伏枕岁月之深,辄为痛心,予闻之亦为鼻酸。 谛观其色则青惨,诊其脉皆濡弱,把其手足,则冷如冰,问其饮食,减平日之六,究其所服之药,则槐角、黄柏、生地、凉血解毒之类。 予骇然而语翁曰∶此痔痈非痔漏也,痔漏当用挂线,以五灰膏点之可愈。 今肿硬无定处,离肛门且远,况其初原无硬块,硬块由插药凝滞中来。 谚云∶剜肉做疮者非耶? 假令非翁禀气浓,胃气壮,安能六十以外之年,而当此剥削哉! 初只可大补气血,即有毒,只宜托出一脓而愈,未成者,使活动消散,不复生毒,此王道之治,不胜于针刀万万? 诸君之治,如避影者,不知息阴而急趋以求避,则影益速,而气促敝矣,自迨之道也。 翁初不逆予者,以非外科,至听予之论,幡然有悟,又见《玄珠》集有外科二卷,益信予之善外科,而听予治,予即以十全大补汤进之,四帖,而饮食加,手足暖,大便艰涩百方润而不能行者,今亦通利,而肛门如不知也。 诸外科犹晓晓议补非是,予极言排之,翁惟予为听,予以何首乌四两,人参、枸杞子、黄 、当归、熟地各二两,槐角、秦艽各一两,蜜丸服之。 不终剂,其肿处少出脓而全瘳,旁亦不生硬块,益信向之硬块为插药之毒所致也。 翁喜为谑曰∶予病非孙君,诸外科视我疾为金穴,其取宁有已耶。 呵呵! 宫詹吴少翁患痢赤白兼下里急后重(有发明)宫詹吴少翁,患痢,赤白兼下,里急后重,市医治半月,后重不除,饮食渐减,最苦者,下午发热呕吐,乃遣使往苕召予,予闻状心怖,即涉险而过太湖,一昼夜而至荆溪,翁卧榻已二十日,观其色,唇红面瘁,听其声,微弱不扬,但一两语,气即不接续,下午潮热,至丑方退,形神俱弱。 诊其脉,两手俱大而无力,右关略滑。 予曰∶据此乃虚虚实实之候,不足中之有余也,治当补养,兼清兼消,缓以治之,庶可无恙。 公深然之。 以四君子汤加白芍药、黄连、山楂、滑石、陈皮、柴胡,两帖而潮热除,呕吐止。 去柴胡,因口渴不止,加葛根,六剂而饮食渐进,血亦止,惟白脓不除。 改用人参、白术各二钱,白茯苓、白芍药、当归、神曲各一钱,酒连、陈皮、泽泻各七分,滑石、山楂各一钱半,外以丸剂消息盈虚,调养半月,则神气回而饮食大进,肌肉渐生矣。 少冢宰检翁问曰∶诸医先谓老年痢非所宜,又呕吐饮食不进者,谓之噤口,且身热脉大为痢所忌。 公不旬日而收功,岂诸医称书之忌皆幻妄哉? 予曰∶诸君所言,皆至言也,第非因时制宜耳。 愚见以脾胃乃五脏六腑之仓禀,故曰纳谷者昌。 又曰人身之内,谷气为宝,予姑舍痢不治,而先开胃口,俾进饮食,使新糟粕将宿秽压下,若见粪则后重除而痢易愈也。 然又相其机宜,若食入而腹胀作痛,又量势略与疏通,通后或气虚下坠,又因势而略与升提。 大抵以理脾开胃进饮食为先,此亦远交近攻之策,日虽多,功可万全矣。 斯仆一得之愚,屡试而屡验者也。 设不先开胃口,不审老弱,不揣缓急,一概治痢,虽有得未必无失,岂能胜算哉! 公曰∶善。 臧少庚年五十饮食不顺利喉管中梗而难下臧少庚年五十,每饮食,胸膈不顺利,觉喉管中梗梗,宛转难下,大便燥结,内热,肌肉渐瘦,医与五香连翘汤、五膈丁香散,诸治膈之剂,尝试之不效。 时予方有事于先冢,久未远出,臧则不远千里而就予治。 观其色苍黑,目中神炯炯不 ,唯气促骨立,予知其有机心人也。 其脉左弦大,右滑大。 予谓之曰∶据脉,乃谋而不决,气郁成火,脾志不舒,致成痰涎,因而血少便燥,内热肌消。 张鸡峰有言∶膈乃神思间病。 即是推之,子当减思虑,断色欲,薄滋味,绝妄想,俾神思清净,然后服药有功,不然,世无大丹,而草根木石何足恃哉! 子既远来,予敢不以肝膈相照,兹酌一方颇妥,归即制服,但毋轻示人,恐见未精者,妄为加减,乃败事矣。 慎之慎之! 臧曰∶谨如教。 其方用桂府滑石六两,炙甘草一两,真北白芥子、萝卜子、麝干、连翘子各一两半,辰砂五钱,以竹茹四两煎汤,打馒头糊为丸,绿豆大,每食后及夜,用灯心汤送下一钱半,一日三服,终剂而病如失。 程石洲乃眷因产难子死忧闷小腹有块作痛复因多食圆眼腹益大胀坚如石大如斗气促不安程石洲乃眷因产难子死,忧闷,小腹有块作痛,下午发热不思饮食。 次早诊之,脉右大于左者三倍且数。 与芎归汤加糖球子、泽兰叶、肉桂。 次日下午腰腹胀痛。 诘之,晌午食圆眼一斤矣,从此小腹渐胀,大便三日未行,早晨鼻衄,夜间极热口渴,脉大无绪,势甚危急,用川芎、当归、红花、桃仁、青皮、槟榔、莪术、山楂,水煎调玄明粉二钱,服后大便稍行结粪二枚,安而就寝,醒后进粥稍多,又复胀痛,腹大如斗,坚如石,气促不安,势危至此亦已极矣。 乃与五灵脂、糖球子各四钱,凌霄花二钱,赤芍药一钱,服后大便通,腹软气定。 始可进粥,渐有生气,但脉仍鼓指,此腹中积滞尚多,不可不因其时而驱去也。 用糖球子、大黄各三钱,桃仁二钱,桂心、红花各五分,炙甘草七分,水煎,临服调玄明粉一钱五分,其夜下黑粪四次,热始退,上腹虽消,脐下仍大,仍以桃仁承气加山楂、滑石、红花煎饮之。 五更大便行,脐腹胀又渐减,后与积块丸调理全消。 是役也,女流只知女科专门为仗,故前发热腹痛止之时,彼专门不察虚实,即以常套十全大补汤投之,讵知圆眼肉初入腹之时不觉,少顷渐渐胀开,故腹亦因之而胀也。 且其味甘尤能作滞,复加地黄、参、术,宁不塞其塞哉? 由是而成大满大坚之症。 《内经》谓∶中满者,泻之于内。 良以此夫。 彼亦泥乎丹溪产后须当大补气血之误也。 吴鹤洲先生太夫人八十六原有痰火大便日三四行夜两起肠鸣脐腹膨胀吴鹤洲先生太夫人,年八十六,素有痰火,大便一日三四行,一夜两起,肠鸣,脐腹膨胀,脉三四至一止,或七八至一止,诸医不知温补,妄以平胃散加黄连、山楂、白芍一切苦寒之剂投之,克伐太过,因致腹疼。 顾不咎其误,但谓年高而脉歇,至是为凶兆,辞去不治。 逆予诊之。 予曰∶据脉书云∶脉缓而止曰结,数而止曰促。 今结脉非凶脉也。 由寒湿之痰凝滞所致,法当温补下元,俾火得以生土,所谓虚则补其母者,当无恙矣。 鹤洲公曰∶寿算何如? 予曰∶两尺迢迢有神,寿征也,即百年犹未艾。 以补骨脂、白术各三钱为君,杜仲二钱为臣,白茯苓、泽泻、陈皮、甘草各一钱为佐,肉豆蔻、益智仁各五分为使,四帖,大便实,唯肠鸣未止,减肉豆蔻加炮姜五分而安。 寿果至九十有八。 发布时间:2024-12-04 12:00:02 来源:中医文献网 链接:https://www.zuoo.com.cn/shu/334.html